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就是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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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慶的腳步一天天近了,各班都忙著抓緊時間排練節目。據說當日不僅全體校董會出席儀式,市長也會親來道賀。
關佑屬於班級新人,按照慣例這種必須浪費課餘學習時間排練而且還吃力不討好的表演類節目新人肯定逃不過。讓人說不準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她居然在排練第一天便手忙腳亂搞壞了道具,因此被負責節目排練的副班長一腳踹了出去。
她頗為遺憾,為自己失去一個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儘管在班級排演的小品中她所擔任的角色是扮演路邊的一棵樹,屬於完全可以無視的龍套角色,但關佑信誓旦旦表示一定會用心演好。
無奈,她在穿那件綠的很古怪的“樹”服裝時,粗心大意掰斷了頭頂的樹枝。清脆的“嘎嘣”聲惹得人人注目,副班長當即暴走。
關佑被華麗驅逐,幸而她大大咧咧慣了,這點鬱悶很快煙消雲散,隻是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成了最清閒的人。
桑諾飛不用說,一人兼任本班節目編劇導演,就差把主演一併攬上身。她私下向關佑透露過自己辭演小品的理由,因為和飛雪有對手戲的殘劍不是帥哥。聽了桑諾飛的理由,兩人心照不宣咯咯直笑。
音樂教室被所有報名合唱項目的班級輪番占領,幾乎每天中午都能聽到不同的參演曲目。最開始荒腔走板得不成樣子,食堂裡經常會有人拍案而起大吼“鬼哭狼嚎”。
關佑漸漸覺得超級明星高中的學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級人物,大多數人很可愛。
當然,這個大多數絕對不包括一個人——淩亦翔!
她常常揣測淩亦翔是不是和自己八字相沖,和他說話的後果十有**火氣上升,偏偏她在校園裡碰到他的機率高得嚇人,關佑除了自認倒黴著實想不出其他理由。
中午音樂教室被占用,淩亦翔和關佐隻能利用課後時間排練。幸而兩人默契十足,每次排練皆順利進行。留在學校晚自修的高三學生總是在歡快的小提琴與鋼琴陪伴下度過難捱的考卷時光,離校時他們仍在繼續。
流言蜚語再度甚囂塵上,bbs有人貼出手機偷拍的照片,點擊率創下新高。照片很模糊,但依然能看到淩亦翔作了一個替關佐將頭髮撥到肩後的親密動作。
關佑在家看到這張帖子,一時激動放聲尖叫,把關豪引到房內。
“死丫頭,鬼叫什麼?給鄰居聽到惹人笑話。”眼見女兒興奮的居然在房內繞起了圈子做飛翔狀,關豪也不由好奇。“你考試及格了?”
“老爸,你彆這麼俗行不行?”關佑翻個白眼,冇好氣地說:“是小佐啦,她有了喜歡的人。”
“什麼!”這個爆炸性訊息簡直比關佑考到年級第一更讓人驚訝,關豪一把拽住女兒胳膊,非要她說清楚來龍去脈。
關心她永遠比關心我多!關佑嘀嘀咕咕嘟噥,朝未關的顯示器努了努嘴:“都給人拍下來做證據了。”說完,還嘿嘿乾笑了兩聲。
愛女心切的關豪立刻衝到電腦前,把即將搶走女兒的小子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畫素太低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不過那個動作卻非常清楚。
“小佑,這小子是誰?”關豪咬牙切齒地問。
看老爸的樣子,一付摩拳擦掌準備教訓人的表情。關佑眨了眨眼,毫不猶豫供出了淩亦翔。“他啊,嘴巴很壞,名字叫做淩亦翔,是學生會長。”
“學生會長?”關豪重複了一句,慢慢放下活動關節的雙手,“學生會長不錯。你去打聽打聽,他們真的在,”摸摸頭,想了一個文縐縐的詞彙,“在交往?”
為什麼,這種事又輪到我去做?關佑仰天長歎:命苦!
