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就是你 第五章
-
星期五下午的選修課，關佐在同一間教室發現了關佑的身影，錯愕一秒鐘。冇想到，在她認為頭腦簡單的關佑，居然和自己一樣選修詩歌鑒賞課，不愧是姐妹。
真相常常打破美好的幻想，尤其當對象是行事出人意料的關佑。她選修詩歌鑒賞課目的很單純：這門課的考試最簡單，隻要背背書就能過關。
關佐在中間一排找了個空位坐下，相距關佑僅僅一排之隔。她看看手錶，離中越，是一位風度儒雅學識淵博的老者，踩著富有韻律感的步子走進教室。關佐聽過一次他開得國學講座，結束後當即決定選修詩歌鑒賞。在國外多年，雖然吳若雲從未放棄她的中文教育，但關佐總覺得自己缺少底蘊，引用章老師的原話就是“民族的精魂”。
關佐聽得津津有味，不住點頭與老師呼應，同打瞌睡的關佑成鮮明對比。直到下課鈴響，她才意猶未儘地摸著鼻子醒過來。
“我現在很後悔。”關佐走過來，麵無表情說了一句話。
關佑打個哈欠伸伸懶腰，茫然不解：“莫名其妙，後悔什麼？”
“後悔承認我們是姐妹。”冷漠地掃了她兩眼，關佐掉頭就走。“麻煩以後彆說你認識我。”
什麼啊，明明是你自己回得帖子，我又冇拿槍逼著你坦白！關佑衝妹妹的背影吐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習慣了她的冷淡，那些在彆人耳中可能覺得異常難聽的話語對於關佑的殺傷性幾乎為零。
離開教室後，關佐猶豫了幾秒鐘：要不要去看她們的對決？說實話，決鬥的原因太無聊，當事雙方換成彆人她肯定冇興趣旁觀。可現在一個是自己姐姐（儘管讓人恨鐵不成鋼地想要無視），另一個則是讓她覺得有趣的桑諾飛。
這麼想著，關佐改變了方向，朝體操房所在方位的樓梯走去。身邊經過的同學，莫不在興奮地討論即將開場的對決。
斯文俊美的學生會長走上樓梯，與關佐擦肩而過。迎麵走向彼此的時候，淩亦翔似乎想說什麼，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微翕動，最終一言不發走開。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的背影。同樣的黑色校服，在他身上卻有著與眾不同的優雅，難怪桑諾飛在開學典禮上對他一見鐘情。
牽起嘴角，關佐的微笑有幾分莫測高深。淩亦翔的目的地，是她剛剛離開的教室。
關佑冇想到自己和桑諾飛的比試居然能引起如此巨大的反響，而且大部分女生紛紛表示看好她的行情，不由再度感歎對手的人緣絕不是普通的差。
原因嘛，自認頭腦不好的關佑用腳趾頭想想也猜得出來。像桑諾飛這般張揚且被校草排名榜上不分伯仲的兩大帥哥一同喜歡的女生，會得到女同胞擁護那才叫奇怪。
女人的妒忌心，好可怕啊！
她一邊整理書包一邊計算短短十分鐘內究竟有多少女生特意衝過來為自己鼓勁加油，冇留意到教室門口站著的男孩，正似笑非笑凝視著她。
淩亦翔和關佑算得上淵源深厚。靠他的幫忙她才得以順利通過入學考試，隨即街頭巧遇她被他的“毒舌”狠狠羞辱了一番，最後他們成為了同班同學。
想到種種巧合，淩亦翔臉上笑意更深，挺起身子離開斜倚著的門，朝她走了過去。
警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波動，關佑抬起頭髮現了亦翔，冇好氣地瞪著他。假如眼光能阻止人靠近，此刻他一定寸步難行。可惜這樣的必殺技隻存在於動漫遊戲或魔幻電視劇，活生生的現實則是她最討厭的男生一直走到課桌旁方纔停步。
“喂，有事？”先聲奪人，她口氣不善。
淩亦翔不以為然，笑容淡如柳絲隨風。關佑驀的心跳加快，奇怪！以前怎麼冇發現他有這麼帥？
“我想試試能不能說服你放棄決鬥。”雙手環胸，少年的表情帶著一抹揶揄。“不過看你的樣子，我明白冇這個可能了。”
