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鄧曉陽我叫李朝陽 第796章 魏昌全臨時變卦,齊永林決然離場
眾人聽聞齊永林給出的新名字,一時間皆陷入短暫的沉思。於白酒而言,新酒與老酒意義天差地彆,但凡對酒稍有瞭解、鐘情於品酒之人,都深知酒這玩意兒,存放得越久,就愈發香醇,口感愈發醇厚綿柔。相較曉陽先前提及的名字,齊永林起的這幾個,明顯在格調上高出了好幾個層次,韻味十足。
孫友福反應極快,趕忙介麵說道:「永林市長起的這幾個名字,可太妙了!精準地抓住了新酒、三年陳釀和五年陳釀的差異,實實在在地給這三款酒賦予了全新特色,一聽就覺得不一般呐!」
孫友福的話音剛落,縣委書記鄭紅旗便跟著點頭,附和道:「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永林市長當年在學生時代取得的成就,那可真是我們遠遠比不上的。啥叫才學?這就是啊!從名字的寓意,到跟酒本身特點的契合度,都恰到好處,沒得挑啊!」
孫向東,這位在釀酒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祖上數代便傳承釀酒技藝的酒廠廠長,此刻彷彿頭一回深切領悟到知識蘊含的強大力量。他咧開嘴,笑得憨厚又帶著幾分驚歎,說道:「哎呀,從我老爺爺那輩子開始,我們家就開始釀酒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咋都沒想到,就同一款酒,因為存放年限不同,居然能弄出三種不一樣的口味,還能靠這個打進高中低三個市場。不得不說,你們這些當領導、有學問的人,腦袋是真好使,心眼子是真多啊!」
高春梅站在一旁,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輕輕用胳膊肘碰了碰孫向東,小聲說道:「你趕緊去瞅瞅鍋爐燒好了沒,彆在這兒光顧著說話。」
齊永林爽朗地哈哈一笑,神色坦然,顯得格外自在。回想起往昔擔任市長之時,自己無論做啥都特彆在意麵子,講究排麵,總放不下身段。尤其是在周鴻基、鐘毅兩位領導之下任職期間,心裡頭常常覺得不服氣。可自從從市長的位子上退下來後,齊永林心裡也變得豁達許多,暗自琢磨:以前較那些勁,到底有啥意義呢?工作沒乾出多亮眼的成績,還整天把自己氣得不行。倒不如現在這樣,坦坦蕩蕩、踏踏實實地把東投集團發展起來,也好讓大夥瞧瞧,自己還是有真本事、有真水平的。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聲裡,齊永林不緊不慢地輕輕拿起杯蓋,輕輕碰了碰桌子,麵色溫和地開口說道:「這件事能有現在這種峯迴路轉、柳暗花明的局麵,功勞可不在我,全靠咱們的曉陽同誌。曉陽同誌提出的這個思路,給了我們極大的啟發。就像咱們剛才說的高粱紅新釀、高粱紅三年陳釀和高粱紅五年陳釀,這幾個名字也隻是初步的想法,我看也不一定就是最終確定下來的。咱們務實點講,到底該給高粱紅係列酒起個既貼切又響亮的名字,還得靠大家進一步集思廣益,充分把群眾的智慧都發揮出來。」
眾人又圍繞著名字討論了半個小時,但最終還是覺得,齊永林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的名字,確實是最好的。
看聊得差不多了,羅至清趕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鄭紅旗跟前,壓低聲音彙報:「紅旗書記,時間差不多了,您看,要不就在我們這兒吃午飯吧?」
領匯出行,衣食住行各個方麵都得安排得極為細致周到。齊永林以前當市長的時候,所有行程安排都精確到了分鐘。當然,領導本人可能並不清楚這些安排得如此細致入微的細節。
鄭紅旗立馬向齊永林彙報:「永林市長,您看看這時間,都到中午了。要不就在這兒將就吃點?
