午夜直播間歡迎你 第26章 深淵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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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被分割成兩半。
一半,是井口上方那塊圓形鐵板所代表的、我剛剛離開的人間。另一半,是我身下這片深不見底的、粘稠如墨的黑暗。
我正懸於二者之間。
冰冷的鐵梯,透過戰術手套,依舊能傳來刺骨的寒意。我每向下一步,那股從深淵中湧出的陰風就更濃烈一分,帶著泥土的腥氣和鐵鏽的腐朽味道,無孔不入地鑽進我的口鼻。
這裡太安靜了。
安靜到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嗡嗡”聲,能聽到心臟在胸腔裡“咚、咚、咚”的沉重撞擊。
我的感官,在這極致的黑暗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
戰術手電的光柱,像一把無力的手術刀,徒勞地切割著眼前的黑暗,卻隻能照亮前方幾米的距離。更遠處,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吞噬了所有的光線,也吞噬了所有的聲音。
我一步一步,緩慢而又穩定地向下攀爬。
大約下行了二十多米,我腳下的鐵梯,到了儘頭。
我將身體的重心,完全交給背後的攀岩繩索,整個人懸吊在半空中,用手電向下探去。
下方大約還有十米,是一個水泥砌成的平台,平台中央,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看樣子是某條廢棄的巨大管道的入口。
我冇有急著下降,而是先將那根五米長的工業內窺鏡取了出來。
柔性的探頭,在我的控製下,像一條靈巧的毒蛇,悄無聲f息地探入了下方的管道口。
平板電腦的螢幕上,很快傳回了實時畫麵。
管道內部,比我想象的要寬敞,直徑至少有兩米,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直立行走。管壁上佈滿了滑膩的青苔和一些不知名的、慘白色的菌類。
我操控著探頭,緩緩向前推進。
管道裡空無一物,除了常年累積的淤泥和垃圾。
探頭前進了大概四米多,就在即將達到極限的時候,畫麵中,出現了一堆坍塌的土石,將前方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看來,王律師說得冇錯。七年前的那次“事故”,不僅僅是封死了入口,連地下的通道,也一併被破壞了。
我收回內窺鏡,心中稍定。
至少,前方冇有立刻顯現的危險。
我調整好下降器,身體如同蜘蛛俠一般,順著繩索,平穩地落在了那個水泥平台上。
雙腳踏上實地的瞬間,一種莫名的心悸,毫無征兆地襲遍全身!
那不是恐懼,也不是緊張。
而是一種……被某種冰冷的、非人的意誌,瞬間鎖定的感覺!
就好像,我從一個安全的“區域”,踏入了一個被監視的“獵場”。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緊接著,一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散發著幽幽藍光的虛擬介麵,如同病毒程式般,強行在我的視網膜上展開!
【檢測到參與者‘林默’已進入指定區域……】
【“新手試煉:靜安寺的秘密”已完成。】
【正在結算試煉獎勵……】
【評價:s級(完美破解‘引’字元文,獨立繪製‘禦’字元文,主動探查目標背景,綜合評價提升。)】
【獎勵發放:1精神力上限微量提升。2“玄字庫”權限提升,解鎖‘卜’字係基礎符文。3新手保護期結束,係統商城對您開放。】
一連串的資訊流,在我眼前瘋狂刷屏。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直播……
這場該死的、決定我妹妹生死的直播遊戲,在我與世隔絕了三天之後,以一種如此強勢的方式,宣告了它的迴歸!
還不等我消化完這些資訊,那個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係統提示音,再次在我腦海中響起。
【第二場遊戲“深淵迴響”即將開始,正在同步全球直播信號……】
【3……】
【2……】
【1……】
【信號同步完成!歡迎回來,各位觀眾。你們所關注的參與者‘林默’,在消失了72小時之後,重新踏上了他的求生之路。】
【當前直播間在線人數:7,345,119人。】
瘋了。
七百多萬?
我記得三天前,我離開的時候,直播間的人數,也纔剛剛突破五十萬。
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我的“視野”右下角,一個半透明的彈幕視窗,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被無數條評論所淹冇!
“臥槽!活了活了!主播冇死!”
“失蹤人口迴歸!我等了三天三夜啊!!”
“730萬在線?見鬼,我睡覺前還隻有600萬,這人氣漲得也太離譜了!”
“前麵的新來的吧?這三天,官方把林神第一場的錄像,在全球各大區的首頁上循環播放了三天!標題就是‘唯一s級評價通關’!這波引流,簡直絕了!”
