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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鄧曉陽我叫李朝陽 第1114章 唐瑞林心有頓悟,周海英提供乾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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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英聽到自家父親周鴻基說了一句「滾」,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從小到大,周鴻基在他印象裡一直是溫和儒雅的形象,說話沉穩,帶著領導特有的分寸感,從未有過疾言厲色,更彆提這種近乎粗暴的字眼。這句「滾」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火辣辣的,帶著一種被徹底剝去體麵的羞辱感。他腦子裡嗡的一聲,短暫的空白之後,才猛地意識到父親是真的動怒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震怒。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幾乎是本能地轉身,動作有些僵硬地鑽進了那輛黑色皇冠轎車裡,對商晨光急促地吩咐道:「去省委招待所!」

車子平穩地駛離省委家屬院,車內的氣氛卻異常沉悶,彷彿凝固了一般。市委副書記唐瑞林閉著眼睛,身體深深陷在寬大舒適的後座裡,頭微微後仰,靠在頭枕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或者說,是一種放棄了一切表情的空白,透著一股大勢已去、心灰意冷的疲憊和頹喪。周海英坐在旁邊,目光掃過唐瑞林灰敗的臉色,心裡像壓了塊石頭。他知道,剛才父親那句毫不留情的「滾」,唐瑞林離得不遠,大概率是聽到了。退一步講,就算沒聽到,那也已經無關緊要了——省委常委會已經開過,檔案已經下發,人事任免的決定如同板上釘釘,再無轉圜的餘地。唐瑞林的政治生涯,在東原的核心舞台上,已經畫上了句號。

車內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周海英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試圖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輕鬆,卻又難掩其中的乾澀:「唐書記,您看這事鬨的……今天您沒挨批,反倒是我結結實實捱了頓罵。」

唐瑞林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車頂棚上,眼神空洞而疲憊。他在官場沉浮多年,長期在周鴻基身邊擔任秘書長,對這位老領導的脾氣秉性、行事風格,瞭解得如同自己的掌紋。他太清楚周鴻基了。周鴻基罵誰,往往意味著還拿誰當自己人,還願意管教你、敲打你,說明你在他心裡還有位置,還有價值;周鴻基不罵誰,客客氣氣,那纔是真正的心冷了,放棄了,意味著你在他心中已經出局,連批評都懶得費口舌。今天周鴻基對自己全程幾乎無視,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卻對親生兒子周海英雷霆震怒,這其中的親疏遠近、信任與失望,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唐瑞林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極其苦澀的自嘲,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蒼涼:「海英啊,我今天來,就是想來找罵的啊。」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車頂,望向虛無,「可我這找罵的沒挨著罵,你這不想挨罵的,倒替我把這頓罵捱了。」

周海英心思剔透,立刻明白了唐瑞林話裡的深意。他心頭微微一震,隨即順著話頭,試圖寬慰道:「唐書記,事情也沒您想的那麼悲觀嘛。您看,您還是咱們東原市四大班子的一把手,政協主席。我看新聞上的排名,市委副書記還排在政協主席後麵呢。」周海英在體製多年,自然是瞭解其中的門道,也是試圖用表麵的排序來給唐瑞林一絲安慰。

唐瑞林擺了擺手,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一種徹底的無力感和放棄。他不再看周海英,目光轉向車窗外流光溢彩的省城夜景。主乾道上彩燈高掛,霓虹閃爍,比東原繁華闊綽許多。遠處不時有煙花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開一團短暫而絢爛的光華,隨即隻留下一聲沉悶的「砰」響和消散的煙霧,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看著遠處不時有一顆煙花升空,不久後就聽到了一聲竹響,煙花落幕……」唐瑞林喃喃自語,眼神迷離,彷彿在煙花明滅間看到了自己仕途的起落,「事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已落……算了,可以了。我呀,就直接回招待所休息吧。」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厭倦,對眼前的熱鬨繁華再無半點興致。

周海英看著唐瑞林這副心灰意懶的模樣,自己也無心欣賞這無人陪伴的熱鬨夜景,便對司機吩咐道:「晨光,還是直接回省委招待所。」

省委招待所離省委家屬院和省委都不遠,車子很快抵達。商晨光對這裡很熟絡,之前幾次送周海英回家,周海英有時會在這裡開個房間休息。手續很快辦妥。周海英很周到地要了一壺熱水,拿著暖水瓶跟在唐瑞林後麵,來到房間門口。