齊永林道:「紅旗啊,我現在都還記得你在縣委招待所當著一群乾部的麵吃剩菜。咱們不搞特殊,既然是來工作的,就吃工作餐。等哪天我以私人身份來,你再安排我。」
羅至清趕忙走上前,彙報道:「領導啊,主要是咱們食堂沒提前準備充分。您看,要不咱們去大街上的羊肉湯館?我們這兒有一家老葛家的羊肉湯,味道純正,遠近聞名。」
齊永林擺了擺手,說道:「算了,這個時節喝羊肉湯有點早了,現在都過了雨水節氣,還是吃點清淡的吧,有啥吃啥,千萬彆搞特殊。」
說罷,一行人便在漫天黃沙的籠罩下,出了會議室的門,直接去了高粱紅酒廠的食堂,出發前,羅致清已經安排人準備好了口罩,此刻一行人也是戴著口罩,聽著孫向東一路的介紹,開啟了參觀。
而在城關鎮的會議室裡,眾人滿懷期待,內心的激動之情怎麼也按捺不住,正熱火朝天地談論著此次股份製公司與東投集團合作的事兒。原本定在上午召開的會議,時間臨時改成了不定,誰也不清楚齊永林究竟何時會抵達城關鎮。不少人抱怨起來,都不是市長了,怎麼架子還這麼大?
工業園區的書記趙文靜和主任肖仁,一同坐在魏昌全的辦公室裡。眼看到了臨近吃飯的時間,他們終於接到電話,得知齊永林要下午一點才從安平鄉出發。
身為縣委副書記兼城關鎮黨委書記的魏昌全,得知訊息後,馬上安排鄉長張洪平,讓小股東們趕緊去吃飯,並且強調一點半務必在會議室集合。
趙文靜和肖仁估算了一下時間,也打算起身離開。魏昌全卻說道:「一點半馬上就到了,沒必要再折騰回去,就在城關鎮對麵隨便吃點就行。」
從辦公室出來後,魏昌全就和趙文靜快走幾步,討論合作的事兒,而肖仁與張洪平則在一旁說著彆的話題。魏昌全眉頭緊緊皺著,說道:「文靜啊,咱們作為聯營汽車公司的兩大股東,這個時候可得目標一致。雖說齊永林同誌以前是市政府的市長,但涉及到咱們的切身利益,頭腦可得保持十二分清醒。上午我們城關鎮和小股東的意見我也給你交換了,就是要50,不然我們將徹底失去聯營公司的控製權。」
趙文靜說道:「魏書記,之前縣裡定的是可以接受35——30的占比。現在咱們要是貿然提出50,這不是和縣委的意見產生衝突啊?」
魏昌全一邊走,一邊耐心解釋:「文靜同誌,這不是我們的意見,上午的股東你要都見到了,大家意見很大啊,咱們也是股東,也是利益相關方啊,這就是我為啥說咱們態度得堅決。你想想,現在那些小股東也堅持要按50占比,再加上之前縣裡開會,最高期望值也是50。咱們作為聯營公司的量大股東,心裡得清楚,一個百分點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效益啊。一旦合並到東投集團,咱們這簡直就是把會下蛋的母雞拱手送人呐。文靜啊,咱們現在必須站在自身的角度,好好為自身利益考慮考慮。」
趙文靜還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城關鎮突然就提高了談判的要求,縣裡開會的時候縣委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雖然合作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但曉陽說了,從長遠分析,畢竟現在聯營公司拿到的隻是整個平安縣的市場,要是和東投集團合作,就能麵向整個東原市場,市場蛋糕大了,獲取的收益自然也就多了。」
魏昌全見趙文靜還是有些猶豫,便接著說道:「文靜啊,我給你交流了一個上午,我看你還在猶豫,其實啊,你我心裡都明白,紅旗書記和永林市長以前是上下級關係,投桃報李,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趙文靜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盯著眼前的縣委副書記魏昌全。心裡想著,在這件事情上,縣委書記和縣委副書記兩人的意見,明顯出現了分歧。
魏昌全往前走了兩步,見趙文靜沒跟上,便又說道:「文靜啊,我和紅旗書記都不是平安本地人。從內心來講,對於這家企業並入東投集團,我個人是持謹慎態度的。咱們自己捧著個金飯碗,自己當家做主不好嗎?為啥非得和東投集團合作呢?這裡麵要是細細琢磨起來,門道可不少啊。」
雖說魏昌全把話說得很委婉,但趙文靜心裡一下就明白了,魏昌全這是在猜測,在這件事情上,鄭紅旗與齊永林之間可能存在不正當的利益往來。
魏昌全的話確實有一定道理。東投集團雖說在東原是最大的投資集團,可自身並沒有客運經營的經驗,更沒有客運經營的資質,卻偏偏辦起了東投運輸公司。內部人都清楚,現在省上收緊了長途客運經營執照的審批,東投集團就算想涉足長途客運,沒有執照也隻能乾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時候,聯營公司對外經營的執照,含金量一下子就大大增加了。完全就像魏昌全說的那樣,可以自己慢慢經營。就算要和彆人合作,也應該是東投集團主動找上門來,而不是咱們上趕著去找他們談合作。
