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就是你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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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i~o~r”一邊往快譯通輸入這幾個字母,關佑一邊作了個慘不忍睹的表情,心中腹誹:哪有學校好意思叫自己super
star的?往臉上貼金也用不著這樣明目張膽吧?
儘管她明白,這所高中因為每年近百分之百的升學率在市內鼎鼎大名,比自己那個說出來保準讓人愣半天還反應不過來的學校要出名n倍,但她仍然不爽。
不就是升學率高了那麼一點點嘛,有什麼了不起。犯得著高人一等連學校招牌都用英文標示,難不成國際化了連自己是中國人都不記得了?
關佑同學頓時義憤填膺,打算直闖校長室好好教育對方做人不能,不能那個什麼?她抬起手抓了抓短髮,想不起來前兩天一直掛在老師嘴邊的那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好像是數什麼祖的。“到底是數什麼祖啊?”她喃喃自語,仰天長歎。
“數典忘祖,是這個嗎?”旁邊突然冒出一個朝氣蓬勃的聲音,善意提醒。
“bgo,就是它。”關佑側頭,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孩,衝自己笑得春風拂麵陽光燦爛。她身上黑色的校服,和那些走出校門的女生一模一樣,關佑抬手指著超級明星高中的校門征求意見:“你們學校的校長大人是不是數典忘祖的代表人物,明明是中國人,乾嘛要用英文寫校名?”
女孩揹負雙手,貌似讚同地點了點頭:“是啊是啊,我在校會上提議過用she那首做校歌,多切合我們的校名。校長冇眼光,居然否決了。”
用做校歌?關佑不假思索哈哈大笑,大大咧咧拍拍女孩的肩膀,“拜托,虧你想得出這種提議,人才啊。”
“謝謝。”女孩眯起眼睛,乖巧的模樣,“那個,我覺得很有朝氣,你是光……”她隨口哼了哼調子,苦惱地皺起眉頭看著關佑,“後麵的歌詞我忘了,你記不記得?”
“你是光,你是電,”跟著她起的調唱了兩句,關佑找到感覺了,“ok,是這個詞。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我隻愛你,you
are
y
super……”一句話尚未唱完,出現在眼前的兩個機車帥哥讓手舞足蹈的關佑自動消音。
一個儒雅,一個俊美,同樣溫柔的眼神看著她身旁的女孩。同情心油然而生,被這麼帥的男生另眼相看的女生,除非是親兄妹,否則鐵定在學校裡度日如年。
“桑桑,回家了。”外表很酷的男生將頭盔遞給女孩,另一個則微微含笑看著她坐上同伴後座。由始至終,這兩個男孩連眼角餘光都冇掃向關佑。
“我叫桑諾飛,你很有趣哦。”女孩翩然回頭,黑亮的眼眸中閃過饒有興味的神色。聽了她的話,漂亮少年纔像剛發現她這個大活人似的,懶洋洋送來一瞥。
“捉弄人的習慣變本加厲了,阿諾。”俊秀麵龐浮現一抹寵溺的微笑,男孩溫和的聲音異常動人。
“淩亦翔,開玩笑不是捉弄啦。”桑諾飛低頭戳著手指,好像在真心懺悔。關佑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在彆人校門口大唱有多丟臉了。
“天翔,你太寵她了。”淩亦翔不讚同地搖搖頭,似乎並未察覺自己也是錦上添花的一份子。
“我樂意。”被叫做天翔的男孩酷酷地回答。
“那個……”重新被冷落在一邊的關佑剛吐出兩個字想發表意見,出現在校門口的女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大叫一聲“關佐”丟下三人組直衝了過去。
“關佐,是不是那個插班生?”桑諾飛用胳膊肘捅了捅段天翔,“那個著名旅美鋼琴家的女兒。”
“不認識。”說了那麼多,隻換來最簡單的三個字。桑諾飛泄氣地瞪了他一眼,轉向淩亦翔。“學生會長總該知道吧。”
“嗯,我不關心。”
鬱悶,太鬱悶了,為什麼這兩個傢夥對八卦一點都不感興趣?
關佐停下腳步,漠然看著關佑氣勢洶洶朝自己飛奔過來。她們是孿生姐妹卻並不相像,一個繼承了父親的英氣,另一個承襲了母親的柔美。
替姐妹倆取名的是父親關豪。他是警察,聽到護士說母女平安,激動地唸叨“是關二爺保佑”,當下決定女兒的名字就叫“關佑”。等護士抱著雙胞胎出來頓時傻眼,隻得給第二個孩子命名為“關佐”。
一左一右不可分,她們本是親密無間的姐妹。奈何被父母硬生生分開天涯海角,再相逢彷彿已成陌路人。
淡漠的神情冇有變化,與那個隻比自己提早十分鐘出生的姐姐相比,她的氣質顯然是受過良好家教的大家閨秀。
關佑在妹妹麵前停下腳步,後者用例行公事的語氣開口詢問:“請問,有何指教?”
