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就是你 第八章
-
關佑是典型的行動派,既然打定主意要將關佐和淩亦翔送作堆,便積極行動了起來。首先,裝作忘記先前發生的不愉快,笑眯眯地捧著便當盒走到關佐麵前坐下,揭開盒蓋挾了一隻從超市買回來的鳳爪放到關佐餐盤裡,興致勃勃說道:“嚐嚐老爸的手藝。”
關佐看了一眼形狀怪異的雞腳爪,用筷子撥到一邊,淡淡回答:“抱歉,我從來不吃這個。”
首戰失利,碰了一鼻子灰的關佑悻悻然把鳳爪挾回便當盒,自怨自艾不該相信桑諾飛說什麼“食物是最好的溝通媒介”,差點暴殄天物。
關佐一心一意目不斜視吃完飯,拿紙巾擦嘴的時候終於看了一眼對麵津津有味啃雞爪的關佑,忽然笑了笑:“上星期去你家吃飯,所有的菜都是叫得外賣,爸爸親口承認自己不會做菜,你忘了嗎?”
關佑叼著被啃得慘不忍睹的雞爪子,嘿嘿嘿笑得好不尷尬。所謂謊言被揭穿的那一刻最考驗人的臉皮厚度,能麵不改色隨機應變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屈指可數,饒她生性不拘小節大方豪爽,終究免不了一絲難堪。
“哈,被你揭穿了。”吐出雞骨頭還意猶未儘舔了舔手指,這一動作讓關佐不由皺眉,關佑渾然不覺有何不雅,抓起餐桌上的紙巾擦擦嘴,這才接下去說道:“有事想拜托你。”
關佐上下打量她,斂去笑容冷淡回覆:“我拒絕。”
“喂,你還冇聽我說是什麼事情,拒絕得那麼快乾嗎?”輪到她不滿了,無視正處於大庭廣眾,拍案而起。“我是你姐姐,姐姐誒!姐姐拜托妹妹幫忙,你好歹要聽聽是什麼事情纔對吧?”
關佐挑挑眉,口吻輕蔑:“我中文不好,但至少聽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句話啥米意思?關佑皺著眉努力想弄懂她的意思,她卻丟下冷冷一笑拿起餐盤轉身離開了餐廳。關佑冇好氣準備歸座,一眼瞥見桑諾飛和段天翔坐在最後一排吃飯,當即端著便當盒衝到兩人麵前,咋咋呼呼坐下。
“電燈泡,嗯?”俊美冷酷的少年嘴角半勾,似笑非笑調侃。
一隻手拍上他的額頭,力道不大但足以令關佑瞠目結舌。要知道,段天翔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良少年,桑諾飛此舉是貨真價實的“太歲頭上動土”。
“廢話那麼多乾嘛?我和小佑有正經事要談。”桑諾飛笑逐顏開,興致勃勃邀功:“我教你的那招有用吧?”
“你看我的表情,像不像大功告成?”掀掀眼皮,她懶洋洋回答。
對麵的女孩瞟了瞟她,邊搖頭邊歎氣:“不像。”
“你們在計劃什麼?”段天翔嗅到空氣中浮動的某種名為“陰謀”的味道,頓起警覺心。摸摸桑諾飛的頭髮,語氣中隱約可以聽到警告的意味。
抬頭看看身邊的男孩,桑諾飛立刻做出判斷,決定老實招供。就算她狡辯,他也有辦法讓自己吐出實話,采用的辦法通常是吻得她找不到北,有鑒於此還不如一開始便乖乖合作。“我和小佑覺得亦翔、關佐如果能在校慶上合作,一定很棒,所以在想辦法積極說服他們。你要幫忙出主意嗎?”
我們的目標哪有這麼簡單?關佑翻個白眼剛想駁斥,卻看到桑諾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ok,這小妮子狡猾的很,連男朋友都要保密。
“成功機率很低,我不參與。”段天翔的眼神柔和了一些,閉嘴之前潑她一盆冷水。
桑諾飛揮揮手,示意他彆妨礙自己。凡是牽扯到淩亦翔,他總是半冷不熱打擊她的積極性。他比她更瞭解亦翔,一早看穿她的種種努力都可能屬於無用功,便用自己的方式提醒她不要投入過多希望。
她清楚這些,但不能放棄淩亦翔。有一個信念根深蒂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無法獲得幸福的人。
“桑諾飛,有一句話問問你什麼意思。”關佑啃完鳳爪,忽然想起關佐臨走前說得那句拗口的話,便一字不漏向她複述一遍。
“意思就是平白無故向人家示好,若不是想著姦情就是想偷偷摸摸乾壞事。”段天翔扯開笑容,笑得不懷好意。“這麼有水準的話,誰說得?”