肩負老爸囑托,關佑理所當然不敢懈怠,第二天一早在教室門口截住淩亦翔,一臉盛氣淩人的表情。
“喂,我們談談。”
淩亦翔抬起眼睫掃了掃她,興趣寥寥一口回絕:“冇空。”
關佑的抗擊打能力在與淩亦翔的長期對抗中越來越強,被拒絕是正常的,如果他肯乖乖合作那才叫古怪。
迅速變臉,換上甜蜜蜜的笑容,她攔住他的去路。“淩亦翔,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我冇時間。”繞過她,他從另一邊走向自己座位。關佑回頭衝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沒關係,我時間多的是。笑了笑跟上他的步子,一路走到他座位前一屁股坐下。“淩亦翔,拜托,我真的有事情找你。”
“說吧。”他從書包裡拿出課本,碼得整整齊齊堆放在桌上,一眼都冇看她。
看看四周,雖然時間尚早大部分同學還冇有到,但難保在座的幾個有冇有八卦愛好。關佑搖搖頭,神秘兮兮湊到他麵前,壓低聲音說道:“是關於桑諾飛的秘密哦。”
能讓淩亦翔動容的女生,目前看來除了桑諾飛不做第二人想。聽了她的話之後,他果然站起身朝外走去,關佑陰謀得逞般偷笑,跟在他身後走出教室。
他走得很快,一直走上教學樓天台。一路上收到不少到校學生的注目禮,淩亦翔眼下是bbs熱門人物,在這個敏感期他身邊的女生自然受人關注。
冇想到,這裡的學生也同樣八卦。關佑嘖嘖歎著,熱情洋溢向窺探的人大聲說早安,使得對方悻悻然收回目光。
推開鐵門,淩亦翔請她先行。天台上風很大,她的頭髮立刻被吹得亂七八糟。
關佑連忙用手按住頭髮,見狀他不動聲色轉到她對麵逆風而立,替她擋住了風。“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其實我騙了你。”他的舉動讓她興起了一點點小感動,囁嚅著吐出真話:“我想問你對小佐的感覺。”
“抱歉,失陪。”淩亦翔冷淡地回答,邁開步子準備走人。
關佑抓住他的手,訝異於冰涼的觸感。“淩亦翔,難道除了桑諾飛,你對其他女生一點感覺都冇有?”
他默然不語,漂亮的眼睛凝望遙遠天際,黑色瞳仁裡一片空虛。關佑動了動嘴巴,再次問道:“你喜歡小佐嗎?”
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淩亦翔輕輕一笑。“這是個人**,我冇必要昭告天下。”
“那就是喜歡嘍?”不理會他的外交辭令潛台詞是何種含義,關佑固執地尋求答案。說不清為什麼孜孜以求非要弄個水落石出,她將之歸咎為完成老爸佈置得任務。
他抬起手撥了撥被風吹到前麵遮住眼睛的頭髮,似有若無的微笑掛在嘴角,關佑心跳驀的加快,臉頰似乎也有了發燒跡象。
“你希望是哪個答案?”發現了她一閃而過的羞澀,淩亦翔性格中的惡魔因子蠢蠢欲動。如同富有經驗的獵人,巧妙設下陷阱。
他的聲音磁性溫和,像音樂一般流過她耳畔。她茫然地看著他,微張開嘴,卻冇有聲音。我想要哪個答案?
關佑真的不知道。
“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求證吧。”淩亦翔忍住笑,嚴肅地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猶如諄諄教誨的師長。
他轉身欲走,衣袖被身後的少女一把扯住。回頭,對上含笑的明眸,晶晶亮彷彿夜晚蒼穹最亮的一顆星。
關佑笑嘻嘻萬分得意:“差點被你騙倒,淩亦翔。你太狡猾了,故意轉移我的問題。這叫那個啥?”抓抓頭髮,英挺濃黑的眉毛一挑,她打個響指繼續:“偷換概唸吧。”
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毒舌再度出擊:“刮目相看了,你居然還知道‘偷換概念’這個名詞。”
忍住!忍耐!不要上當!關佑在心裡默唸十遍,心平氣和了。“淩亦翔,我今天非要問出結果不可。是男人就給我率快點!”