剪著利落短髮的女孩皺起英挺粗濃的眉毛,不悅地斜睨關佐。“拜托,我是你姐姐,兩姐妹還要說外交辭令,你累不累啊?”
關佐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關佑,一本正經回答:“不累。”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決定不和關佐計較,心裡腹誹跟著老媽過日子真的很無趣,把好好一個女生折騰成這般言語乏味的生物。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轉達我的意思給某個人,她和我老爸離婚了,不是我的監護人,拜托彆來管我的閒事,ok?”抬手掠掠被風吹到前麵的髮絲,關佑擺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pose。
“哦。”關佐的語調冇有起伏,“不關我的事,你自己去和她說。”
關佑忍不住再翻白眼,想象不出這個冷淡的妹妹彈鋼琴的時候從哪裡變出來激情澎湃。就她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居然能被稱為“天才少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抓了抓頭髮,關佑不耐煩地開口:“你和她住一起,難道還要浪費我的電話費通知不成?我不管啦,你去和她說,我纔不要轉學到這個連名字都不會讀的學校呢!”一口氣說完,趁關佐尚未反應過來,掉頭就跑。
身材修長的少女默默看著她跑遠,垂落的眼睫在細瓷般光潔的皮膚上投下完美的陰影。她一言不發,轉身、舉步,朝另一個方向。
“喂,段天翔,很有趣哦?”在一旁堅持看完“全場”的桑諾飛推推前座的少年,一臉興味。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聳聳肩把問題踢給淩亦翔:“你問他。”
斯文少年抬起手,摸了摸桑諾飛的頭髮,輕輕笑言:“阿諾,好奇心有時並不是什麼好事。”雲淡風輕,像是疼愛的動作,卻讓人神經緊繃。
和他熟悉之後才明白,少年漂亮如天使的外表下,實則是惡魔本質。諾飛吐吐舌頭,乖乖戴上頭盔抱住天翔的腰。
她聽康寶寶提起二年級轉來了一個天才美少女,母親是享譽國際的鋼琴家。不知為何,一聽說關佐會彈鋼琴,桑諾飛立刻聯想到淩亦翔,眼前浮現了一對漂亮男女四手聯彈的美好畫麵。
他的內心時刻恐懼著會被人遺忘,害怕到不敢放開心懷感受真愛。這樣一個少年,依舊令她心疼。
回家之前,關佑先去冰店點了一大杯紅豆刨冰。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通常會用這種比較不暴力的辦法來發泄,以免繼續被老爸批評為“冇一點女生該有的樣子”。
憤憤不平往嘴裡塞了一大勺冰,口腔被突然的冰冷強烈刺激了,關佑捂住嘴巴大叫“好冷好冷”,另一隻手用力捶了捶桌子。
她最討厭彆人插手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打著“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前途”旗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強迫你必須認同的乾涉。關佑想不通,如果人生完全按照彆人寫好的劇本演下去,那還有什麼意思?
父母在關佑六歲那年離婚,十一年間她對母親的印象來源於媒體報導。吳若雲是著名鋼琴家,和世界上眾多知名樂團合作過,成就斐然。關佑對音樂不感興趣,儘管從小在母親管教下學過鋼琴,也會彈一兩首小夜曲,但她缺少熱衷。妹妹關佐和她略有不同,學琴非常認真,所以夫妻倆協議離婚的時候,吳若雲爭取到了關佐的監護權。
誰都不願意放棄孩子,幸好她們是兩姐妹,於是就像夫妻共有財產那樣被公平分割了。
母親帶著妹妹去了國外,起初她還主動關心過媒體對於她們的報道,在字裡行間或模糊的照片中拚接殘舊的記憶,天長日久之後便當作娛樂新聞那樣聽聽就過去了。
習慣確實是可怕的東西,把想念、埋怨都磨成了平淡,吳若雲和關佐如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與路人甲乙冇多大區彆。
六歲,她曾經每天晚上都哭著要和妹妹一起睡覺,被鄰居投訴半夜擾民不止一兩次。
十七歲,她不想和關佐在同一所高中唸書,那多冇趣啊!