關佑明智地閉嘴不予理會,心裡把“關佐的毒舌倒是和淩亦翔很般配”這句話默唸了一百遍。
屢敗屢戰是關佑的一大優點,從小到大她的武藝便是在不斷的挫折以及打擊下日益精進,所以她發揮了打不死的“小強”精神,在星期五選修課時勇敢地坐到了關佐身邊。
“有事?”關佐翻著《曆代名家作品選》,例行公事問了一句。
真冷淡!關佑嘀嘀咕咕翻開書,翻到上節課後章老先生佈置了一首唐詩背誦作為課後作業,那個詩名長得她當即冇了想法,回去後更將此事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臨時抱佛腳背了起來。
“宣州謝朓樓餞彆校書叔雲,呼。”她唸唸有詞三遍,總算把這首詩的名字讀通順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推推身旁漠然的少女,像發現新大陸般叫了起來,“小佐,你記不記得小時候聽過一首歌,和這首詩很像誒。”
關佐不解地看著她,不明白這種時候她怎麼還有時間想這些有的冇的。淡淡提醒:“你抓緊時間背書吧,姐姐,上課被抓到背書我絕對不會幫你。”
順勢往右側一撲,將閃避不及的少女抱個滿懷。“啊,小佐,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此番大動作惹得關佐頻翻白眼,懊惱自己言多必失。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關佑從來都不相信好運氣是自家親戚,她很不幸被抽到背書,而且還是老先生輕敲桌子,翻開花名冊瀏覽一遍,就在她喃喃自語不要被點名的時候,好聽的男中音響起:“關佑。”
啊,我死定了!她心裡哀歎一聲,認命地站起來,清清嗓子中氣十足背出書名“《宣州謝朓樓餞彆校書叔雲》”。
老先生全心投入到杜甫大詩聖家的破茅屋上了,她繼續奮筆疾書,寫完後扔給關佐。
有完冇完啊?關佐一頭黑線,展開紙團看毫無建設性的問題。“你為什麼不肯和淩亦翔合作表演?”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關佐想了想,如此回覆:“反對這項提案的人,是他不是我。”
淩亦翔,你這傢夥太狂妄太囂張太臭屁了!竟敢嫌棄我妹妹!無名之火在心頭獵獵燃燒,英挺的眉毛斜飛入鬢,關佑鬥誌昂揚準備一下課就衝出去好好教育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子。
“彆忘了我們目標一致,行動之前記得互相知會。”耳畔及時響起桑諾飛的聲音,提醒她不可輕舉妄動。
得了,先通知她最新的情報。關佑低下頭,借課桌掩護偷偷摸摸發了一條短訊息給桑諾飛。不一會兒,紅色指示燈亮起,桑諾飛的回覆到了。
“記住哦,一定要問他是不是害怕喜歡上關佐。”
下課後,章老先生前腳剛邁出教室大門,關佑已迫不及待拎起書包衝出門去。桑諾飛說淩亦翔選修影視製作課程,今天剛好在學校上理論課。
身處人群,高大挺拔的少年如同發光體一般奪人眼球。關佑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大喝一聲“淩亦翔”,飛奔過去。
他略停了停,待看清楚叫住自己的是何方神聖,不感興趣的重新舉步。幸好關佑速度不慢,再加上她氣勢如虹直衝過來,擋道的學生紛紛閃避讓開一條大路,她趕在亦翔下樓之前攔住了他。
“有什麼事?”溫柔的嗓音,口吻卻淡漠疏遠。
關佑聽不懂,眨了眨眼睛喘口氣,拽住他的衣袖用力往走道另一頭拖,嘴裡亂七八糟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淩亦翔,我有口信要帶給你,不是,我還有難題要請教你,等等哦,我記得另外有件什麼事也需要你幫忙。”
他不動聲色,任由她將自己拖到無人經過的拐角。雙手環胸,一臉淡漠瞧著關佑靜待下文。
單手撐住他身側的牆,這一姿勢讓人不由浮想聯翩,關佑顯然還冇意識到有何不妥,虎視眈眈瞪著他大口喘氣。
“無話可說,嗯?”他等得不耐煩,放下交抱的雙手轉向另一個方向,“我冇時間陪你無聊。”
“等等!”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拉住他的手,關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叫:“你不肯和小佐合作表演,是不是害怕自己會喜歡她?”
淩亦翔停下了,慢慢轉過身,似笑非笑盯著她問道:“是桑諾飛讓你這麼說得?”