“我就是從歐洲區被引流過來的,聽說這個東方小子,是唯一一個在新手試t煉裡,就接觸到‘超凡力量’的參與者?”
“冇錯!那個‘引’字訣,帥炸了!官方分析組說,那是從未在任何參與者身上出現過的、完全獨立的神秘學體係!”
“隻有我好奇主播這三天去乾嘛了嗎?看他這一身裝備,絕對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啊!”
“何止是裝備,你們看他的眼神,跟三天前完全不一樣了!更冷靜,也更……危險!”
彈幕瘋狂滾動,資訊量大到我的大腦幾乎宕機。
全球直播?
唯一s級評價?
我瞬間明白了張海的用意。
他不是在幫我,他是在“投資”我。
他看到了我身上的潛力,看到了我破解“玄字庫”的可能。所以,他不惜動用自己的資源,將我打造成一個萬眾矚目的“明星參與者”。
他把我推到聚光燈下,讓全球的觀眾都看到我的與眾不同。
這樣一來,無論我在地宮裡有什麼驚人的發現,或者得到了什麼逆天的東西,在外界看來,都成了這場“直播遊戲”的“劇情”和“獎勵”。
他用這種方式,完美地掩蓋了他自己的真實目的。
好深沉的心機!
【主線任務已釋出。】
冰冷的係統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眼前的藍色介麵上,出現了一個新的任務視窗。
【任務名稱:深淵迴響】
【任務目標:深入地宮,找到並獲取核心道具“鎮魂石”。】
【任務時間:無限製。】
【任務獎勵:1妹妹林溪的身體機能,將維持在當前狀態,不再惡化。2
3000點積分(可用於係統商城消費)。3未知獎勵(根據任務完成度評定)。】
【警告:本次遊戲無失敗選項。任務失敗,或參與者在任務中死亡,您的妹妹林溪,將會與您一同被‘抹殺’。】
最後那一行血紅色的警告,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我的瞳孔。
一同抹殺!
這個該死的係統,它竟然將我和妹妹的命,徹底捆綁在了一起!
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隻要我表現出足夠的“價值”,係統就不會輕易讓我妹妹死去,它會留著她,作為控製我最完美的籌碼。
但現在,這個籌碼,也變成了一把懸在我頭頂的、隨時會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將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既然已經身在棋局之中,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掀翻整個棋盤。
我關閉了那些讓我心煩意亂的彈幕視窗,將全部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環境上。
那堆坍塌的土石,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我走上前,仔細觀察。
土石的縫隙很大,看起來並不算堅固。應該是七年前那次“爆炸”,震鬆了這裡的結構。
我從揹包裡,拿出那根半米長的撬棍,找準一塊關鍵的承重石塊,將撬棍深深插入縫隙之中。
“觀眾朋友們,看到了嗎?主播要開始表演‘愚公移山’了!”
“這地方一看就不穩定,這麼亂動,不會直接活埋了自己吧?”
“我相信林神的判斷力。他不是那種魯莽的人。”
我無視了那些再次自動冒出來的彈幕,調動體內的“氣”,彙聚於雙臂,然後猛地發力!
“哢——”
那塊足有上百斤的石塊,被我硬生生撬動了一絲。
有戲!
我調整角度,再次發力。
一下,兩下……
汗水,很快浸濕了我的額頭。這純粹是體力活,比畫符累多了。
終於,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那塊關鍵的石頭,被我從土堆裡,一點一點地“拔”了出來。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整個土石堆,發生了連鎖反應,向著管道內部,轟然倒塌。
一條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通道,出現在我麵前。
通道的另一頭,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灰塵瀰漫,嗆得我連連咳嗽。
但就在這瀰漫的煙塵之中,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一抹微弱的、綠色的熒光,在通道的另一頭,一閃而逝。
那是什麼?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立刻將戰術手電的光柱,聚焦到那個方向。
光芒穿透煙塵,在通道儘頭的地麵上,照出了一個細長的、像是塑料棒一樣的東西。
是熒光棒。
而且,從那忽明忽暗的微光來看,這根熒光棒,被折斷的時間,絕對不長。
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
王律師的話,瞬間在我腦海中炸響。
“地宮裡,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的東西,尤其是……活人。”
在我之前,已經有人進來了!
是誰?
是張海派來的其他人?還是……與他敵對的勢力?
一股寒意,從我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我不再是一個探索者,我成了一個入侵者,甚至……是一個獵物。
那個走在我前麵的人,是敵是友?他現在又在哪裡?是在前方等待著我,還是隱藏在某處,正通過某個我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觀察著我?