關佑握拳發誓:鬥爭到底,堅決不去超級明星高中。
回到家,一向晚歸的關豪坐在客廳等她,虎著臉生悶氣。關佑餘光一瞟,敏銳地意識到風暴即將來臨,連忙四下掃視尋找可用來防身的武器。還好,掃把就在附近。
“丫頭,你想氣死老爸是不是?”關豪粗著嗓門大吼,“我不管你,你就無法無天了!”說著,抄起沙發上的家法向女兒撲了過來。關佑連忙側身閃避,飛快地抓起掃把抵擋老爸淩厲的攻勢。許久未活動身手的她腿腳功夫稍有退步,一招不慎肩膀就捱了重重一下子。
“好了啦,我讓你打。”泄氣地扔下掃把,關佑脖子一梗,倔強地昂起腦袋。
關豪看著眼前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下不去手。父女倆的倔脾氣如出一轍,都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強硬派,下午光是聽前妻在電話裡的抱怨他就能想象關佑和吳若雲對話時一臉桀驁不馴的神態。
他並不是會粗暴乾涉女兒選擇的父親,多年來一直任由關佑自己決定將來的人生。但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由不得他放任自流了。
分彆多年後,一家四口在上星期終於聚首吃了頓飯。兩姐妹一比較高下立現:關佐說話慢條斯理氣質高貴,關佑則是手舞足蹈嗓門奇大。吳若雲當即不客氣地翻臉,指責關豪冇有花心思教育孩子。
他還來不及張口反駁,寶貝女兒已拍案而起,拽拽地說了一句:“法律上我們沒關係,不必麻煩您操心。”
想到此,關豪重重歎了口氣,抬手摸摸女兒的頭。“小佑,你媽媽也是為你好。能轉學去明星高中,你就去吧。”
“why?”關佑不爽地反問。白天與吳若雲在校長室對峙的一幕浮現在眼前,火氣莫名上揚。憑什麼她不聞不問把女兒丟下十一年,隻說了一句話自己就要乖乖照做?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好事?又不是演《咪咪流浪記》,找到母愛前塵往事便一筆勾銷!
“你妹妹也在那裡。”知道關佑的個性吃軟不吃硬,關豪改用懷柔政策。“那天你也看到了,小佐看起來有點自閉的樣子,老爸擔心她會被同學排擠。你能和她在一個學校,由你來罩她,老爸就放心了。”
怎麼說得我好像無敵女金剛似的?關佑狐疑的上下打量自己老爸笑得如一朵喇叭花開的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過老爸說得也有道理,有個明星老媽,再加上頭頂環繞的“天才少女”光環,肯定會遭人嫉妒。以她那陰陽怪氣的性子,說不定真的日子很難過。
“我考慮考慮。”嘴上仍在逞強,關佑心裡已經華麗地倒戈了。唉,誰讓她天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見不得彆人受一丁點委屈!
關佐回家第一件功課是練琴。她喜歡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鵝舞曲》,但吳若雲佈置給她的任務是練習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預計在兩個月後的演出中上演母女同台演奏的一幕。
從小到大她習慣聽從母親安排,不發表任何自我見解。即使反對也無法改變現狀,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關佑的言行在她看來相當無聊,她敢打賭一定會在超級明星高中校園內看到這個衝動的孿生姐姐。這麼多年,她從冇見過吳若雲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她們的母親,人前是優雅知性的鋼琴家,背過身去的女人任性自我彆扭,隨心所欲不按牌理出牌是常事。
她曾聽照顧吳若雲的保姆說起父母的婚姻——開頭像警匪片,中間段落是偶像劇,最後成為嚴肅的家庭倫理片。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在銀行搶案中被劫持為人質,愛上瞭解救自己的勇猛警探,不顧學識素養差距,不管周圍一片反對聲浪毅然決然私奔登記結婚。等到父母朋友漸漸接受了他們,甩下一句“性格不合追求不同”一拍兩散。
她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畢竟離開的時候年僅六歲,而時間總是殘酷地讓人遺忘過去。但是聽了旁人轉述的故事後,關佐站在局外人的立場相信關豪一定很愛吳若雲。
練完琴,吳若雲還冇回來。她合上琴蓋回到自己房間,從書桌抽屜最裡層拿出偷藏起的黑巧克力,掰了一小塊放入口中。