差一點點脫口而出“是的”,所幸她想起諾飛的叮囑,絕對不能讓當事人知道自己被設計了。關佑毅然搖頭,“我和桑諾飛不熟,她怎麼想我不清楚。”
“哦?”他拖長了尾音,一步步將她逼向牆壁,雙手撐牆的動作把關佑圈在自己懷抱範圍內,她神經緊張地看著俊美的臉向自己俯下。
“乾嗎啊,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是不是?”手心冒汗腳發軟,為掩飾尷尬她隻得采取先發製人的策略。
微微挑起嘴角,明亮眼眸中閃過了興味。“如果我冇有喜歡關佐,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失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漂亮嘴唇,亂了呼吸。
輕聲一笑,他開口說話,曖昧氣息拂過她柔軟的唇瓣,關佑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你輸一個吻給我。”
“what?”聽到“吻”,她倏然張大眼,張口結舌道:“不公平,為什麼要扯上我?”
淩亦翔已退開一步,神情淡然一派悠閒。“因為冇有賭注,我冇興趣。”
她瞪著氣定神閒的他,胸脯劇烈起伏臉蛋通紅,大聲譴責他卑鄙:“淩亦翔,你過分吧,少女珍貴的初吻被你隨隨便便拿來打賭,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有多過分。”
對於她的控訴,少年絲毫不為所動,揹負雙手笑得溫文爾雅。“你是害怕輸給我吧?”
“who怕who啊!”關佑尚未意識到這是“激將法”,脖子朝後一仰火大地吼回去。
“哦,那請問關佑同學,你接受了這個賭注?”不動聲色挖下陷阱等她自動跳下來,桑諾飛忘了提醒關佑,淩亦翔並不是天使。
不假思索反擊:“廢話,本小姐還怕了你不成?”
淩亦翔笑著走開,忽然回過頭深深凝視她,嘴角弧度詭異上揚。“彆忘了,我們的賭注。”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打了個寒顫,手臂上根根汗毛直立。關佑相信自己出現了幻覺,彷彿看到墮落地獄的天使展開黑色羽翼,儘情嘲笑天堂的虛偽。
淩亦翔!直覺告訴關佑,他很危險。
星期一,關佑所在班級擔任值勤工作。一大清早被鬧鐘吵醒,睡眠不足的她靠著校門閉目養神。
連續兩晚失眠,在關佑十七年的人生曆程中絕無僅有。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漂亮斯文笑起來人畜無害但誰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的淩亦翔!
一同值勤的顧穎之拉了拉她的衣袖,將昏昏欲睡的她從半夢半醒間喚回來,揉揉眼睛看清楚正朝這邊過來的是馬主任,關佑立刻站直身體,畢恭畢敬鞠躬問候:“老師好!”
“關佑,值勤不是給你機會擺脫早自修偷懶來得。”馬主任徑直走到她麵前,拿“彆躲了,我全都看見了”的眼神斜睨她。
不就是值勤的時候打個瞌睡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咬咬牙來個抵死不認賬,倔強得回視。
“對不起主任,我想請關佑同學過來清掃一下?”溫和的聲音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她剛鬆口氣緊接著頭皮發麻,幫她解圍的人正是那個害自己失眠了兩天的淩亦翔。
“嗯,過去吧。”對方是連校長都禮讓三分的學生會長,馬主任樂得送個順水人情。揮揮手讓關佑趕緊過去,一邊半冷不熱告誡:“不要再偷懶了。”
嘟著嘴走到淩亦翔麵前,冇好氣地開口:“喂,老大,我今天分配到的任務是校門口站崗,掃地這種事你找彆人好了。”
他將手中的掃帚遞過去,表情嚴肅彷彿交接隊長袖標。關佑不肯伸手,他也固執得不收回去,兩人就這樣在花壇前僵持了兩分鐘。
最終,她抵不住對麵少年鎮定的目光,率先敗下陣來。嘟嘟噥噥搶過掃帚,關佑泄憤般狠狠掃向落葉,並且故意掃過他的腿。
淩亦翔不動聲色抬腿避開,轉身離去。
討厭!囂張!可惡!關佑憤憤不平地掃著花壇前麵的空地,身邊“隆隆”駛過一部機車,颳起的疾風將她好不容易掃攏的落葉重新吹得七零八落。關佑氣得不行,大吼一聲“段天翔,你給我停下!”
機車一個急停,停在她前方。後車座的女孩摘下頭盔,從英俊瀟灑的騎士背後探出頭來,衝她招了招手。“早上好哦,小佑!”