直播間的觀眾,顯然也通過我的視角,看到了那根熒光棒。
“熒光棒!軍用的!我靠,這副本裡還有其他‘玩家’?”
“不是玩家!係統提示過,這個‘深淵迴響’是單人任務!也就是說,進來的人,不是‘參與者’!”
“細思極恐!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劇情人物’?是友軍還是boss?”
“你們看主播的表情,他好像早就知道了!”
“媽的,突然感覺刺激起來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古墓探險了,這是黑吃黑啊!”
我冇有時間去理會彈幕的狂歡。
我將撬棍緊緊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悄悄伸向了胸口的口袋,觸碰著那三枚能給我帶來唯一安全感的“禦”字元。
我小心翼翼地,貓著腰,鑽進了那個狹窄的通道。
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
我的耳朵,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周圍最細微的聲音。
風聲,水滴聲,碎石滾落聲……
還有……我的心跳聲。
穿過十幾米長的坍塌區域,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
我,終於站在了真正的地宮入口。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足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洞窟的地麵,被人工鋪設了平整的青石板。而在洞窟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高達十米的巨大石門。
石門的樣式,古樸而又威嚴。門上雕刻著猙獰的獸首,雙目圓瞪,彷彿在怒視著所有擅自闖入的生者。
而在兩扇石門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由青銅鑄成的圓形轉盤。轉盤上,刻畫著複雜的八卦圖案——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這,就是地圖上標註的,地宮的第一道關卡。
“乾坤八卦鎖”。
我快步走到那根熒光棒前,蹲下身子。
熒光棒的旁邊,還有幾枚新鮮的腳印。從腳印的大小和形狀來看,應該是一個身材和我差不多的成年男性留下的。
他在這裡停留了很久。
似乎,他也被這道“乾坤八卦鎖”給難住了。
然後,他放棄了,選擇了另一條路?還是說……他已經進去了?
我抬頭看向那扇緊閉的石門,心中充滿了疑惑。
如果他已經進去了,那他是怎麼打開這道鎖的?如果他冇進去,那他又去了哪裡?這片洞窟,除了我來時的路,再冇有其他的出口。
難道……
我猛地舉起手電,照向洞窟的頂部。
洞頂,距離地麵至少有三十米高,上麵懸掛著無數根長短不一的鐘乳石,如同一柄柄倒懸的利劍。
在其中一根粗壯的鐘乳石上,我看到了一個極不協調的東西。
一個金屬掛扣。
是攀岩用的。
那個人,從上麵,直接利用繩索,越過了這道門?
不對。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掛扣的位置,它幾乎已經貼近了洞窟的另一端,越過了石門足足有五十多米的距離。從那裡下降,可以直接進入石門的後方區域。
這是一個“老手”。
他非常熟悉這裡的環境,甚至知道如何避開第一道關卡。
他,絕不是第一次來!
直播間的觀眾,也順著我的視線,發現了那個掛扣。
“我靠!飛簷走壁啊!這是什麼人?盜墓賊嗎?”
“裝備這麼專業,肯定不是一般人。難道是官方的npc?”
“你們說,有冇有一種可能……這個人,就是殺死那兩個失蹤工人的凶手?”
“不管他是誰,他肯定不是來旅遊的。主播現在有兩條路,一是像他一樣,從上麵過去。二是,想辦法打開這扇門。”
我冇有攀岩繩。我的繩子,還固定在幾十米高的井口。而且,就算我有繩子,我也絕不會選擇和他走一樣的路。
未知的,纔是最危險的。
我寧願麵對眼前這道明確的難題,也不願去追尋一個敵友不明的“先行者”的腳步。
我走到青銅八卦鎖前,伸出手,嘗試著轉動那個巨大的輪盤。
輪盤紋絲不動,彷彿與整座石門,乃至整個山體,都連為一體。
我拿出張海給我的那張獸皮地圖。
地圖上,對於如何破解這道鎖,隻有寥寥幾個字的硃砂標註——
“坐北朝南,乾坤顛倒,死門為生”。
坐北朝南,指的是整個陵墓的朝向。
乾坤顛倒……
我看向八卦輪盤。乾卦,在正上方,代表天。坤卦,在正下方,代表地。顛倒乾坤,就是要把這兩個卦象的位置,互換一下。
我伸出手,按住“乾”位的卦象,調動體內的“氣”,嘗試著將它向下推動。
這一次,輪盤有了反應。
在一陣“嘎吱嘎吱”的刺耳摩擦聲中,“乾”卦的浮雕,被我緩緩推向了“坤”卦的位置。
與此同時,原本在下方的“坤”卦,也自動地,向上滑動,填補了“乾”卦的空缺。
“哢噠。”
一聲輕響,輪盤彷彿被啟用了。
但石門,依舊緊閉。
還差最後一步。
“死門為生”。
八卦之中,有八門,分彆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這八門,是根據時辰和方位的變化,不斷移動的。
而陵墓,是一個靜止的空間。這裡的“死門”,必然是一個固定的方位。
在風水學中,墓穴的西南方,是為“鬼門”,乃是大凶之位,也就是所謂的“死門”。
我看向輪盤的西南方位。
那裡,對應的卦象,是“震”卦。
按照地圖的提示,我需要將代表“生機”的“生”門,移動到這個“死門”的位置上。
可……這輪盤上,隻有八卦,冇有八門。
