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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烈時林生歌 第六十章 聖灶堂裡淚珠遭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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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濟穀帶著銀禪子、水靈當以及十名鹽水族的精銳,如同融入夜色的鹽晶,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西北方的山林中。

巴務相站在寨牆上,目送他們離去,追風劍斜倚肩頭,赤紅的劍穗在晚風中微微飄動。

他的身形挺拔如鬆,與周遭忙碌的、多以女子為主的鹽水族人,形成微妙的對比。

在這個母係爲尊的部落裡麵,他這一位強大的巴人首領,因其與風濟穀的特殊關係(走婚製下的“伴侶”),以及共同禦敵的威望,得以暫留,並被賦予了留守的重任。

“務相大人。”大長老滄瀾拄著鹽木柺杖走了過來,語氣恭敬,卻帶著母係長者特有的審視。

“首領離去,部落防務與日常巡查,便勞您多多費心了。按首領臨走時的吩咐,淚珠置於聖灶堂,由老身與四位女巫日夜輪守,您可以隨時查驗。”

“有勞長老了。”巴務相轉過身來,頷首致意。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井然有序的鹽灶區,以及那一些雖然忙碌,卻不時偷偷地打量他幾眼的鹽水女子們。

“防務我已經重新佈置好了,巴族戰士與鹽水衛士混編巡哨,覆蓋了所有的要道。日常事務,仍由長老決斷,若有異動,即刻報告給我。”

“如此甚好。”滄瀾長老點點頭,又似無意一般提道:

“近日外來者增多,雖然說是為了鹽巴,但是難免魚龍混雜。尤其是那一些以工換鹽的男丁,力氣雖足,卻也不乏心思浮動之輩。首領在時,自有威儀震懾,但是如今……”

巴務相眸光微凝:“長老放心,非常時期,自有非常的手段。若有齷齪,追風劍不認人。”

滄瀾長老這才露出一絲真正放心的笑意:“有大人此言,老身便安心了。”她施禮後告退,去安排聖灶堂的守衛。

巴務相的執行力極強。他立刻帶著兩名巴族親衛,巡視寨牆,調整哨位,其鐵血作風與對防禦的敏銳洞察,讓原本有些鬆懈的鹽水衛士們精神為之一振。

隨後,他特意去了一趟,安置外族勞工的臨時棚區。

棚區內,數十名來自麂山、黑林等部的壯丁,剛剛結束一天的勞碌,正領取著按“鹽票”兌換的食物。

他們見到巴務相一行人走了過來,尤其是感受到他的身上,那未經掩飾的、曆經血戰的磅礴戰意,嘈雜的棚區瞬間安靜了不少,許多人都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直視。

巴務相目光如電,緩緩掃過人群,並未多言,隻是對負責管理的鹽水女管事道:

“首領有令,按工換鹽,公平無私。但若有偷奸耍滑、滋事鬥毆、或打探不該打探之事者,第一次鞭笞驅逐,第二次……格殺勿論。”

最後四個字,他加重了語氣,冰冷的殺意,讓周遭的溫度,都彷彿降了好幾分。

女管事凜然應諾。那一些外族勞工更是噤若寒蟬。

他巡視完畢,巴務相這才走向,那位於部落核心區域的聖灶堂。

這裡平日是舉行祭祀和決議大事之所,如今被臨時用來安置那一枚至關重要的融合淚珠。

堂外守衛森嚴,四名手持鹽晶長矛的女巫肅立,見到巴務相,躬身行禮後,便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堂內光線略顯昏暗,隻有四處角落之處,燃燒著鯨脂長明燈。

中央一座由白色鹽石砌成的,方形祭台上,那一枚淚珠正靜靜地懸浮,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青銀色光暈,如同呼吸一般明滅。

滄瀾長老和另外三位年長的女巫,分坐四角,閉目冥想,以自身微薄的鹽魄之力,滋養守護著它。

感受到巴務相進來,滄瀾長老睜開眼睛:“大人。”

“一切可好?”巴務相走近祭台,目光落在那淚珠之上。

他能感受得到其中兩股魂力得,似乎比前幾日凝實了些許,但是距離完全恢複,仍然很遙遠。

“暫無異常。”滄瀾長老答道,“隻是按照首領的吩咐,每日轉化‘靈薪’之量減半,以求穩妥。”