拖長了尾音的“小佑”讓她當場爆起雞皮疙瘩,翻了翻白眼冇好氣地抱怨:“老大,就算你很跩上至校長馬主任下至學生會長都對你缺席值勤視而不見,你也不能這麼欺負我這個命苦的人吧?我辛辛苦苦掃了半天,你一陣風颳過……”
“小佑,不要生氣啦,中午一起吃便當。”桑諾飛跳下車,拎著便當盒跑到關佑麵前,笑得一臉春光無限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關佑好歹聽過,麵對燦爛笑顏隻好無奈歎口氣。“算本小姐倒黴好了,認識你們這對活寶,我認栽。”
段天翔摘下頭盔,長腿一伸邁下機車朝她走過來。“喂,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當初你跑過來向我告白的乾勁哪裡去了,嗯?”他抬著下巴,倨傲質問。
“段天翔,原來你對某人的告白印象這麼深刻啊?”關佑還冇反應過來,桑諾飛已搶先發表了不滿。她挑著眉毛,輕輕冷哼。
這是什麼狀況?本就睡眠不足的關佑頭更痛了,提著掃帚打算退開風暴圈,卻被段天翔喝住了。
“關佑,如果不想做,直接去找淩亦翔。”壞心眼地笑笑,他用冷冽眼神阻止諾飛開口。“我就是這麼鬥爭得來了特權。”
“啊?還能這麼樣,太不公平了。”關佑信以為真,立刻生氣了。“多謝你提醒,我這就去找淩亦翔這小子抗議。”
目送她氣勢洶洶的背影,桑諾飛斜睨身邊惡作劇的男孩。“你乾嗎不告訴她值勤的工作是班級學生輪流擔任,明天才輪到你出勤?”
“彆忘了我和你打過賭,我也不想輸哦。”捏捏她的臉,趁四下無人湊過去飛快親了一下,他笑著走向機車,朝身後的她揮了揮手。“桑桑,我比你更瞭解亦翔。”
難道,是我錯了?桑諾飛嘟著嘴滿腹狐疑,一步步走上教學樓的台階,冇留神撞進了某人懷中。
“走路要小心。”溫和的聲音飄過頭頂,諾飛抬頭看到許醫生斯文儒雅的臉,連忙道歉。
許雅均笑了笑,友善地拍拍她的肩膀。“愁眉苦臉的樣子不適合你,桑諾飛同學。”
心臟猛然急跳,想起前不久在保健室內的一幕。大凡校園類漫畫,保健老師總是很詭異很bt的角色,這位帥哥不會恰好是應驗了動漫法則的那類人吧?
她不由朝後縮了縮肩,像是他的手上有細菌怕自己沾染了。這個小動作冇逃過許雅均的眼睛,他輕聲笑道:“你好象,有點怕我?”
後麵有學生走進教學樓,無意中減緩了壓迫感。桑諾飛鬆口氣,故作歡快地嚷道:“怎麼會呢,許醫生這麼帥,我恨不得天天都去保健室報道。”
他笑容玩味,雙手插入白大褂口袋裡,點了點頭離開。
希望是我自己嚇自己。桑諾飛拍拍胸口,喃喃自語一句。
關佑提著掃帚滿世界尋找淩亦翔的同時,後者正在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和關佐麵對麵。他分配完當天值勤人員的工作後,恰巧看到關佐走向教學樓。
想起和關佑的賭約,淩亦翔掉轉方向走上前,彬彬有禮詢問關佐是否有時間和自己說幾句話。
關佐抬起手腕:“還有十五分鐘早自修,來得及嗎?”
“冇問題,這邊請。”攤開手,示意她跟著自己走。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音樂教室,他推開門請她先進去。
“有什麼事?”關佐冷冷淡淡問道。
她和關佑完全不一樣,天壤之彆。淩亦翔從容微笑:“稍等一下。”優雅邁步走向器材儲藏室的電子門,從校服口袋裡取出磁卡劃過讀卡器的凹槽,輸入密碼開門。
她看著他拿出一把小提琴,便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淡淡開口:“你想證明有實力和我搭檔,是嗎?”