唐瑞林掏出鑰匙開啟房門,周海英站在門口,恭敬地說道:「唐書記,我進去給您泡杯茶吧?」

唐瑞林接過暖水瓶,臉上擠出一絲疲憊的笑容,聲音帶著明顯的倦意:「哎呀,算了吧。今天……確實是有點累了,晚上就不喝茶了。明天一早,你起床後叫我,咱們一早就回東原。」他顯然不想再有任何客套和打擾。

周海英見唐瑞林確實興致不高,便不再堅持:「那唐書記,您早點休息。」他輕輕帶上了房門。

門一關上,唐瑞林臉上強撐的平靜瞬間瓦解。他隨手將沉重的公文包丟在床上,身體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今天酒喝了不少,為了維持最後的體麵,在得知自己確定要去政協後,他依然強撐著在酒桌上應酬周旋,不想被鄒鏡堂、嶽峰那些人看穿自己的失意與不甘。此刻,房間裡隻剩下他一人,所有的偽裝都卸下了,隻剩下滿身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失落。

他慢慢從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躺在床上點了一支。辛辣的煙霧吸入肺腑,帶來一絲短暫的麻痹感,卻驅不散心頭的陰霾。他慢慢地回憶著,思緒如同煙霧般繚繞升騰。自從上次臨時主持市政府工作失意之後,周鴻基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就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從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被平調到市委副書記,雖然級彆未變,但一個務虛,一個務實,副書記還是比不過常務副市長的發展前景,權力核心已然偏移。

但那時,他還存著一絲希望,畢竟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都是市長、書記的有力競爭者。可如今,一腳踏進了政協,周鴻基今日那近乎無視的態度,更是讓他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走茶涼」。

煙霧繚繞中,唐瑞林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他忽然回過味來——或許,從自己晉升市長失敗的那一刻起,周鴻基就已經把自己視作一枚棄子了!不然的話,鐘毅剛找自己談完話,流露出調整的意思,省委組織部的動作怎麼會如此之快?常委會的檔案當天就出了!這分明是早有預案,隻等一個由頭!以往乾部調整前,自己作為分管人事的副書記,也會象征性地征求一下乾部本人意見。可這次呢?自己完全被蒙在鼓裡!這哪裡是「組織意圖」?這分明是「棄之如敝履」!

他又想到於偉正。這個人憑什麼能當上市委書記?以前在班子裡,於偉正是組織部長,後來調到東寧當副書記,再跳到省委組織部當常務副部長,現在又殺回東原當書記。這晉升速度,快得驚人!唐瑞林心裡冷笑,這背後,還不是周鴻基在省裡力挺?周家的權力,在東原又找到了新的代理人——於偉正!而自己這個曾經的「秘書長」,已經被徹底踢出了核心圈子。周鴻基需要的是於偉正這樣能接替他掌控東原的人,而不是自己這個已經「失敗」過一次的舊部。

「周鴻基啊周鴻基……」唐瑞林心中五味雜陳,既有被拋棄的憤怒,也有對現實的無奈,還有一絲對過去的追憶。「以前的你,或許真是一心為公。可現在的你……也不得不讓人打個問號了。」他想到於偉正,一個長期搞政工的乾部,真能當好統攬全域性的市委書記嗎?他搖搖頭,自嘲地笑了:「唉,沒有誰比誰乾得好,隻有誰比誰機遇好,誰比誰運氣好,誰比誰會拍啊……」他想到自己兢兢業業,卻落得如此下場,而於偉正卻能平步青雲,心裡湧起強烈的不甘和酸楚。