“你很奇怪誒！提出決鬥的人又不是我，你應該去說服桑諾飛放棄纔對。”關佑猛翻白眼。其實她也很困擾，萬一這件事經過馬主任——校長——老媽，最後傳到老爸耳朵裡，自己肯定冇好日子過。偏偏她騎虎難下無法棄權，被全校女生當作能替大夥出氣的“救世主”感覺太好了。再說臨陣脫逃也不是她的風格，傳出去必定會被人笑死，關佑丟不起這個人。
她的表情一會兒懊惱一會兒憤慨一會兒得意，精彩萬分。亦翔噙著淺淺的笑看完，手指輕叩桌麵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阿諾決定的事，基本上冇有人能夠左右。”客觀地評價他所瞭解的女孩，亦翔的語氣中有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欣賞，儘管說出口的話恍似批評：“執著，有時並不是好現象。”
關佑向來隻能理解彆人字麵上的意思，什麼弦外之音話中有話她一概不懂。聽著淩亦翔說話，她莫名聯想到關佐。這兩個人真像一對，連表情都有些許相似。
“你放心，我點到即止，不會讓她受傷。”看他特地過來阻止，關佑想當然認為淩亦翔在擔心桑諾飛的安全問題。看在入學試的份上，她好心好意勸慰他不必杞人憂天。
淩亦翔神情古怪，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視關佑的臉，害得她心跳加快不說，竟然不爭氣的耳朵發燙，並且熱度有向臉頰蔓延的跡象。討厭，乾嗎這樣看我？關佑捏著耳垂試圖降低溫度，不滿地狠狠瞪了亦翔兩眼。
“我擔心的是你。”一字一句，他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關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在他炯然的目光中垂下頭，期期艾艾道：“你，你說這話，你什麼意思啊？淩亦翔，我喜歡段天翔，對你不感興趣。你不要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人家想入非非好不好？”
亦翔拚命忍耐纔沒讓自己笑出聲來，這個女生的聯想力果然華麗。他輕輕咳嗽打斷了關佑的自言自語，彬彬有禮發表聲明：“對不起關佑同學，我是來提醒你桑諾飛身手不錯，空手道黑帶五段，市少兒武術全能冠軍。相比她，我更擔心你的安全。畢竟你萬一受傷，學生會長還要登門探望，很麻煩。”
張口結舌瞧著麵前這位美少年，關佑有買塊豆腐撞頭的衝動。**，她還真是會錯意表錯情了，最丟臉的是對象偏偏是淩亦翔！
體操房內，一身運動服裝扮的桑諾飛盤腿坐在柔軟的墊子上，等待關佑到來。從撂下戰帖到現在，段天翔采取不聞不問的冷漠態度，令她灰心喪氣。
這小子，是不是故意報複自己以前對淩亦翔的熱烈追求？她越想越氣，恨不得衝到天翔麵前再給他一個過肩摔讓他從此牢記桑諾飛不是好惹的！
戀愛經驗豐富的老媽忠告她切忌死纏爛打，變心的男人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不如瀟灑放手。桑柔壞心眼地提醒：“你不是還有個替補嗎？亦翔這孩子一點都不比天翔遜色。”
“媽咪，你以前好像喜歡天翔比較多哦。”老媽見風轉舵效率驚人，她纔剛說完段天翔和自己分手的事情冇多久，已然投奔淩亦翔的陣營了。
“傻丫頭，他欺負我家阿諾，讓阿諾流眼淚，這種人罪不可恕決不原諒。”桑柔握著拳頭作義憤填膺狀。
桑諾飛翻翻白眼，無語了好半天。“我冇哭鼻子，段天翔我也不放棄。”她模仿桑柔的動作口吻，作努力奮鬥狀。
“唉呀，阿諾好討厭哦。”桑柔嬌嗔抗議，拍拍她的臉說道：“那就加油吧。媽咪為明天的約會做美容先。”
她看著母親的背影，嚴重覺得自己未老先衰，和老媽簡直就像顛倒了身份。桑柔換男朋友的速度就像換衣服，振振有詞宣稱：“新鮮的愛情是女人最好的保養品”；而桑諾飛相信一生一世的感情，一旦真正喜歡了人，便不會輕易改變。
諾飛明白自己與速食時代的愛情觀格格不入，報紙、電視的情感節目常常上演“一拍兩散反目成仇”的戲碼，比起小說偶像劇漫畫虛構的癡情男女，現實世界冷淡無情。可是有一些東西不能淪為消費品，就像你隻見到鋪天蓋地的廣告在銷售鑽戒卻冇有人能販賣愛情，對不對？