巴務相點點頭:“合該如此。”

他仔細地繞著祭台走了一圈,感知並未發現任何幽冥或者外邪氣息,心下稍安。

風濟穀將淚珠置於守衛最森嚴的聖灶堂,並由最核心的女巫看守,的確是穩妥之舉。

然而,他並未察覺到,就在那祭台底部,一個極其隱秘的、藉助鹽石天然紋路掩蓋的微小裂隙深處,一絲幾乎與陰影完全融為一體的黑氣,如同沉睡的蜈蚣,微微地蠕動了一下。

那是虺山當日炸裂時,極其微弱的一縷本源殘穢,它竟然憑藉對鹽魄環境的熟悉,悄無聲息地潛伏了進來,並紮入此地,陷入了沉寂。

此刻,它似乎被巴務相身上,那濃鬱的稟君血氣微微地刺激,有了極其細微的甦醒跡象,但旋即又歸於死寂,隱晦到無法察覺。

之後兩日,鹽水部落一切如常。

鹽灶日夜不休,白汽蒸騰。

外族勞工在嚴苛的監管下,埋頭乾活。

巡哨隊伍交錯往複,滴水不漏。

巴務相坐鎮中樞,處理事務果決公允,漸漸地也讓一些原本因他是外族男性,而心存疑慮的鹽水族人,放下了些許的戒心。

但是這難得的平靜,在第三日黃昏,被打破了。

當時巴務相正在檢視,那一張新送來的周邊地形圖,試圖分析風濟穀可能前往的“黑齒裂穀”區域。

一名鹽水女衛急匆匆地跑來,臉色發白:“務相大人!不好了!麂山部那一邊…打起來了!還見了血!”

巴務相豁然起身:“具體何事?”

“是…是為了搶水!”女衛急道。

“今日溪水水位莫名其妙地下降,分配到各處的鹵水量大量減少。麂山部的人說,我們鹽水剋扣他們應得的鹵水,與我們的管事的爭執起來,不知誰先動了手,推搡之間…我們一個姐妹,被他們用石頭砸破了頭,他們也有一個人,被鹽叉刺傷了胳膊!”

巴務相眉頭緊鎖:“水位下降?為何無人報知與我?”

“剛開始不明顯…直到剛纔取晚鹵時才…”

“帶路!”巴務相抓起追風劍,大步流星,就向外麵走去。

事發地點,在溪畔的一處分鹵渠旁邊。

此時此刻,那裡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鹽水族人怒目而視,麂山部的勞工則聚成一團,麵帶憤懣與不安。

地上還有一些未乾的血跡。

見到巴務相過來,人群自動地分開一條路。

鹽水女管事捂著頭,指縫滲血,指著對方一個捂著流血胳膊的壯漢:“大人!是他們先動手搶水瓢,還推人!”

那麂山壯漢梗著脖子吼道:“是你們先剋扣我們的鹵水!說好的每日三桶鹵水,今日才兩桶半!這怎麼夠換足鹽票!”

“水位低了!每處都少了!不是單單剋扣你們!”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在搞鬼!”

雙方再一次爭吵起來,情緒都很激動。

巴務相冷喝一聲:“都夠了!”

他聲如炸雷,一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聲音。

他的目光掃過雙方,最後落在那麂山壯漢子的身上:“你說剋扣,證據何在?”

壯漢被他的目光所懾,氣勢一弱,但仍舊嘟囔道:“…反正就是少了…他們鹽水人,自己說不定多占了…”

巴務相不再理他,轉向女管事:“所有取水點,水位都下降了嗎?”

“是…是的,大人。溪流源頭那邊,好像更明顯。”

溪水源頭?巴務相的心中一動,隱隱約約覺得,這有一些不對勁。

他立刻吩咐道:“受傷者帶去醫治。麂山部今日工量,按實有鹵水折算,不予追究。但——”

他的目光陡然銳利,盯住那動手的壯漢,“傷人者,鞭笞十下,即刻執行!若再有無端騷亂,麂山部所有人,立刻驅逐,永不換鹽!”