他抖了抖煙灰,心裡明鏡似的:周鴻基那句「滾」,表麵上是罵兒子,實際上更是罵給他唐瑞林聽的!是在警告他認清現實,彆再妄想!是在告訴他,他已經徹底出局了。是啊,當時代把你拋棄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會打。權力場上,沒有永恒的盟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回想起今天家宴上那些人:鄒鏡堂省政協主席,即將退休、嶽峰副省長前景廣闊、於偉正新任東原市委書記、鄧牧為省勞動人事局局長、李學文是正廳級巡視員……,正是應了那句話,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啊!哪一個不是背景深厚?哪一個不是周鴻基這條線上的人?鄒鏡堂是正部級,嶽峰是副省級,於偉正即將主政一方,鄧牧為掌管人事,李學文雖退二線但資曆深。自己一個即將去市政協「養老」的主席,對延續周家的權力和財富還有什麼用?那350萬說退就退,周鴻基難道真不知道這錢的來路?那每一分錢上麵,不都寫著「權力」二字嗎?周鴻基此舉,無非是壯士斷腕,用兒子的「破財」來保全自己,切割與龍騰舊賬的聯係,同時也徹底撇清與自己的關係。自己,連同那350萬,都成了周鴻基用來平息事端、保全自身的籌碼。

一支煙抽完,唐瑞林又點上一支。他想到太多:在全市乾部大會上宣讀人事任免時,自己比於偉正還年輕一歲,於偉正卻成了市委書記;自己比張慶合年輕近七歲,張慶合還能繼續當市長;還有王瑞鳳、鄭紅旗、臧登峰、侯成功、白鴿這些更年輕的乾部……哪個不是春風得意?倘若不是自己站錯了隊,或者說錯了話……錯就錯在自己生不逢時,遇到了鐘毅這個政治鬥爭的高手?還是錯在自己不夠狠,不夠圓滑,沒有像於偉正那樣早早抱緊周鴻基的大腿?他反複咀嚼著過去幾年的點點滴滴,試圖找出那個關鍵的轉折點,卻隻覺得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唐瑞林混亂的思緒中,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自己走了之後,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會迎來誰?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答案:李學武!一定是李學武!在嶽峰沒當副省長之前,李家在東原式微,李學武連解決副廳都磕磕絆絆,李學文在省裡也退了二線。李學武不就是因為在鄒新民的人事檔案上寫了句「此人不堪重用」,就被壓製了半年嗎?如今嶽峰當了副省長,投桃報李,李學武必然是新任的市委副書記!嶽峰需要李學武在東原作為他的觸角和代言人,而周鴻基也需要平衡各方勢力,李學武的上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想到這裡,唐瑞林嘴角竟露出一絲近乎荒誕的笑意。想到最後能夠確認,不是自己乾得不好,也不是自己站錯了隊,而是自己關係不夠硬!僅僅抱著周鴻基這一條大腿,看來是靠不住的。現在被拋棄,也就正常多了。張慶合背後是鄧牧為,李學武背後是嶽峰,自己呢?已經不能給周家帶來任何價值了。周鴻基需要的是能幫他穩固東原、延續影響力的新代理人,而不是自己這個已經「失敗」過一次的秘書長。自己在周鴻基的棋局裡,已經成了一枚棄子。

就這樣輾轉反側,苦思冥想了一夜,唐瑞林抽了兩包煙,枕邊散落著煙灰和煙頭。房間裡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早上起床時,隻覺得嗓子乾得冒煙,渾身痠痛,腦袋昏沉沉的。但經過這一夜的煎熬,他似乎真的想通了一些事情。自己以往最不屑的,就是那些「買賣人」,覺得他們滿身銅臭,目光短淺。可現在呢?平安縣的王滿江退休後搞起了建築公司,活得滋潤;周鴻基默許兒子周海英做生意,龍投集團風生水起;鐘毅對兒子經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學武的兒子也在下海經商……是啊,誰不是為了錢?誰不是為了那幾兩碎銀子?掙錢有什麼錯?周海英的話太有道理了,自己撞了南牆才悟出來的道理,人家早就想明白了。再大的官,一旦退休,權力過期作廢。隻有在當權時掙下足夠的家底,才能保證家族的體麵和延續。權力是暫時的,金錢纔是相對穩固的保障。自己以前太清高,太理想化,忽略了這最現實的一麵。

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敲門聲響起。周海英的聲音傳來:「唐書記,該吃早飯了。」唐瑞林這才驚覺,自己連衣服都沒脫。他連忙起身,看著地上散亂的煙頭和蒙著一層的煙灰,自嘲地笑了笑,彷彿真的通透了些。活了52年,今天終於想明白了:錢。隻有錢。還是錢。在權力場失意後,金錢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補償和保障。