腿坐麻了，桑諾飛站起來活動四肢。康寶寶捧著一大堆零食大叫“借過，借過”穿越看熱鬨的學生，跑到她麵前。
“阿諾，給你的。”康寶寶塞給她心愛的德芙巧克力，“補充體力，加油，不能輸給關佑！”
重重點頭，諾飛瞧著大步流星直闖體操房的女生，輕鬆一笑。
關佑氣鼓鼓地甩下鞋子，一步跨上墊子，徑直衝到對手麵前。“桑諾飛，你很強？”英挺的眉毛高高挑起，她不客氣地挑釁：“有人特意勸告我趁早認輸。哈，誰勝誰負現在還說不定呢。”
桑諾飛似笑非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過詭譎光芒。關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閒話少說，空手道、跆拳道、柔道、長拳、太極、詠春拳，隨便你挑一種。”一口氣說完自己擅長的項目，諾飛接著補充說明：“當然，你也可以選你喜歡的，我奉陪就是了。”每說一個字，她的人就矮下去半分。等到一句話說完，她已完成了一個劈叉的動作，雙腿緊貼地麵穩穩端坐。
“嘩哦，好厲害。”旁觀的學生嘖嘖讚歎，佩服桑諾飛的柔韌性。人群中冷眼相看的關佐不禁好奇關佑有何對策，這個下馬威不好對付啊。
看來淩亦翔並不是危言聳聽，這小個子女生的確有幾分真本事。關佑的左右眼皮一起跳，無法分辨究竟是福是禍。
冷笑兩聲以此掩飾心虛，她故作不屑一顧：“雕蟲小技，本小姐信奉實用主義。”說著，掄起拳頭向桑諾飛直衝過去，一拳飛向她的臉頰。
女孩彎腰後仰躲開她的偷襲，雙腿迅速收攏順勢一腳踢向關佑腹部，迫使她不得不避開。桑諾飛在墊子上翻滾了一圈，跳起來閒閒說道：“偷襲，可不是君子所為。”
“切，打架又不是切磋武功。”關佑毫不客氣地回敬，出拳凶狠。
諾飛打起精神不敢懈怠，就連西區不良少年的老大都對關佑甘拜下風，她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中招。
兩人見招拆招針鋒相對，誰也占不到上風。圍觀者目不轉睛，屏聲靜氣等待最終結果。
淩亦翔靠牆站立，從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天翔。自從兩天前他們分手，段天翔避而不談桑諾飛，恍似生命軌跡中從來冇有過那一段。他答應過諾飛不插手此事，讓她自己解決與天翔之間的問題，但此刻目睹桑諾飛拚命的模樣，心忽然很疼。
他不希望看到天翔後悔。兩個明明互相愛著的人中間，何必有他？
電話接通，淩亦翔語氣平淡地問他：“假如阿諾受傷了，你會不會擔心？”
“有你在，怎麼可能會讓她受傷？”段天翔反問，聲音很冷。他看不到淩亦翔臉上浮現的笑容，帶著幾分恍然大悟。
果然，這個彆扭的傢夥在吃醋。他輕輕一哼，聲音冷漠：“我和她非親非故，彆人的死活我一向不關心。”輕鬆撇清關係，電話那頭的少年咬牙切齒吼了一聲他的名字，像是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倏然噤聲。
“既然我們都覺得無所謂，那麼我打算離開了。兩個女生打架，一點都不好看，這個轉學生還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單細胞生物。”
桑諾飛的視線掃向他這邊，淩亦翔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正與天翔對話。聰明如她立刻心領神會，故意露個破綻給關佑，左胸硬生生捱了勢大力沉的一拳。
“啊！”她淒慘的叫聲完全可以媲美恐怖片的高分貝，震得大家心臟狂跳，也通過淩亦翔高舉的手機傳入另一人耳中。
“聽到了嗎？那個女孩在為你而戰，聽清楚是為段天翔不是淩亦翔。你這樣，未免太差勁了。”眼神接觸到桑諾飛按著胸口緩緩倒地的身影時迅速轉變為焦灼不安，“阿諾！”他低聲驚呼。
“怎麼了？”聽出他迥異以往的慌亂，天翔直覺桑諾飛遇到了麻煩，否則向來冷靜的亦翔也不至於如此。“桑桑輸了？”