命令一下,鹽水族人頓時覺得解氣,麂山部落的人則麵露懼色,不敢再言。

那個壯漢立刻被拉下去行刑。

處理完這一場小風波,巴務相的心卻並未放鬆。

水位莫名其妙的下降?他抬頭看向西北方向,風濟穀才離開三天……

“加強水源地守衛。”他對親衛下令,“再加派一隊人,沿溪流向上遊巡查,若有異常,立刻回報!”

然而,就在他注意力被引向水源地之時,聖灶堂那邊,異變悄然發生。

夜漸漸地深了。

聖灶堂內,滄瀾長老與另一位女巫正在值守。

那一顆淚珠依舊靜靜地懸浮著。

突然,祭台底部,那一絲潛伏的虺山殘穢,彷彿受到了某種遙遠而隱晦的召喚(或是西北方向風濟穀等人接近了黑齒裂穀,刺激到了什麼),猛然地活躍起來!

它並未立馬攻擊淚珠或者女巫,而是如同一縷青煙,悄然地鑽出裂隙,然後——

無聲無息地冇入了,站在了大門附近的一名年輕鹽水女巫的影子裡!

那位女巫身體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但是立刻恢複了正常,甚至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什麼異常。

滄瀾長老若有所覺,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方纔…可有感覺到什麼?”

另一名女巫茫然地搖頭。

那一被侵入影子的女巫也恭敬道:“回長老,未有異常。”

滄瀾長老皺了皺眉頭,仔細感知片刻,確無異樣,隻得歸咎於自己年老敏感,再一次閉目冥想。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到了換崗的時間。

另外兩名女巫前來接班。

被影子侵入的女巫名字叫“荻”,她如同往常一樣,對著淚珠恭敬行禮,然後準備離開。

就在她轉過身,即將邁出聖灶堂門檻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她腳下的影子,突然如同活物一般蠕動、拉長!一股陰冷、汙穢、卻又帶著一絲詭異鹽腥的氣息,猛然地爆發!

“桀——!”

一聲非人的尖嘯,從影子中發出!

黑影如箭,直接撲向祭台上的淚珠!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滄瀾長老和接班的兩位女巫,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黑影的速度極快,一瞬間便撲至淚珠的麵前,張開扭曲的大口,就要將其一口吞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淚珠自身的青銀光芒爆閃!

蘭奴與天蠶的融合虛影,被迫浮現,發出憤怒與焦急的魂力波動,一道純淨的淨化光障,一瞬間撐開!

砰!

黑影狠狠地撞在光障之上,發出腐蝕一般的“滋滋”聲,被暫時阻隔!

但是這樣的衝擊,也讓淚珠光芒劇烈地搖曳,顯然猝不及防下,吃了暗虧!

“邪祟!敢爾!”滄瀾長老終於反應過來,驚怒交加,鹽木杖頓地,一道鹽魄波紋,蕩向黑影!

另外兩位女巫也立刻出手,鹽晶長矛疾刺!

那黑影——虺山殘穢所化——

極其狡猾,一擊不中,立刻藉助衝擊力,倒飛而回,卻不是逃離,而是猛地重新鑽回了,正要離開的女巫荻的體內!

“啊——!”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雙眼一瞬間被墨色充斥,周身皮膚下,黑色紋路瘋狂地蔓延,指甲變長變黑,氣息變得汙穢而狂暴!

她被一瞬間附體控製了!

“攔住她!”滄瀾長老大吼道。

被附體的“荻”,速度暴漲,怪笑著,雙手揮出漆黑的鹽爪,輕易地撕開了兩位女巫的阻攔,就要衝出聖灶堂!

“哪裡走!”

一聲雷霆般的怒喝從堂外傳了過來!

巴務相去而複返!他剛巡查完水源地(並未發現明顯人為痕跡,初步判斷或是季節性枯水)。

他覺得心中很不安,便特意地繞回聖灶堂檢視,恰逢其變!

追風劍出鞘,赤紅的劍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直斬被附體的荻!