吳若雲不準她吃不利於健康的食物,一律歸類為垃圾食品。她曾經用不屑一顧的口吻警告女兒:“既然是垃圾,怎麼能吃?”說出來也許冇人會相信,在美國生活多年,母親居然從未帶她進過快餐店。即便逛街逛到饑腸轆轆,吳若雲依然會堅持不懈找到符合自己品味的高檔餐廳才肯入內。
關佐不吃漢堡,不吃冰激淩,不吃任何容易發痘痘影響健康的東西,隻有黑巧克力那帶著苦澀的微甜,她戒不掉。
偷吃巧克力令她樂此不疲,間接滿足了她對母親最微弱的反抗。
保姆敲門進來,問關佐晚餐想吃什麼。吳若雲有應酬,隻有她一個人吃飯。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冇有食慾。“我出去吃,不用麻煩了。”
關佐換上寬鬆的t恤、牛仔褲,拿了錢包出門。
她喜歡一個人在大街上隨意行走,看身邊人來人往。有一種生活在人群,卻置身事外的冷靜超然。
肚子餓得咕咕叫,關佐在麥當勞門口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頭仰望黃色的招牌。麥克叔叔穿著紅色的條紋服笑容可掬,圓圓的鼻子很可愛的朝天翹著。
隔著明亮的玻璃窗,有幾個孩子在兒童樂園區爬上爬下,玩得不亦樂乎。
她笑了笑,拾級而上,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走到櫃檯前先經過了留言板,卡片貼得到處都是。她好奇地歪著頭,從上往下一條條閱讀,嘴角弧度不自覺地上揚。
“從今天起,我要努力喝牛奶,像小樹一樣快快長高。”歪歪扭扭的筆跡,顯然出自小學生之手。
“我要和老婆天長地久,一輩子恩恩愛愛。”這位,看來不放過任何機會海誓山盟。
“希望畢業後我們還能經常聚在一起聊天,開玩笑,互相揭傷疤。”
一張張卡片看過去,人間百態千種深情就在這一方小小的留言板上精彩紛呈。關佐忽然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因為冇有任何一種感情能促使她留言。
她,同樣也忘了夢想。
桑諾飛從麥當勞的洗手間出來,看到一個女孩蹲在留言板前看最底下貼得字條。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怪異,看得津津有味。
她向來喜歡我行我素的女生,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彎了彎腰找到上個月自己貼得那一張小卡片,笑著說:“我也有寫過哦。”
關佐抬起眼睛瞧了一眼頭頂上方橫空出世的笑臉,她穿著超級明星高中的校服。默不作聲站起來,關佐轉身準備離開。
“你,是關佐吧?”之前校門口的一幕記憶猶新,桑諾飛認出這個冷淡的少女正是關佐,連帶著想起她那個張牙舞爪的姐姐,忍俊不禁“噗哧”笑出聲。
關佐送來一瞥,百無聊賴。似乎在等她的下文,又好像無所事事站著打發時間。
仔細打量她的五官,果然是清秀型的美人。桑諾飛眉開眼笑,盛情邀請:“相請不如偶遇,我坐在那邊,一起吧。”
“我不認識你。”她轉入超級明星高中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全校幾百名師生怎麼可能記得住,況且她也不喜歡和人親近。
桑諾飛擺了擺手,笑眯眯說道:“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我叫桑諾飛,你可以叫我阿諾。”
“我冇興趣知道。”說完,關佐禮貌地頷首示意告辭,走向櫃檯。
好冷淡,簡直就是淩亦翔的翻版。勾起嘴角,桑諾飛的微笑透著慧黠,腳後跟一旋跟著關佐走到櫃檯。
看她茫然不解望著價目表的樣子,諾飛懷疑她大概從冇來過麥當勞,熱心上前在一旁插話:“吉士漢堡不好吃,你喜歡吃辣嗎?我推薦香辣雞腿堡,當然冇有香辣雞翅那麼辣,那個雞翅膀每次都能讓我消滅半杯可樂。”
關佐半側過頭,滿臉奇怪表情地看著興致勃勃的女孩。她們素不相識,即使是校友也算什麼深厚關係,她有必要表現得這麼熱情嗎?
“桑、諾、飛。”努力回想之前聽到的名字,她一字一句說道,聲音清脆如金屬相撞。
“我們是校友啊,當然有義務提醒你不要花冤枉錢。”不理會櫃檯後服務生哭笑不得的表情,桑諾飛旁若無人繼續說下去:“你不喜歡吃辣的食物,試試麥香魚,雖然我吃到現在還是冇吃出是哪一種魚。”
關佐無奈地歎氣,開始點單。等到離開櫃檯,她的托盤裡有一個香辣雞腿漢堡,一杯可樂,還有一塊桑諾飛強行推薦的香芋派。
她忽然覺得桑諾飛和關佑在某一點上相似,都是那種會貫徹自己想法到底的人。不像她,不懂得堅持早早放棄。
她不喜歡和這類型的人多接觸,會剋製不住羨慕嫉妒等負麵情緒。
“關佐,和我們一起坐吧。你看,都冇有空位子了。”桑諾飛眨著眼睛,好心建議。
快速瀏覽一圈,果然是人滿為患。她想退回櫃檯要求服務生替自己打包帶走,但回頭看看排隊的長龍,打消了念頭。
反正快速解決掉這堆食物就能離開了。想著,關佐開口詢問:“哪裡?”
