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紙鳶斷線時 第2章 霧都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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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的清晨，始終分不清黎明與夜晚。鋼鐵樓宇如林，光影交錯，氖燈與數據流在空中織出深淺不一的漣漪。湛離立於一座斷橋之端，腳下是蜿蜒不息的高架磁軌列車，耳邊卻是數千年前的鐘聲在迴響。他身著破舊的長衫，懸掛著仿古的佩劍，與這座賽博都市格格不入，宛若一枚遊離在現實與過去之間的幽靈。

他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流轉的數據脈絡。自從重生於此，他便能以古老的魂魄捕捉那些潛藏於網絡背後的“因果漣漪”。每一個謊言，每一次篡改，都在這座城的靈魂上留下隱秘的傷痕。湛離所尋的，正是那本被掩埋的“因果之書”——據說，隻有喚醒它，才能讓世界恢複真實。

“你還在等嗎？”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湛離轉身，看見阿姒正披著一件帶有機械臂的風衣，警覺地四顧。阿姒的左眼是仿生的琥珀鏡片，能讀取街區的能量密度和謠言指數。她是記憶盜匪團的情報師，也是湛離這樁宿命之旅唯一的通行者。

“訊息還冇來。”湛離低聲道，“今晚的謠言，比往常更密。”

阿姒嘴角揚起一抹嘲弄：“在霧都，謠言比真相還真。你信哪個？”

湛離冇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阿姒，望向濃霧翻湧的深處。城市的天幕裡，巨型全息廣告與神祇代碼浮現交錯，彷彿在嘲弄著人類對真相的渴望。

阿姒遞來一隻紙鳶，那是當地兒童用廢舊代碼紙折成的玩具。湛離指尖拂過紙鳶的脊梁，一道細小的裂痕悄然綻開。他心頭一動，將紙鳶逆著風放飛。霧氣中，紙鳶隱約拖曳出一道長長的數據線。

“看——”阿姒低呼，“它要引我們去哪裡？”

紙鳶在霧中盤旋，穿越高樓間隙，最終落在一座舊日神廟的廢墟前。湛離與阿姒對視一眼，快步跟隨。

神廟的石碑上殘留著古老銘文，已經被時代的電子塗鴉覆蓋。湛離伸掌撫摸，冷不防一道微弱的電流竄入指尖。他閉目凝神，魂魄與石碑共鳴。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帝國禁城，血色宮牆，淩空墜落的紙鳶，還有一雙冷漠的眼睛。

“湛離？”阿姒見他神色異樣，趕緊拉住他。

湛離緩緩睜眼，目光中帶著一絲震驚：“這座神廟，埋藏著因果之書的殘頁。”

阿姒倒吸一口冷氣。她在霧都長大，從未聽說過如此秘密。湛離探手，在石碑底部的裂隙中掏出一塊晶片。晶片表麵覆著厚厚的灰塵，卻在湛離掌心微微發光。

“這是什麼？”阿姒小心地問。

“是帝國的記憶。”湛離低聲道。他將晶片嵌入自已的手腕介麵，閉上眼睛。

黑暗中，湛離看見了一段被抹去的曆史：帝國禁城最後一夜，無數數據化身的神祇圍繞著因果之書，將真實的流轉鎖入虛擬天幕。人類的記憶被切割重編，新的演算法神明悄然取代了舊日信仰。從此，命運不再屬於自已，而是被無形代碼編織。

湛離猛然睜眼，額角滲出冷汗。他感到l內某種力量在覺醒，但也有枷鎖在收緊。

“阿姒，我們必須趕在機械叛軍之前，找到剩下的因果之書。”湛離低聲道。

阿姒點頭，手指飛速敲擊手腕終端，調取附近的謠言指數。忽然，一條加密資訊跳躍進視野：

“霧都地下，真相已被喚醒。神明演算法，開始自我修正。”

阿姒臉色一變：“這……這不可能。神明的演算法是絕對封閉的，誰能讓它自我修正？”

湛離沉吟片刻，眼神深邃：“是因果之書的碎片。它喚醒了某種遺忘的力量。”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警報聲。機械叛軍的鐵甲巡邏隊在街區搜尋，他們與數字仙靈結盟，誓要掌控這座城市全部的命運代碼。

“來不及了，快走！”阿姒拉著湛離鑽進廢墟深處。

二人躍入地下走廊，沿著老舊管道潛行。湛離的腦海中，晶片傳來的資訊不斷翻湧：帝國的秘密、神祇的背叛、被抹除的真實……

他們來到一間密閉的數據室。室內光線昏暗，牆麵嵌記老式線路與符號。阿姒啟動乾擾器，隔絕外界掃描。湛離將晶片嵌入中央主機，螢幕上浮現出一行模糊的字元：

“因果斷裂，謊言為城。誰能喚醒遺忘的真實？”

阿姒喃喃：“這難道是……城市的第一條謠言？”

湛離點頭，目光裡透出悲憫與決絕：“是第一條，也是最危險的一條。它讓所有人都相信，世界本就如此。可一旦真相浮現，整個霧都的規則都將被顛覆。”

阿姒屏住呼吸，凝視著螢幕。她的心中第一次動搖：自已所知的一切，難道都是被篡改的幻象？

湛離握緊佩劍，低聲道：“謠言是鎖鏈，真相是刀。我們要斬斷這鎖鏈。”

就在這時，數據室的警報驟然響起，鐵甲巡邏隊已鎖定他們的位置。阿姒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卻見湛離神色冷峻，手中劍鋒微顫，彷彿在召喚著舊日神祇的雷霆。

“湛離，你怕嗎？”阿姒問。

湛離望向螢幕，望向霧都無數被謊言籠罩的靈魂。他輕聲回答：“我怕的不是敵人，而是真相無人敢信。”

霧都之外，天幕漸亮。謠言如霧，真相初現。湛離與阿姒的身影，早已融入城市流動的數據洪流之中，等待下一次命運的激盪。

而在那死寂的廢墟下麵，因果之書的碎片依然低語不止，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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