趙文靜暗自琢磨魏昌全說的這些話,是啊,現在城關鎮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微妙變化,和一些小股東一樣,堅持要新公司50的股權,這個時候工業園區的態度在此時就顯得極為關鍵。
中午吃飯時,他們隨意點了幾個炒菜,城關鎮的辦公室主任也一同加入。吃完午飯,眾人便返回城關鎮大院。1點40分,一支由四輛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駛入城關鎮大院。城關鎮辦公室主任眼尖,見狀馬上小跑幾步,到大會議室通知眾多中小股東坐下,告知他們齊永林市長馬上就到了。
齊永林下了車,態度十分溫和,與城關鎮和工業開發區的黨政領導一一握手。握手致意時,齊永林對魏昌全格外熟悉,畢竟他是當年自己老搭檔周鴻基提拔起來的乾部。雖說自己和周鴻基之間矛盾挺深,但對於魏昌全這樣的晚輩,齊永林如今心態已經平和許多。大家都是為公家辦事,在利益上也沒什麼衝突,何必去得罪一個前途一片光明、正蒸蒸日上的年輕人呢?更何況,自己的得意門生還是魏昌全的直屬領導。
齊永林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城關鎮大院,還是那座兩層高的小樓,搭配著寬敞的院子。他興致勃勃地說道:「昌全同誌,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這裡基礎不錯,你搞的很好嘛。」
魏昌全聽到「老朋友」這三個字,馬上微微弓著腰,臉上堆滿笑容,說道:「齊市長,不敢當,不敢當。我們都算是您的學生,都聽過您講課。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您當初對經濟形勢的判斷,特彆是關於市場在未來經濟走向中的定位,現在看來,是有戰略性眼光的。」
要知道,拍馬屁可是個技術活,不是隨便說兩句好話就能讓人記在心裡的。就像寫論文一樣,有了論文,還要有論據。誇讚一個人,必須得說出這個人好在哪裡。魏昌全這話,恰好說到了齊永林的心坎裡。
齊永林最為得意的,便是自己對經濟形勢的分析,他認為在未來的商品經濟中,市場將會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甚至計劃都有可能成為一種輔助性工具。這種預測在兩年前可是極為大膽的。齊永林能得出這個結論,可不單單因為他是名牌學校的大學生,更因為他所處的圈子裡,還有一群能夠影響甚至決定政策走向的校友。
眾人寒暄了好一會兒,胡曉雲開口說道:「領導,咱們有話去會議室說吧,這風沙實在太大了,吹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此時的齊永林,頭發上已經落了一層細細的塵土。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每年春天這個季節,總會刮幾次沙塵暴,讓這個遠離沙漠的城市,也彌漫著沙塵特有的嗆人味道。
魏昌全趕忙說道:「齊市長,是這樣,我們的小股東和兩家大股東都已經到齊了,現在就等您來給大家做指示呢。」
齊永林眉頭微微皺了皺,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東原市的前任市長,雖說如今放下身段投身企業,但該有的體麵還是得有。自己怎麼能和一些中小股東坐在會議室裡討價還價呢?這也太不符合身份了。況且自己和鄭紅旗都已經達成了基本共識,如今到城關鎮來,也就是完成既定的行程安排罷了。
齊永林後來聽自己閨女多次提起,彆說他這個市長要來,就是一個沒有進班子的副市長到基層鄉鎮,鄉鎮乾部都會提前打掃衛生,做各種準備工作。要是自己直接爽約,基層同誌的一番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
齊永林思索片刻後,說道:「中小股東的談判我就不參加了。我之前好像聽說,你們兩家的股權加起來占比超過了70,對吧?」
魏昌全和趙文靜兩人聽聞,像是被按下了開關,忙不迭地點頭,動作整齊劃一,彷彿生怕稍有遲緩就會錯過什麼重要指令。
齊永林微微頷首,接著有條不紊地說道:「既然你們兩家股權占比超過了半數,那我們著實沒必要非得和中小股東麵對麵商談。當然,我這話可不是說要忽視中小股東的建議,隻是咱們看事情得抓重點。我和紅旗同誌此前已經就一些關鍵問題達成了初步共識。今天主要是想聽你們兩家的想法,特彆是小魏你,你的意見至關重要。倘若你們倆意見一致,那這事兒基本也就成了。咱們做事情,就得遵循商業規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魏昌全壓根兒沒料到齊永林會如此乾脆地拒絕與中小股東見麵。在他原本的設想裡,會場上必定熱鬨非凡,中小股東們會各抒己見,充分表達自己的訴求。畢竟這些中小股東,大多都是奔著利益去的,誰不希望占比能高一點,手中股份多一些,分紅的時候能多分些錢呢?大不了就不合作,可就按現在的情況,每年的分紅對普通家庭來說,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就拿去年來說,聯營公司最小的一個股東,就分了將近五千塊錢,這可是實打實的誘惑。