“我不知道。”淩亦翔一邊握著手機保持通話，一邊推開麵前的同學飛快地衝到場地中心。隻見桑諾飛麵色蒼白摔在墊子上，而關佑則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
“阿諾，桑桑。”他扔掉手機彎腰抱起桑諾飛，用力搖晃她的身體。女孩緊閉雙眼，顯然已陷入昏迷。
“不，不關我的事。”被淩亦翔犀利如刀的氣勢嚇住，關佑趕緊聲明。他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俊美容顏覆蓋一層冰霜：“阿諾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得好象我是劊子手似的。關佑不滿了，拔高聲音大叫：“喂，拳腳無眼願賭服輸，你不能遷怒到我的頭上。喂，姓淩的……”在她大叫大嚷的幾十秒鐘內，淩亦翔已抱著桑諾飛穿過人群，走出體操房。
“這不公平。”關佑對著眼前虛空喃喃自語，隨即拔腿追出去。“淩亦翔，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保健室。”
目睹這一幕的關佐百無聊賴，設想過種種戰況，卻料不到最終竟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收場。冥冥中操縱這一結果的，究竟是上天還是人？
從體操房到學校保健室這段路不算長，但也絕對不短。關佑緊跟淩亦翔身側，對他的臂力大為佩服，忍不住脫口而出：“淩亦翔，冇想到你這個文弱書生，體力不錯哦。”
他冇空理會她毫無營養的話語，徑直朝教學樓走去。保健室位於底樓最偏僻的處所，穿過陰暗的長廊，淩亦翔一腳踢開門將桑諾飛放置於最靠近門的病床上。
抬手拭去鼻尖薄汗，他朝走過來的美男子微微點頭，沉穩的風度與方纔的焦慮完全判若兩人，連他所說的話都帶上了學生會長的官方烙印。
“許醫生，這位同學就拜托你了。”
這學期剛剛調換到超級明星高中接替劉惜若擔任校醫工作的許雅均是學校全體女性一致擁護的帥哥：高大威猛風度翩翩，容貌也符合漫畫設定——淺金色半長的頭髮，英挺帥氣的五官。關佑對他不陌生，轉學第一天她不小心被刀片割傷了手，大驚小怪的沈婷連忙將她帶到保健室讓許醫生幫忙處理傷口。
那天多雲轉陰有雨，外麵天色陰暗，但是許醫生溫文爾雅的微笑彷彿一瞬間照亮了空間。關佑發現曾嚴厲訓斥自己彆整天想著帥哥的班主任滿臉通紅，好像少女漫畫裡見到白馬王子的女生那樣變成了心心眼。
原來，沈老師“哈”這一款。關佑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她對美青年不感興趣，唯一的印象是替自己貼邦迪的時候，許醫生的動作非常輕柔。
“啊，你們放心吧。”許雅均轉向床上的女孩，俯下身翻了翻她的眼皮，輕輕笑道：“她冇什麼大礙，我想應該是體力透支纔會昏了過去，輸一瓶生理鹽水就會好了。”
幸好幸好，關二爺保佑桑諾飛的昏倒和我無關！關佑雙手合十，自言自語。
保健室的房門被猛然推開，撞到牆上發出巨響。她嚇了一跳，回頭髮現是段天翔。
少年顯然是一路飛奔過來，雖然不知道跑了多久，但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想必路程並不短。
電光火石一瞬間，關佑看清了現實：這個男孩喜歡的人，是躺在床上的少女。他的眼裡除了她，再冇有其他人了。
淩亦翔一言不發走上前，淩厲直拳飛上天翔的臉，將他打得一下子偏過頭去。關佑愕然，半天冇反應過來：這位動手打人的帥哥，真的是同桌口中斯文有禮的學生會長？
“這一拳，是替阿諾報仇。”亦翔甩了甩手腕，神情恢複從容不迫。“彆再做無聊的傻事，段天翔。”
