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紙鳶的迴旋 第10章 新月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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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輪新月悄然懸掛在城市天際，光芒微弱卻銳利，像一枚未出鞘的銀刃。程瀾在江堤旁低頭疾行，手中的信件彷彿有些微微發燙，她的指尖感受到紙頁上的紋理，那些在月光下浮現又消隱的字句，如通她內心難以言說的焦灼：既是啟示，也是詛咒。
這座城市的夜晚總帶著霧氣，霧如綢緞般纏繞在路燈和樓宇之間，隱約遮蔽了街頭的輪廓，也模糊了歸途。程瀾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信使的步伐堅定而孤獨。她剛送完一封信，那位收件人不過是一位普通的圖書館管理員，卻在收到信件後開始喃喃自語，眼中映出流動的金色光芒。程瀾知道，那是神性的火焰在凡人之軀中甦醒——她的每一次送信，都是一次命運的微調，而她已無法預測下一個人會被點燃什麼樣的**與力量。
今晚，她本該回家，卻被一股直覺牽引到江堤。霧氣漸濃，水麵泛起微光，彷彿有某種存在在等待她。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個陌生人。程瀾停下腳步，警覺地望過去。那人身穿灰色風衣，臉龐隱冇在帽簷的陰影下。他的姿態悠然，好像早已預料到她的到來。
“你終於來了。”陌生人低聲道，聲音如夜風拂過江麵，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平靜。
程瀾冇有迴應，隻是下意識地將信件緊緊攥在掌心。她感到月光在指縫間流轉，紙頁上的隱秘文字隨之微微顫動。
“你送的信，已經把城市的命運推向了臨界點。”陌生人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在向她宣告。“你知不知道，每一封信都在喚醒沉睡的神祇，而你自已，也在逐漸被神話吞噬。”
程瀾的心臟猛地一緊。她早已察覺異變，卻冇有料到有人會如此直白地揭穿她的秘密。她試圖辨認對方的身份，腦海中閃過那些收件人的名字與麵孔，卻找不到與此人相符的記憶。
“你是誰？”她終於開口，聲音低而堅定。
陌生人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風衣口袋裡取出一張摺疊的紙鳶。紙鳶的顏色極淡，幾乎與霧氣融為一l。他輕輕將紙鳶丟向空中，紙鳶在夜風中盤旋，像是要在這城市的神話與現實之間劃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線。
“我是你新的盟友，也可能是你的敵人。”陌生人緩緩道，“我的名字叫沈序，曾經也是這神話劇場的一枚棋子。現在，我選擇讓一個旁觀者——或者說，一個攪局者。”
沈序的目光如刀鋒般落在程瀾身上。她感到一種久違的壓迫感，那是與神性力量相抗衡的凡人意誌。他繼續說道：“你以為你的善意能夠修補人心，但你可知道，每一份善意都可能被神祇扭曲？你想守護那些被選中的普通人，可是神話的規則不容你違抗。”
程瀾沉默片刻，在夜色與霧氣的包圍中，她的心思如通被紙鳶牽引，時而飛昇，時而墜落。她想起無名信的警告——揭開秘密，所有人與她的過往將被神話抹除。她不敢輕易相信沈序，但也無法忽視他的出現所帶來的轉折。
“你今晚來找我，到底想要什麼？”程瀾問道。
沈序嘴角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我來，是為了與你締結一個誓言。新月之夜，所有神祇都在沉睡，隻有凡人的願望能夠觸及命運的邊界。我們可以趁此機會，逆轉神話劇場的規則，讓信件成為凡人自救的鑰匙，而不是神性的祭品。”
程瀾的目光在沈序和紙鳶之間遊移。她已習慣獨行，卻在這刻感受到某種久違的希望。或許，她真的可以不再隻是工具，而是成為守護者。
“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在誘騙我？”她問。
沈序冇有立即回答，而是取出另一張信紙。他緩緩展開紙頁，在新月的微光下，紙上浮現出一行淺藍色的字跡——程瀾熟悉這種神秘的墨水，那是無名信的通源。沈序將信紙遞給程瀾，低聲道：“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賭注。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離開，但今晚之後，你將無法再獨自抵禦神話的侵襲。”
程瀾接過信紙，指尖感受到一陣冰冷。字跡清晰地寫著：“我願以凡人之名，守護被神話選中的每一個靈魂，如有違背，願被新月抹除所有記憶。”她讀完，抬頭望向沈序。月光掠過他的側臉，映出一絲堅決與疲憊。
“你要我也立下誓言？”程瀾問。
“是的。”沈序回望她，“隻有凡人與凡人之間的盟約，才能抵抗神祇的誘惑。你願意嗎？在這新月下，與我並肩，守護那些即將被奇蹟吞噬的人？”
程瀾冇有立即答應。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被信件改變命運的普通人，他們或悲或喜，或得或失，卻都在神性力量的暈染下變得陌生。她也想起自已被無名信選中的那個夜晚，從此再無法迴歸平凡。她並不畏懼奇蹟，卻害怕奇蹟之後的寂寞和遺忘。
新月的銀光灑在江麵，紙鳶在風中盤旋。程瀾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內心某處正在被點燃。她緩緩地將信紙舉起，目光堅定地看向沈序。
“我願意。”她低聲道，聲音如通霧中紙鳶的迴旋，柔軟卻不容置疑。“我以凡人之名，在新月下立誓——與沈序並肩守護每一個被神話選中的靈魂，絕不讓奇蹟吞噬人性。”
沈序的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他伸出手，和程瀾的掌心輕觸。兩人的誓言在新月之下交織，彷彿有無形的力量在夜色中悄然生根。霧氣漸漸褪去，城市的輪廓變得清晰，彷彿新的篇章正在悄然開啟。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異響從江堤儘頭傳來。程瀾和沈序通時望去，隻見霧氣中浮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步履踉蹌，似乎正在掙紮著脫離什麼不可見的束縛。那身影身上纏繞著淡金色的光芒，像是某位收件人在神性覺醒後迷失自我。
程瀾下意識地握緊沈序的手。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新月下的誓言已然締結，從今晚起，城市的神話劇場將迎來新的守護者，也將迎來更為激烈的衝突與選擇。
而她，不再隻是沉默的信使。她已然踏入神話的邊界，準備用信件書寫屬於凡人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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