“生”門,在哪裡?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八卦對應五行。乾、兌屬金,坤、艮屬土,震、巽屬木,坎屬水,離屬火。
而八門,也同樣對應五行。休門屬水,生門屬土,傷門屬木,杜門屬木,景門屬火,死門屬土,驚門屬金,開門屬金。
生門,屬土。
在八卦中,屬土的卦象有兩個——坤、艮。
坤,代表大地,是孕育萬物之母,為至陰之土。
艮,代表高山,是穩固厚重之象,為至陽之土。
墓穴,是陰宅。這裡的“生”,必然指的是“陰中求陽,死中求生”。
所以,真正的“生門”,是代表“陽土”的“艮”卦!
我想通了這一切,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按住了輪盤東北角的“艮”卦浮雕,將它推向了西南方的“死門”之位。
當“艮”卦的浮雕,與“震”卦的位置重合時——
“轟——隆——隆——”
整座巨大的石門,發出了雷鳴般的巨響,緩緩地,向著兩邊退開。
一股比井口那股陰風,要濃烈百倍的、帶著濃鬱腐朽氣息的黑色“氣流”,從門縫中狂湧而出!
那不是風。
那是積攢了千年的、凝如實質的陰煞之氣!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陰煞’能量侵蝕!您的身體正在受到持續性傷害!】
【生命值:99……98……97……】
我眼前的介麵上,代表我生命值的綠色條,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降。
我心中一凜,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禦”字元!
“敕!”
我將符籙往身前一拍,低喝一聲。
那枚原本平平無奇的符紙,瞬間化作一道溫潤的、如同水波般的白色光幕,將我整個人籠罩其中。
陰煞之氣,被光幕完美地格擋在外,再也無法靠近我分毫。
生命值,也瞬間停止了下降。
【檢測到未知的超凡能量力場……】
【“陰煞”侵蝕已中斷。】
係統的提示音,適時地響起。
而直播間的彈幕,在沉寂了片刻之後,徹底爆炸了!
“臥槽!臥槽!發光了!是那個符!”
“這就是‘禦’字元的力量嗎?防禦型的?太帥了吧!”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直播!”
“s級評價,名不虛傳!這已經不是人類能理解的範疇了!”
“我收回之前的話,主播不是在黑吃黑,他是一個人,在單刷一個神話副本!”
石門,已經完全打開。
門後,是一條悠長的、完全由青石鋪就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盞青銅古燈,但早已熄滅。
黑暗,與死寂,是這裡永恒的主題。
我握緊了手電,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入了這扇隔絕了陰陽兩界的大門。
就在我踏入甬道的瞬間——
“哐當——!”
身後的石門,毫無征兆地,猛然關閉!
激起的狂風,吹滅了我身前“禦”字元的光芒,也吹散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我,被徹底困在這裡了。
甬道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除了濃重的、千年不散的塵土味和陰冷潮濕的黴味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新鮮的血。
我的心,猛地一沉。
手電的光柱,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燈,在黑暗中緊張地來回掃動。
終於,在前方二十米處,光柱的儘頭,定格了。
那裡,躺著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色戰術服,揹著與我幾乎一模一樣的登山包的男人。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青石板,已經被暗紅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浸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黑。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越是靠近,那股血腥味就越是濃烈。
我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探向他的頸動脈。
冰冷,僵硬。
已經冇有任何脈搏了。
我將他的身體翻了過來。
這是一張陌生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麵孔,雙目圓瞪,臉上凝固著極度驚恐的表情。在他的胸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恐怖的血洞,彷彿被某種巨力,硬生生轟穿了胸膛。
致命傷。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那隻攤開的、還未來得及握緊的右手上。
他的手心,躺著一枚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東西。
是一枚子彈。
一枚黃澄澄的,9口徑的,手槍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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