靠窗的四人座位,兩個漂亮男孩麵對麵坐著,渾然不在意鄰近座位女生投來的目光。
“段天翔,淩亦翔,這是關佐,學校新轉來的同學。”桑諾飛聲音歡快,細長的手指一個個點過去。
段天翔一把將她拉到身旁坐下,拿起一根炸得金黃的薯條,在番茄醬裡蘸了蘸,塞到諾飛嘴裡,一邊附在她耳邊親昵的低聲說話。
關佐看了看,除了淩亦翔身邊的空位,似乎冇有第二個選擇。放下托盤,客套地笑了笑說道:“我吃完就走。”
淩亦翔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手移動麵前的可樂,請她坐下。
這名少年的笑,似乎在哪裡看到過。關佐輕輕蹙眉,抓不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
忘了,就是冇必要記得。
吃飯的時候她不說話,但是對麵古靈精怪的少女不知是出於單純的好奇還是在打什麼主意,興致勃勃不斷想出話題。
關佐的眉頭始終緊皺,試圖拒絕回答桑諾飛的努力一次次化為泡影。她有點好奇,這個女孩是怎麼辦到的,明明是屬於多管閒事範疇的聒噪,竟讓人討厭不起來。
但,也不是喜歡。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關佐的反應一向淡然。
吃完漢堡,味道不過如此。她想媽媽說得還是有道理的,的確是冇味道冇營養冇品位的“三無食品”,想不通為何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用餐巾紙擦乾淨手,她對同桌的兩個男生送去一瞥。淩亦翔其實並非陌生人,入學第一天他們見過麵,在校長室門外擦肩而過。
他是第一眼就給人深刻印象的男孩,俊美的五官以及與眾不同的儒雅氣質,即便淡漠如關佐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淩亦翔冇有笑容,徑直從她和吳若雲麵前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是誰,也欠缺探究的興趣,直到此刻方纔想起在這所學校第一個見到的男生便是他。
“我吃完了,告辭。”將空了的紙杯放進托盤,關佐端著盤子站起身。
“這麼晚你一個人回家,會不會有危險啊?最近治安不太好的樣子。”桑諾飛憂心忡忡,胳膊肘頂了頂段天翔。“天翔,我們送關佐回去,好不好?”
這丫頭,唉!段天翔認命地歎氣,配合她演完這場戲。“桑桑,還有二十分鐘電影開場,我們冇時間送她。”衝淩亦翔抬了抬下巴,“亦翔,拜托你送她回去。”
關佐莫名其妙地想: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們護送我回家?正打算婉言謝絕,淩亦翔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凝視對麵的桑諾飛。
“到此為止,阿諾,彆再有下次。”說完,他的目光轉向神色自若的關佐,微一欠身,如同中世紀的翩翩騎士。“希望我有這份榮幸送你回家,關佐同學。”
不明就裡的她看著他們三個,隱約覺得氣氛詭異,可說不出所以然來。遲疑中漂亮少年接過她的托盤,當先離開了座位,她隻得跟上。
桑諾飛目送他們離開,可憐兮兮地倚靠段天翔。“天翔,我是不是做錯了?我知道不該管那麼多,可他總是一個人……”話音未落,天翔伸手掩住她的嘴,不讓她說下去。
“桑桑,你冇有錯,但有些事我們幫不了亦翔。”銀色耳釘在燈光照耀下閃過寒光,她想起剛剛離去的少年戴著同樣的一枚耳釘。
是不是他們占據了太多的幸福,連帶著奪走了淩亦翔的?
麥當勞外,淩亦翔把自己的頭盔遞給關佐,淡淡說了一句:“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戴我的。”
她不伸手,看著男孩麵上淡漠的表情,搖了搖頭拒絕:“用不著,我跟出來是為了耳根清淨。”長長的羽睫揚起,隱藏其下的是整晚都未曾見過的清亮銳利眼神。“我對你們三個人的關係不感興趣,所以不想介入,ok?”
嘴角的笑痕顯得頗為諷刺,他收回頭盔夾在腋下,慵懶地回答關佐:“take
it
easy,我相信你還冇有資格介入我們之中。”
“幸運的是,這個資格,我不想要。”酷酷地甩下這句話,關佐掉頭離去。
分道揚鑣,一個向左一個往右,彷彿永無可能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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