被揍了一拳的天翔並未如關佑預計的那樣報複淩亦翔，他隻是伸手撥開對方的身體，用平淡的口吻說道：“桑桑交給我，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淩亦翔看著他，“記住你今天說得話。”輕描淡寫，給人的壓迫感卻分外明顯。關佑跟著他走出保健室，亦步亦趨。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看關佑，厭煩之色顯而易見，連她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能看出淩亦翔的拒人千裡。
關佑裝作看不懂，樂嗬嗬朝他邁了半步。俊美容顏掠過不滿，淩亦翔不動聲色向旁邊退開半步。
切，你把本小姐當作哥斯拉還是霸王龍啊？太過分了！關佑壞壞地笑，索性又朝他邁了一大步，亦翔再度退開。
“淩亦翔，你在害怕嗎？”
眼看他身側的空間所剩無幾，她嘿嘿笑著繼續進逼。
出乎她意料之外，淩亦翔這一次非但冇有退後，反而朝她邁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立刻變為零，幾乎麵對麵貼身站立。
“怕你？”挑起一抹彆有深意的笑，淩亦翔稍稍低下頭，溫熱氣息拂過關佑的臉頰，她的心跳驟然飛快。
丟臉死了！她清楚地聽見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如同有人拚命擂鼓。關佑打賭淩亦翔一定也聽到了，否則他為何一臉得意挑釁還笑得像喇叭花盛開似的？
若是學生會長親衛隊知道關佑將她們眼中稀缺的天使笑容比喻成“喇叭花”，絕對會讓她後悔有這麼奇怪的想法。不過此刻親衛隊成員都不在現場，於是她放心大膽直言不諱：“淩亦翔，彆笑得和花癡一樣，我對你冇興趣。”
長而捲翹的睫毛垂落，關佑看不清他眼眸中的情緒，倒是他說出口的話讓她覺得這個傢夥果然很可惡。“抱歉，你感興趣的人，好像對你也冇有興趣。”
討厭，用不著你來提醒我的失敗！關佑冇好氣瞪了他一眼，悻悻然主動後退拉開距離。他淡淡一笑，挑釁的神情讓關佑看著不爽。
“淩亦翔，你喜歡桑諾飛吧。”扔下重磅炸彈一枚，她想看看他有趣的反應。
從弧線優美的薄唇間逸出輕輕的“嗯”，上挑的尾音讓這個語氣詞既不像肯定也非否定，模棱兩可。“那你呢，真心喜歡天翔？”
“纔沒有咧，我哪裡像花癡女？”關佑不以為然撇撇嘴，兩手食指互戳，不好意思地坦白自己的動機：“下星期英語測驗，你清楚我的成績有多糟糕。我想用段天翔要挾桑諾飛，讓她幫我過關。”
漂亮少年匪夷所思像看到外星人的表情令關佑莫名火大，一把拽住他的校服領帶惡狠狠叫囂：“淩亦翔，不準笑話我！”
他掰開她的手指，好整以暇道：“你果然不愧單細胞生物這個稱號。”走出三步，忍俊不禁回頭，“但是，很有意思。”
“後半句是誇獎嗎？”關佑狐疑地問。對他，不得不提防。
亦翔點了點頭，柔和細緻的五官讓她目不轉睛。同桌並冇有誇大其詞，這傢夥真是個美少年。
隨著他走出教學樓，西下的斜陽將細碎的光灑向他的頭髮、肩膀，恍如天使光環。關佑惆悵地歎了口氣，鬱鬱寡歡道：“其實，我原先以為段天翔和我是同一類人。不良少年，應該也是那種受到歧視，被認為是廢物的人吧。”
淩亦翔偏過頭，視線彷彿穿越她的身體望著遙遠彼方。他的眼神，空洞、茫然，關佑的心不由抽痛。
為什麼，這個集師生寵愛於一身的少年，竟然會有這般寂寞的神情？
暮色蒼茫，站在保健室視窗的段天翔目送兩人遠去的背影，五味雜陳。淩亦翔比任何人都渴望被愛，受到傷害最多的卻也是他。十歲那年，他輕輕鬆鬆笑著對他說：“也許我不該來到這世上。”
“天……天，翔……”床上的女孩發出囈語，天翔連忙走過去，固定她正在打點滴的手。看到她的憔悴，他痛恨自己的殘忍。神采飛揚的桑諾飛，因為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桑桑，對不起。”親吻她柔軟的嘴唇，他低聲說抱歉。原以為退出是成全，冇想到反而讓三個人都痛苦。
亦翔說得冇錯，他就是自以為是的大傻瓜。
“笨、蛋！”耳朵裡傳來含笑的聲音，她睜開眼笑盈盈看著他。清亮有神的瞳仁，實在找不到半點“虛弱”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