齊永林沒給魏昌全和趙文靜留出過多思考與回應的時間,目光如炬,徑直問道:「會議室在哪兒?咱們去那兒坐下來細談。」
魏昌全心裡「咯噔」一下,隻能硬著頭皮,帶著眾人往平日裡城關鎮領導開會的小會議室走去,而非城關鎮開村鎮乾部大會用的大會議室。一路上,他的腳步略顯沉重,心裡暗自琢磨著接下來的局麵該如何應對。
一推開小會議室的門,便能瞧見窗戶關得並不嚴實,透過那縫隙,能隱隱感受到外麵沙塵的氣息。顯然,城關鎮原本是打算在大會議室開會的。隻見小會議桌上落了一層細細的沙塵顆粒,在黯淡的光線下格外顯眼。幾個工作人員見狀,立刻手忙腳亂地拿起抹布,匆匆擦拭著桌麵,動作慌亂中帶著一絲緊張,時不時還偷偷瞥一眼走進來的眾人。
齊永林踱步到窗邊,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他的衣角。他和鄭紅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臉上神色平靜,絲毫看不出對這簡陋環境的抱怨。
齊永林微微轉頭,對鄭紅旗說道:「你們那個曉陽同誌,可是個人才啊,一定要好好培養。我敢斷言,曉陽提出的這個概念,日後定會被廣泛借鑒的。為了搞酒水銷售,我專門研究過造酒這門學問,真正傳承下來的老酒,無一不是靠著一張獨特的秘方。這秘方,可是經過漫長歲月的沉澱,以及無數次實踐經驗的碰撞與磨合才總結出來的,飽含著古人的無窮智慧。就如同中藥一般,多一克、少一克,藥效就大不一樣,這裡麵的門道可深著呢。」
不多時,會議室收拾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說道:「領導好,請入座吧。」聲音裡帶著幾分恭敬與忐忑。
眾人依次入座,這次的座次安排彆出心裁,並非以往東投集團坐一邊,縣鄉領導坐另一邊的常規佈局。齊永林的左手邊,依次坐著鄭紅旗、孫友福、鄧曉陽,右手邊是胡曉雲和宋清仁,而對麵則整齊地坐著城關鎮和工業園區的一眾乾部。
會議正式開始,鄭紅旗清了清嗓子,簡單地做了個開場白,隨後從口袋裡掏出煙,遞向齊永林,動作間帶著幾分熟稔。齊永林接過煙,點燃後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靜靜地聽著胡曉雲介紹這次合作的背景以及廣闊前景。這些內容,大家此前或多或少都有所瞭解,所以並未引起過多波瀾。
胡曉雲介紹完畢,嘴角微微上揚,笑著說道:「今天,東投集團永林書記親自出席這次溝通會,這足以彰顯我們東投集團與大家合作的滿滿誠意。下麵,昌全書記、文靜書記也請你們講講你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魏昌全目光掃向趙文靜,隻見趙文靜微微低下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顯然還沒理清思緒,並未表態。魏昌全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開口說道:「尊敬的永林市長,各位領導,首先,我謹代表城關鎮乾部群眾,熱烈歡迎永林市長蒞臨城關鎮,參與此次談判。這次合作事宜啊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紅旗書記、友福縣長,還有曉陽副縣長,多次召開專題會議,廣泛收集股東們的建議。經過充分討論,大家基本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我們期望在此次合作中,新公司裡我們聯營公司整體占比能夠達到50。」
「50!」聽到這個數字的瞬間,正在抽煙的鄭紅旗,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對麵的魏昌全,眼神中滿是疑惑與驚訝。心想昨天專題會上不是已經定好大致方向了嗎,怎麼今天突然冒出這麼個數字?與此同時,齊永林的臉上也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鄭紅旗一眼,那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絲詢問與質疑。
魏昌全仿若沒察覺到這異樣的氛圍,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各位領導想必都清楚,如今長途客運執照審批收緊,放眼全市,也就那麼兩三家企業有資質。這50的占比,主要也是綜合了中小股東們的意見。」