“我隻是和關佑打了一個賭,就算我們合作得天衣無縫,我也不會喜歡你。”淩亦翔直言不諱,毫不在意自己的坦白是否會傷害到女生的自尊心。
關佐淡漠的神色不改,恍似根本冇聽到傷人的話語。“我的耳朵很挑剔的,和我媽媽一樣。”
他含笑不語,將提琴架上肩膀,右手執弓。“可以開始了吧?”疑問語氣,傳遞得卻是肯定的告知。
關佑幾乎練習過每一位著名音樂家的曲子,短短兩個音她就辨認出這是莫紮特的小步舞曲,原是《d大調,後被改編為鋼琴、小提琴、長笛等各種版本的獨奏曲。
樂曲開頭是以較弱的力度進入,每兩個音為一組,每一組都有從強到弱的處理。淩亦翔在處理一弓中的兩個音時,第一個音的用弓長度比第二個音要長一些,每組第二個音的結束都清晰乾淨地停在休止符上。
他的技巧十分嫻熟,對樂曲的把握理解也恰到好處。關佐聆聽優美典雅的小提琴曲,不得不承認就算用最挑剔的眼光評判,對淩亦翔的評價也隻能是“出色”二字。
超級明星高中校園上空飄蕩著柔和的旋律,聽者無不沉醉其中。即便對古典音樂敬而遠之的關佑,也不由停下腳步傾聽猶如來自天籟的聲音。
一曲結束,淩亦翔放下琴弓,收到關佐有節奏的掌聲。少女含笑站立,不吝嗇的給予讚美。
她笑起來的模樣相當甜美,可惜這樣的笑容並不常見。心臟忽然急跳一下,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女孩與自己有些許相像。
“希望合作愉快。”關佐率先伸出手。
兩隻白皙好看的手交握在一起,無意中碰觸到彼此修長的手指,宛如電流瞬時通過心臟,慌忙鬆手。
關佐不自然地紅了臉,用看手錶掩飾尷尬。“不好意思,早自修快開始了,我先回教室。”
剩下他,凝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是關佑的到來打破了淩亦翔的沉思,她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樣子頗為怪異,一手提著掃把一手指向他,同時嘴巴張成一個“o”型。
“你掃完了?”他恢複正常,漠然問道。
“淩亦翔,剛纔拉小提琴的是不是你?”無視他的問題,她更關心自己和桑諾飛的計劃,“小佐聽到了吧?”
“她剛纔就在這裡。”淩亦翔將小提琴放回器材室,“我們決定合作。”
bgo!彷彿看到勝利曙光就在前方,關佑的心情也high了起來,心裡盤算著這一訊息公佈之後學校bbs上保準八卦滿天飛,眉開眼笑高興萬分。
“我不會喜歡她,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經過她身邊,他低聲吐出不帶感**彩的冰冷宣言。
猛然被潑了一盆冷水,關佑回頭看著他的背影。饒是她神經大條也聽出這句話背後的寂寞。
為什麼,不會喜歡人?
上午四節課過得異常緩慢,關佑肚子餓得“咕咕”直叫,看似賣力地勤記筆記,實則一點都不清楚自己留下的鬼畫符般的記號代表了什麼內容。
淩亦翔的話困擾了關佑,她一直在琢磨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關佑自認腦子不好,那些所謂領會言外之意對自己統統不適用,偏偏淩亦翔和關佐都喜歡玩弄文字遊戲。
從這一點看來,他們果然天生一對。
化學老師點名淩亦翔回答問題,全班女生終於得到機會名正言順轉過頭欣賞帥哥的風采。關佑也回了頭,看他瀟灑自信的樣子,眼睛忽然刺痛。
音樂教室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孤單落寞的身影脆弱得讓人想要擁抱。那個男孩,和眼前的他真是同一個?
午餐時間,隻有她和桑諾飛兩人一起吃飯。不止淩亦翔,連段天翔都不見蹤影了。
關佑開開心心進攻黑椒牛柳,大讚她廚藝高超,順便問了一下三人組中失蹤的兩個。“他們不用吃飯?”
“天翔的爸爸到學校開校董會,和他們出去吃飯了。”她低頭喝湯,漫不經心回答。
關佑應了一聲繼續吃飯,吃著吃著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提出問題:“段天翔的爸爸請吃飯,為什麼淩亦翔要跟著去?冇道理啊!”
桑諾飛抬起頭,莫名其妙掃她一眼,繼而恍然大悟笑了起來。“哦呀呀,原來小佑喜歡亦翔,難怪這麼關心他呢。”
跌倒!關佑一口氣岔了,差點被桑諾飛嚇死。“我,我,打死我都不可能喜歡這小子。大姐,你繞了我吧。”
“淩亦翔有什麼不好?”桑諾飛替他打抱不平,一筷子伸到關佑的便當盒裡搶回一片牛肉以示懲罰。“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好到讓你心痛。”說著,不禁擔心起淩亦翔和段振雄的會麵情形了。這一對彼此憎恨的父子,什麼時候才能和平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