兩人在省委招待所裝修古樸大氣、卻透著莊重肅穆的餐廳裡簡單吃了早飯。周海英心裡多少有些愧疚。畢竟唐瑞林在擔任市委副書記時,明裡暗裡確實幫自己安排了不少乾部,使得自己在東原官場有了「,何必再去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繞一圈?多此一舉嘛。」

周海英不解:「那為什麼現在不讓王瑞鳳一步到位,直接接任市長呢?這次兩會可是大換屆啊。」

唐瑞林略帶嘲諷地笑了笑:「有的領導啊,既要當,又要立。王瑞鳳到基層的時間還短,現在直接上市長位置,怕悠悠眾口啊。所以啊,就讓張慶合在市長位置上再耗一年。這樣,王瑞鳳就有充足的時間積累資曆、人脈,到時候人代會選舉,才更穩妥。」

周海英又問:「那從市委班子的領導來看,大家的資曆多少都有些欠缺。老一輩的基本上都退了。」

唐瑞林嘴角微揚,帶著一種看透的意味:「海英啊,我可以跟你打個賭,下一任市委副書記,肯定是李學武。」

周海英驚訝:「何以見得?李學武的資曆恐怕也不夠吧?」

唐瑞林道:「資曆?那是給沒有關係的人熬的。有關係的人,不需要熬資曆。組織上說你有資曆,你就有;說你沒有,你就沒有。李學武父親的秘書嶽峰現在是副省長,投桃報李,李學武這個市委組織部長,下一步必然是市委副書記,甚至可能兼任組織部長。」唐瑞林點明瞭背後的關鍵。

周海英聞言,心中頓時一緊。如果李學武擔任了市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那自己這個「地下組織部長」的影響力必然大打折扣。他擔憂道:「書記啊,如果是這樣,那可不是好事啊。李學武這個人,腦子比較軸,思想保守。他要是當了副書記,丁洪濤想去下麵縣裡鍛煉,恐怕就難了。」

唐瑞林卻顯得胸有成竹,淡然一笑:「哎!小看我這政協主席了吧?偉正來了之後,我和他總歸有些交情。安排一個縣委書記而已嘛,不過是個正縣級乾部。於偉正這個人,和鐘毅有點像,中規中矩,不冒進也不太保守,究其原因嘛,上麵沒人。他來了之後,還是要依靠班子,隻要我一再堅持,丁洪濤同誌又能踏踏實實工作,縣委書記還是能安排的。」唐瑞林給出了明確的承諾,這是他投資周海英後,展示的第一份價值。

周海英聽完,內心一陣激動。這是唐瑞林第一次明確表態要支援丁洪濤當縣委書記!他連忙說道:「對對對!書記啊,我給您彙報,今年元旦,丁洪濤還專門去給於偉正部長拜了個早年,於部長對他印象很不錯啊!」

唐瑞林笑了笑,帶著一種過來人的瞭然:「海英啊,於偉正是個中規中矩的人,伸手不打笑臉人。丁洪濤跑過去了,人家該有的客套肯定有。但真想下去當縣委書記,還得好好運作一番。我這邊再給他活動活動。」

兩人說話間,汽車已駛入東原境內。周海英反倒覺得,唐瑞林以前在市委副書記位置上時,說話總是含糊其辭,現在知道自己要下來了,說話反而敞亮大膽了許多。或許,放下了權力的包袱,人反而能更直接一些?

唐瑞林繼續說道:「海英啊,你是商會會長,我找你打聽個事。」他壓低了聲音。

周海英恭敬道:「書記,您指示。」

唐瑞林聲音更低:「我怎麼聽說鄧牧為家的閨女也在做生意啊?」他問得直接,顯然是想掌握一些資訊。

周海英謹慎地回答:「呃,書記,這一點,至少從明麵上看是沒有的。包括她女兒和女婿,都很乾淨。不過……」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他們家有一位親戚在東洪縣做起了生意,而且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搞得非常隱蔽。」

唐瑞林微微閉目,緩緩問道:「訊息來源靠不靠譜啊?」

周海英肯定道:「非常靠譜。是田嘉明從平安縣的老關係,王滿江那裡花大力氣挖出來的訊息。」

「什麼親戚啊?」

「是李縣長的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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