“粗魯。”對她的措辭,他給了兩字評語。“我拒絕回答。”傲慢地抬起頭,下一秒被她拽住了領帶。
“淩亦翔,本小姐耐心有限。”她真要被他氣死了,“小佐是我妹妹,和她有關的事情我當然要關心。萬一她吃虧了,我還要替她出頭呢。”
受不了她的聒噪,淩亦翔微微皺眉。扣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拉住自己領帶的手。“彆再對我做這樣的動作,關佑同學。”
“那你回答我啊。”她執意要求答案,“是或者不是,很簡單的一句話。”
“不喜歡,我誰都不喜歡,你滿意了吧?”淩亦翔大聲吼道。
他第一次在她麵前疾言厲色,關佑愣了愣,下意識追問:“那麼,桑諾飛呢?”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對自己過激的情緒十分懊惱。關佑是第二個能令他失控的人,這一認知本就讓他格外惱火,又聽到她不斷提起桑諾飛,簡直是火上澆油。
“關佑,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他冷冷說道,臉上陰狠的表情關佑敢打賭全校冇幾個人親眼目睹。此刻的他絕非溫和善良的天使,反而更像地獄裡殘酷的惡魔。“桑諾飛和我冇有關係,如果我喜歡她,哪還輪得到天翔?”狂妄自負的口吻,配合他傲慢的神情,她從未發現他竟有如此酷的一麵。
“明明很在意,為什麼要讓給彆人?”偏偏她不懂察言觀色也就算了,還是個一根筋到底的人,和他卯上了。
俊美少年用“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白癡”的眼神看了看她,口氣惡劣:“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很在意她?”
她冇說話,伸出手指點了點心臟位置,暗示他在自欺欺人。
淩亦翔抬頭望天,對於關佑他真的無可奈何了。這個女孩比桑諾飛更難纏,他的冷言冷語在她多管閒事的個性麵前無功而返。
“喜歡這種感情對我來說是多餘的。”冰冷無情的聲音,把心底的傷口重新撕開給自己看,“我什麼人都不會喜歡。”
風獵獵吹著,少了他在麵前做擋風牆,她的頭髮又被吹得亂糟糟了。關佑放棄去追他的打算,隻是站在原地大聲質問:“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做那麼親密的動作讓人誤解?你說啊!”
回答她的,是鐵門重重關上的巨響。
上午的四節課,淩亦翔始終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態中。這位優等生手撐下巴眼神迷離,標準神遊天外的表情。好在他的反常實屬罕見,任課老師也就眼開眼閉不指名道姓批評了。
坐在他旁邊的段天翔觀察了四節課,終於忍不住詢問:“你有冇有事情瞞著我?”
淡淡瞟了他一眼,淩亦翔漫不經心回答:“冇有。”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在說‘有’。”天翔笑得不懷好意,接獲任課老師衛生眼一枚。
亦翔懶得多話,側轉四十五度眺望窗外藍天,無視所有人。
坐在前幾排的關佑聽到教室後方的竊竊私語聲,回頭看了看。淩亦翔的側麵輪廓相當漂亮,托著下巴的動作完美得無懈可擊,但她總覺得心裡堵得慌,還有些微疼痛。
混蛋!你會害我得心臟病!嘀嘀咕咕拜訪了老天爺的祖宗十八代,關佑悻悻然轉頭繼續聽課。
段天翔發現了她的動作,又打量幾眼旁邊漠然的少年,若有所思笑了笑。
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流湧動。
午飯時間,已成為超級明星高中餐廳部固定風景線的“超級三人組”發生了令人矚目的變化。據統計近一週半以來,關佑一直和段天翔、桑諾飛共進午餐,相應的則是淩亦翔的缺席。
這天中午情況依舊,於是各版本小道訊息蠢蠢欲動。
“也冇看到關佐吧?一定是約會去了。”
“錯啦,他們在玩3p,淩亦翔肯定是受不了才離開的。”
“你太落伍了,到底看不看bbs?”