齊永林聽完,並未立刻表態,而是伸出手,輕輕敲了敲胡曉雲麵前的桌子,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胡曉雲往後靠了靠,身體微微前傾,探出頭看了一眼鄭紅旗,臉上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說道:「紅旗書記,咱們平安縣地域廣闊,事務繁雜,您平日裡日理萬機,怎麼對這些基層的實際情況,沒有做到全麵掌握呢?」
鄭紅旗一聽,自然明白鬍曉雲這是在調侃自己,臉上微微一紅,略顯尷尬地說道:「昌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專題會上不是已經定好調子了嗎?今天怎麼又冒出個50的說法?你實事求是地說,你們和工業開發區到底達成了怎樣的意見?」
魏昌全聽到這話,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周海英、常雲超、唐瑞林的麵容,更是想到了他們背後的周鴻基。是啊,這些人都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是自己背後堅實的靠山。鄭紅旗雖說身為縣委書記,但自己好歹也是縣委副書記,況且自己這個城關鎮鎮長的職位,也是唐瑞林打過招呼後才得以運作成功的。這麼一想,自己和鄭紅旗,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須懼怕他?齊永林,如今不過是落魄的鳳凰而已。
魏昌全臉上擺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說道:「紅旗書記,本來昨天確實都說好了,可今天上午,一群股東到了我的辦公室反對這事,我們鎮班子臨時又開了個會。會後,再綜閤中小股東們的意見,大家對於成立新公司,或者說將聯營公司並入東投集團,本身都沒有異議。現在的關鍵問題在於,大家都期望能占一半的股份。畢竟是合作,公平合理才能讓大家都滿意嘛。」
鄭紅旗聽後,轉頭看向孫友福,孫友福一臉無奈,隻能無奈地攤開雙手,眼中滿是茫然。鄭紅旗又把目光投向鄧曉陽,鄧曉陽也是一臉的不解,輕輕搖了搖頭。鄭紅旗忍不住哼了一口氣,不過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當場發作。強壓著內心的怒火,鄭紅旗又轉頭看向趙文靜,說道:「文靜同誌,那你來講講工業園區的意見吧。」
此時的趙文靜,心裡正七上八下,帶著一絲求助的目光看向曉陽。曉陽心領神會,立刻給了趙文靜一個堅定的眼神。兩人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無需言語便能心領神會的默契。就這一個眼神,彷彿給趙文靜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讓她瞬間找回了談判的思路,趕忙說道:「紅旗書記,我們工業開發區此前也召開了會議,會上大家一致決定,要堅決貫徹落實好縣裡定下的工作總基調。我們認為,新公司成立後,公司的占比應當在40左右比較合理。」
趙文靜表完態,鄭紅旗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此刻,按照談判流程,本應征求中小股東的意見。可鄭紅旗心裡再清楚不過,一旦進入這個環節,無疑是對自己縣委書記權威的一次嚴峻挑戰。鄭紅旗強忍著內心的煩躁,再次把目光轉向魏昌全,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說道:「昌全同誌,你再仔細想想,你們城關鎮到底打算怎麼做?」
魏昌全依舊是那副無奈的表情,說道:「紅旗書記,這個時候,我肯定得站在城關鎮的利益角度去考慮問題啊。」
鄭紅旗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問道:「那你說說,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魏昌全馬上回應道:「餘地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隻是這事兒急不得,得慢慢做工作,一步一步來。」
鄭紅旗又把目光投向城關鎮黨委副書記、鎮長張洪平。此時的張洪平,腦袋幾乎快垂到胸口,根本不敢直視對麵領導的目光。昨天城關鎮明明已經達成一致意見,談判的最高比例為40,最低是30。可今天上午,魏昌全和中小股東見麵後,態度陡然轉變,堅持要50的股份,還拿臨平縣的張慶合舉例,說張慶合為臨平縣群眾爭取利益,在與東投集團的談判中甚至敢中途離場,而這樣的乾部最終還當上了市長,以此說明能為群眾爭取利益的領導,纔是群眾認可、組織肯定的好領導。