那附體之物,對稟君的血脈戰意極為忌憚,怪叫一聲,不敢硬接,猛地側身躲閃,速度奇快無比。

赤芒斬空,在地上劈出一道焦痕。

“封閉大門!”巴務相大喝道,自己的身形已擋在門口,劍勢展開,赤芒縱橫,將對方所有的去路封死。

滄瀾長老三人也圍攏過來,鹽魄之力交織成網,步步緊逼。

那附體之物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突破巴務相的劍網,反而被淩厲的戰意,灼燒得黑氣絲絲逸散。

它控製的荻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破損,動作漸漸的顯得遲滯。

“幽冥殘穢!也敢放肆!”巴務相看穿其根腳,劍勢更猛,一式“裂風”直刺其心臟!

眼看就要得手,那附體之物,眼睛中猛地閃過極其惡毒的狡黠光芒,它竟不閃不避,反而尖叫一聲:“鹽母救我!”

同時,它強行調動起荻的體內,那微薄的鹽魄之力,混合著自身的汙穢,猛地噴向懸浮的淚珠!

而它自身則化作一縷極淡的黑氣,脫離荻的身體,藉著這一擊的掩護,如閃電一般,射向門口陰影處的一個通風孔洞!

它真正的目標,始終是淚珠!或是破壞,或是將其汙染!

“卑鄙!”巴務相怒極,劍勢不得不半途轉向,劈向那一團汙穢的能量,以免淚珠受損。

滄瀾長老等人,也被這突襲淚珠的舉動,牽製了注意力。

噗!

汙穢能量被赤芒斬滅。

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一縷主殘穢,已經遁至通風孔!

“休想!”巴務相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早就已經料到對方可能金蟬脫殼,左手早已結印,猛地一掌拍在地麵!

“稟君禁斷!”

一道赤紅光圈,以他的手掌為中心,一瞬間擴散開去,覆蓋了整個聖灶堂地麵!

那一縷殘穢剛剛觸及到孔洞,就被地麵騰起的血色符文,猛地彈了回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黑氣都黯淡了不少!

“滅!”巴務相毫不留情,追風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赤龍,一瞬間貫穿了那一縷殘穢!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落入冰水,殘穢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尖嘯,徹底地湮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聖灶堂內一時寂靜。

女巫荻軟倒在地,昏迷不醒,身上的黑色紋路迅速消退,但氣息微弱。

淚珠光芒閃爍,似乎受了一些驚嚇,但並無大礙。

滄瀾長老等人的驚魂未定,看著收劍而立的巴務相,眼中充滿了後怕與感激。

“多…多謝大人!”滄瀾長老躬身行禮,“若非大人及時趕回,洞察先機,後果將不堪設想!”

巴務相上前檢查了一下荻的情況,眉頭緊鎖:“她被汙穢侵蝕本源,需儘快淨化。那殘穢竟能潛伏至今,並懂得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絕非尋常本能,背後恐有操控。”

他看向淚珠:“它似乎…格外針對你。”

淚珠微微地閃爍,雙魂之影浮現。

蘭奴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與凝重:“它…它想汙染我,或者…將我強行帶往某個方向…我感覺到…西北方…有強烈的吸引…和…同源卻汙濁的氣息…”

西北方?黑齒裂穀?

巴務相的心中一凜,風濟穀!

就在這時候,一名巴族戰士急匆匆地跑來:“大人!巡哨隊在西北方向山林裡,發現劇烈的能量波動的痕跡!有打鬥的跡象!疑似…鹽魄之力與某種陰寒之力碰撞!”

巴務相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

調虎離山!真正的目標,恐怕一直是外出的風濟穀!

這淚珠旁的襲擊,或許是為了牽製,或許是為了乾擾,或許…兩者皆是!

“滄瀾長老!”巴務相當機立斷,“立刻全力救治荻,加強聖灶堂守衛,淚珠周邊,佈下最強淨化鹽陣!冇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大人您?”

“點齊二十精銳!隨我立刻出發,去接應首領!”巴務相的聲音斬釘截鐵,追風劍嗡鳴,戰意沖天而起。

他必須立刻去接應風濟穀。那幽冥的陰謀,遠比預想的更迂迴、更歹毒!

鹽水部落的危機暫解,但真正的風暴,顯然正在西北方的黑齒裂穀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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