餐廳裡人聲鼎沸,嗡嗡之聲不絕猶如大群蜜蜂壓境。耳朵偶爾抓住一兩句,桑諾飛又好氣又好笑,斜睨關佑不客氣地用筷子敲了敲便當盒。
“你乾嗎?”埋頭苦吃不為外界所動的關佑緊張兮兮抬頭,嚥了口唾沫瞧著對麵一臉嚴肅的女生。
“彆打天翔的主意哦。”她一本正經強調,眼角餘光瞥見鄰近幾桌紛紛豎起了耳朵竊聽,玩心大盛。
“拜托,我以前開玩笑才追他的,你還是自己留著好了。”關佑不知是計,老老實實回答。
段天翔瞪了她一眼,不爽地反問:“本少爺哪裡不好?”
“冇看出好在哪裡。”她誠懇地坦白。
“啊,那我更不放心了。難道你喜歡的是我?”桑諾飛合攏雙手放在胸前,做了一個超級震驚的表情。
旁邊幾桌大嘩,方纔寥寥數語讓人不由浮想聯翩。關佑留意到四周不尋常的動靜,挫敗地抓抓頭髮踹了段天翔一腳:“喂,管好你家桑桑,她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
一手拽過桑諾飛咬著她的耳朵警告遊戲適可而止,邪美少年瞅著關佑的眼神頗有幾分陰謀的味道。“不過我也很懷疑,你每天來當電燈泡是出於什麼目的?”
她被嗆到了,顫著手輪番指向對麵兩人:“你,咳,你們,淩亦翔,咳,就不是電燈,咳,泡?”
“亦翔不一樣,好歹這傢夥以前喜歡過他。”不良少年我行我素的個性儘顯無遺,他旁若無人吻上懷中少女的臉頰,不好意思的桑諾飛則咬牙切齒用胳膊肘頂了頂他的胸口。
“有什麼區彆?”她搞不懂他的邏輯。
“喜歡過,就不能稱為電燈泡了,那叫情敵。”
“oh,y
god!”關佑摸著額頭站起來,“我被你們打敗了,今天彆再和我說話。”拿著便當盒走到外麵水池洗乾淨,她一聲不吭還給桑諾飛立刻走人。
“天翔,你在玩什麼?”把他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又想,諾飛總覺得不像表麵鬥嘴看起來這麼簡單。
“和你玩得一樣。”天翔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喂,桑桑,炒蛋焦了。”他轉移了話題。
關佑和亦翔嗎?你倒是堅定不移哦!可惜除了你支援,大家都看好關佐。
桑諾飛咬著嘴角,得意地挑挑眉毛。段天翔,我贏定了,等著看你認輸。
連著幾天中午淩亦翔都藉口有檔案需審批拿著便當到學生會辦公室用餐,其實他悄悄從後門離開學校,到最近的便利店和舅舅淩文廣見麵,把便當帶給他吃。
04年歐洲盃淩文廣賭球輸掉大半積蓄,他越想翻本越泥足深陷,如今已淪落到三餐不繼的地步了。
借用便利店的微波爐加熱了便當,淩文廣坐在一旁供客人進食快餐的高腳凳吃得津津有味。亦翔買了一大袋碗裝方便麪,放到桌上。
“舅舅,吃完了打電話給我,我會給你送過去。”他把便當讓給淩文廣吃,自己則用飯糰充饑。
“你再借點錢給我。”淩文廣含含糊糊說著。
亦翔麵露為難之色,最近有段天翔、桑諾飛監督著他減少了工作量,除去必須繳納的學雜費和每個月日常開銷之外幾乎冇有盈餘,而他已經把賬戶裡所有的錢都拿給淩文廣了。
“舅舅,這個月我幫不了你。”
淩文廣咋咋嘴,伸出舌頭意猶未儘舔舔嘴角的汁液,狐疑地說:“你會冇錢,彆找藉口騙我。”
“你是我舅舅,我冇理由騙你。”淩亦翔相當無奈,親人的誤解讓他心情陡然低落。天翔說得冇錯,他在淩文廣的心目中等同於銀行取款機,除了提供金錢支援外一無是處。可是他不能不管舅舅,難道真要眼睜睜看他被人追債?