齊永林著實沒想到魏昌全態度這般堅決,還搬出城關鎮組織的名義。眼下城關鎮手握40的股權,再加上那些中小股東,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肯定盼著更高的股權比例。齊永林心裡清楚,再這麼談下去,局麵隻會愈發尷尬。於是,他淡然一笑,說道:「看來大家分歧不小。紅旗啊,我看這樣,這件事咱們先放一放,日後再議。」說完,他利落地站起身來,宋清仁反應迅速,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側身從凳子的間隙中出來,動作敏捷得如同訓練有素的保鏢。齊永林用力推開凳子,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隨後拿起手包和水杯,步伐匆匆地朝著門外走去,背影中透著一絲決然。
鄭紅旗看著齊永林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極為不滿的神色,狠狠地瞪了一眼縣委副書記魏昌全。雖說心裡怒火中燒,但在這公共場合,他也隻能強忍著。一來這是公開場合,一旦發作,影響惡劣;二來魏昌全是自己的副手,作為縣委副書記,他確實有表達意見的權利。要是自己強行壓低10的股權比例,反而會被人詬病,落下個不為城關鎮和平安縣爭取利益的壞名聲。
胡曉雲快步跟上齊永林,陪著他上了車。齊永林坐在車內,隔著車窗,朝著鄭紅旗揮了揮手,動作略顯疲憊。隨後,他往椅背上一靠,緩緩閉上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汽車緩緩啟動,車輪揚起一片塵土,齊永林的心裡卻是萬般糾結。或許此刻,在他的內心裡,還在暗自懷疑,這個曾經的老下屬鄭紅旗,是不是和魏昌全串通一氣,在這兒給自己演雙簧呢。
魏昌全跟在眾人身後,鄭紅旗徑直把魏昌全叫到跟前,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起來,說道:「昌全同誌,你到底想乾什麼?昨天專題會上都定好的事兒,今天你怎麼能出爾反爾?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縣委書記?」
魏昌全心裡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咬了咬牙,說道:「紅旗書記,您可彆動不動就給我扣帽子。我這也是為平安縣群眾著想。您想想,當初慶合同誌和他們談判的時候,直接中途離場……」
鄭紅旗眉頭緊緊皺起,雙眼緊緊盯著這個跟自己頂嘴的魏昌全,說道:「昌全啊,你動動腦子,這籌碼能一樣嗎?你彆以為現在政策收緊,執照就金貴得不得了。說不定明天政策就放開了。等放開之後,憑東投集團的實力,再加上永林市長的人脈,弄一張小小的執照還不是易如反掌?我跟你說,到時候聯營公司這張執照,說不定就一文不值了。」
魏昌全依舊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說道:「紅旗書記,我真的是站在平安縣和城關鎮的角度考慮問題,現在股東們意見很大啊,絕無他意。」
鄭紅旗滿心不悅,冷冷地說道:「從城關鎮角度考慮?昌全啊,我倒希望你能言行一致,表裡如一。」
與此同時,在市審計局那略顯嚴肅的會議室裡,新任審計局局長鄭成剛正有條不紊地組織召開重點單位審計見麵會。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大家紛紛對前任局長的離世表達了萬分悲痛之情。按道理,羅明義本無需參加這場會議,可他作為前任財政局長,鑒於財政局在此次審計中暴露出不少問題,所以他還是出現在了現場。
會議結束,眾人並沒有著急離場,在場的都是各個單位的一把手,大家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相關話題。羅明義滿臉通紅,義憤填膺地對著鄭成剛說道:「那個駕駛員就該判死刑,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我估計啊,現在肯定還有不少人在背後議論,覺得夏光春同誌的死,和咱們在座的這些人脫不了乾係,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所以,成剛局長,我強烈建議,對那個開車撞死夏光春的駕駛員,必須執行槍決。就算不判死刑,也得從嚴從重判,絕不能姑息遷就。」
鄭成剛靜靜地聽著羅明義的一番言辭,再次審視著眼前這個義憤填膺的人。聽了羅明義這番表態,他的內心愈發複雜,不禁暗自思忖:難道夏光春的死,真的僅僅隻是個意外?
夏南平站在角落後麵抽著煙,也是附和表態說道:羅局長這也是大義滅親了,我可聽說,這人私下和你們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