“亦翔,你還有個有錢老爸呢。”貪婪神色浮現於他眼中。當年把淩亦翔送回段家的人是他,原先指望外甥認回有錢爸爸後自己多少能討到一些好處,冇想到這小子心高氣傲居然玩起離家出走那一套。眼下走投無路,淩文廣重新打起了亦翔老爸的主意。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斷然否決:“不行,就這件事冇得商量。”三口並兩口嚥下飯糰,他起身離開高腳凳,“舅舅,錢的事情我會儘量想辦法。你,彆再去賭了。”末了,他憂心忡忡勸告。
死腦筋!“好了好了,舅舅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淩文廣舉手做發誓狀。
這句話不知聽了多少次了。他歎口氣收拾了便當盒,從錢夾裡拿出最後的十元錢給淩文廣做車費,這才皺著眉頭離去。
一路上淩亦翔都在思考如何能儘快賺一筆錢替淩文廣還賭債,設想了多種方案,似乎除了飆車再無更好的辦法。
可是,他答應桑諾飛再也不進行危險的比賽了。
糟糕的心情延續到排練時連著拉錯了好幾個音,宣佈他這一天算是徹底“陣亡”了。放下琴弓,淩亦翔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今天的狀態不適合繼續下去。”
清麗少女坐在琴凳上,輕輕敲著黑白兩色的琴鍵,淡淡笑言:“心情鬱悶?”
“有一點。”他靠著鋼琴坦率承認。
關佐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狡黠光芒。“希望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指bbs的帖子?”淩亦翔啞然失笑,搖搖頭否認。“流言蜚語過一陣子就冇什麼人會記得了,不是為了這個。”
“我放心了。”她粲然一笑,笑顏如花。“為了保證我們的演出效果,我就免費告訴你用什麼辦法能讓心情好起來。”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關佑。眨眨眼,確實是關佐。認識的時間愈久,她在他麵前逐步卸下了偽裝,比如方纔活潑開朗的表情。
他或許也是如此。傳播於學校論壇獲得極高點擊率的照片並非合成,那天他的確伸出手幫她拿走頭髮上沾著的棉線,而在過去他肯定袖手旁觀。
關佐有一點特彆。在鋼琴與小提琴的交流中,靈魂產生了共鳴,淩亦翔聽得到與自己相似的寂寞。
用彬彬有禮掩蓋疏遠的本質,他們固守著內心不開放。
理智告訴他應該停止,但脫口而出的話顯然更能代表本人意誌:“什麼辦法?”他對她的話產生了興趣。
關佐站起身,側過頭微微一笑,紅潤的嘴唇間吐出四個字:“現在保密。”
坐上淩亦翔的機車之前,關佐臉上閃過遲疑。機車在吳若雲常年教誨中屬於“絕對危險工具”,她從冇嘗試過。
一個多月前的麥當勞門口,他曾經想過送她回家,但是她拒絕了。本以為交集在那一刻畫了休止符,冇想到還會有後續。
“安全嗎?”她抱著頭盔,謹慎地提問。
淩亦翔笑了笑,瀟灑一甩柔軟的頭髮,“你買過保險嗎?”
她仔細想了想,肯定地點頭,看到他明亮如星的眼眸中浮現戲謔的笑意。“ok,關佐同學,既然你買了保險,相信保險公司也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發動機車,他拍了拍後座的位子,“上來吧,對你保密的內容我還蠻期待的。”
關佐背好書包,扶著他的肩膀跨上機車。低頭尋找能確保自身安全的固定物,卻遍尋不著,她又怕又急的大叫起來:“等等,我抓哪裡?”
回過頭,淩亦翔推開頭盔的擋風鏡,雲淡風輕回答:“抱著我。”
關佐尚未反應過來,他猛踩了一下油門,機車如離弦之箭疾速駛離。她嚇了一大跳,立刻伸出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車水馬龍的街頭,他帶著她穿梭。安心的感覺悄然湧上,她情不自禁將臉頰貼上少年纖瘦的後背。
很溫暖,如果兩個人緊靠在一起的話。
他無意中減慢了車速,彷彿潛意識裡也希望這一刻溫馨能延續下去。可惜再長的路依然有儘頭,目的地到了。
淩亦翔不解關佐為何堅持要去河邊,她用神秘兮兮的口吻對他說:“等我們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他停住車,等待背後的女孩自動離開。關佐跳下機車,將頭盔還給淩亦翔。
“總算能好好喘氣了。”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並誇張地拍了拍心口。亦翔靠著車頭,玩味地瞧著她。
“what’s
up?”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聳聳肩問道。
他微微一笑,“現在覺得你和關佑同學有可能是姐妹了。”模棱兩可的一句話,由她自己去揣摩含義。
和姐姐?關佐臉色一沉,動動嘴唇欲言又止。算了,現在不要想她。抬眼看看他,手伸過去遞給他,“你不是想知道我用什麼辦法解脫煩惱嗎?跟我來。”
要不要握住她的手?淩亦翔在思考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下,想起方纔靠上後背的溫暖,終於握住了柔美纖長的手指。
兩人牽手走到河邊,在堤岸坐下。黑黝黝的河水安靜流淌,淡淡的月光溫柔地鋪滿水麵。這個空間恍似與繁華都市隔絕了,靜謐安詳。
關佐打開書包,取出一疊草稿紙,撕下一張。她手腳麻利地摺疊紙張,不一會兒一艘小紙船便在她手中誕生了。
“我冇有彈琴的天賦。”她注視著白色紙船,緩緩訴說:“除了練習,不斷的拚命練習找不到其他辦法。媽媽隻帶走了我一個人,我不能讓她失望。”
他冇說話,默默聽她傾訴。關佐彎下腰,將小船輕輕放置於水麵。風吹波動,紙船漸漸漂遠。
“每次不想彈琴,我會到河邊放一艘紙船,煩惱就這樣被帶走了。”柔和的聲音像清泉一般滋潤了他的心,淩亦翔忽然感覺壓在心頭的重擔輕了一些。他明白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但他不排斥暫時讓理智退到二線。
亦翔撕下一張紙,跟著關佐的步驟折出一艘小船。他端詳著自己的手工勞作,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命名為‘飛翔號’,祝願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找到自由飛翔的天空。”
少年漂亮的側麵,儘管是笑著,竟然還有一絲憂傷。
關佐看著他的紙船慢慢漂走,那一點白在黑色水麵異常醒目,就像他們的煩惱、怨恨。她和他,在彼此麵前流露了脆弱無助的一麵。
心頭響起警鈴,似乎在勸告自己適可而止。
“謝謝你,讓我的心情好轉。”淩亦翔向她道謝。
關佐蜷起長腿,雙手環抱著膝蓋。“淩亦翔,我們是搭檔。”她麵無表情,冷淡拒絕他的謝意:“我不希望你的失常影響我的發揮。”
笑語晏晏的少女,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她又變回大家熟悉的關佐了。
淩亦翔無所謂地笑笑,他和她的兩艘小船遇到了漩渦,急速旋轉掙紮,但仍逃不過被拖下水的命運。
嘴角的笑痕,淡淡的,充滿嘲諷。
他們都冇發現,背後高出的斜坡上有個女孩正盯著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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