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王妃:冷王獨寵 第303章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女子一無孃家傍身,二無夫家庇佑,在這世上本就是難以為繼的。
薛成棟是要處死的,梁德帝又要殺宣王。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說出,他在保薛清茵的話來。
她足夠聰明,也很討人喜歡,但在大勢的裹挾之下,什麼都是徒勞的。
她隻能受他庇佑。
他也很高興,在這一刻,他們達成了共識。
「能。」梁德帝動了動唇,吐出了一個字。
「來說說你是從何處來的。」梁德帝語氣平淡地緊跟著出聲。
似乎對這樣的事接受良好。
也是……古人很早就會在書中描繪蓬萊仙山的情景,會寫天外來客的故事。
雖受時代侷限,他們的想像難以逃脫出當下的背景。
但這足以說明,他們對未知事物是抱有嚮往之心的。
「我從千年之後來。」
「千年之後?」梁德帝輕笑一聲,「有些新鮮。那時還是梁朝嗎?」
「不是。」
「嗯,也是,你方纔說得很清楚了,這些都是你在一本書裡看到的。可見在你的眼中,什麼大梁,都是書中虛構出來的朝代。」梁德帝冷靜道。
薛清茵抿了下唇,睜大眼多看了他兩眼。
「怎麼?以為聽了這樣的故事,朕就會覺得可怕?會覺得這世界之虛妄?」
「朕在這世上活了數十年,今日所有是朕親手一點一點得來的。」
「朕年少時並不得寵,第一回上戰場,不得不與那些士兵同吃同住同進退。正值寒冬臘月,軍中缺衣少食,朕也一樣,隻匆匆喝了一碗冷湯,便要上戰場。朕握著長槍刺入敵軍胸膛時,那血濺在臉上,很快就被凍住了。朕至今還記得那滋味兒……」
「那寫書人,又可曾在書中描繪過這樣的細節?」
「何為真實?朕真真切切經曆過的這一生,便是真實。絕非一本書就能概過的。」
薛清茵怔了下,聽見梁德帝又道:「接著說你的那個朝代吧。」
薛清茵回過神:「嗯。其國號為清。我那時,已經是清末了。」
她說了假話。
她不能像對宣王說的那樣,一五一十地交代出自己的真實來曆。
梁德帝會從她的描述中,很快推斷出當下時代的發展水平。
他肯定會不吝於向那個新世界學習一切先進的東西。
最終這些東西,很有可能被用在宣王的身上。
那可不行。
「清?清朝?」
「嗯,他們是從關外來的異族人,最終建立起了清朝。」
感謝曆史課!
這讓薛清茵在向梁德帝交代的時候,纔有足夠的知識儲備去勾畫一個她根本就沒經曆過的朝代。
「可惜彼時已是清末,更強盛的國家侵略了過來……」薛清茵苦笑了下,「所以我其實應當慶幸,我來到了書裡。而不用去經曆喪權辱國之痛。」
梁德帝聽她說得真切,目光有了些許變化,他低聲道:「可見那清皇帝沒有本事。」
梁德帝私德不行,但治國確是大才。他自然有底氣說這樣的話。
薛清茵心道,若非如此……要扳倒他也不會這樣難。
因為梁德帝的座下,是有許多真心實意擁護他的人的。
他們不會來同你談什麼私人的愛恨情仇,他們隻在乎眼下的皇帝能使國泰民安,能使他們實現抱負理想……
薛清茵掐了下指尖,又聽見皇帝開口道:「你來到這裡,也的確是好事。待處置了這些事之後,你今後便隻有平安順遂的生活了。」
梁德帝還笑了下,道:「你說在書中,朕下令剁了你的手,又在你臉上刺字,使得你毀容。那是因書中的皇帝,並不認得你。在朕這裡,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嗯。」薛清茵輕輕應了聲。
梁德帝又問了一遍:「今日砸夠了?」
薛清茵點了下頭。
梁德帝也點了下頭:「嗯。」
他走出去,推開門,吩咐外頭的宮人:「再呈些食物來。」
宮人驚愕應聲:「是、是,陛下。」
梁德帝跨出去,不作停留,留下了薛清茵自個兒在裡頭。
在得知清末何等荒唐糟糕、民不聊生之後,他便對那個朝代沒了興致。
這廂四公主站在柱子後,遠遠地目送著梁德帝遠去。
她很想去看看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不敢……也不能。
「公主殿下,陛下讓您早些回去,近日就暫且不要出門了。」有內侍突然走到了四公主麵前。
四公主能說什麼呢?隻有依言乖乖回去。
另一廂。
也有宮人來到宣王跟前,戰戰兢兢道:「王妃這幾日與四公主玩得好,說要宿在四公主那裡。」
宣王垂下眼,目光微暗。
他知道四公主和薛清茵有些私交,也知道薛清茵不會在梁德帝眼皮子底下,和公主做朋友。
突然留宿四公主那裡,不合常理。
「殿下?」宮人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似乎很怕宣王非要去四公主那裡接人。
宣王抬眸,目光冰冷壓人。
但他多是這般模樣,宮人也沒覺得怪異。
隻聽宣王淡淡道:「本王知曉了。」
宮人頓時舒了口氣。
第二日。
梁德帝召見了賀鬆寧。
「宣州雪災,朕欲派你前往處置,你以為如何?」梁德帝問。
賀鬆寧毫不意外。
皇帝若要重用他,抬高他的身份地位,便必然要先將他外放出去獨當一麵。等立下諸多功績,封賞時纔有由頭。
賀鬆寧躬身應道:「多謝陛下,臣願往之。」
梁德帝點點頭,露出了點溫和的笑容。
這時候有個內侍走了進來。
賀鬆寧一見這般模樣,就又想起上次跑進來說七皇子病了的那個小太監……
那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惹得他在皇帝跟前侍疾多日,之後自己也染了病……
但就在這時候,那內侍張了嘴,開口竟又是七皇子。
他道:「陛下,肖公已經去見過了七皇子,七皇子歡喜得情難自已,直說要來叩謝陛下。」
肖公?……誰?
賀鬆寧腦中冒出這個念頭。
梁德帝淡淡道:「身為朕的兒子,連半點城府都沒有嗎?此等小事,便歡喜難自已。」
他搖了搖頭道:「讓七皇子好生跟著肖先生讀書,不必來謝恩了。」
梁德帝的口吻平淡,還不如方纔對賀鬆寧的溫和。
但賀鬆寧對他話中「身為朕的兒子」,有幾分耿耿於懷。
其實做兒子的不怕皇帝冷待。
像魏王生前那樣,被皇帝處處縱容纔不是好事。
而七皇子……皇帝對他有所要求,反而可以說明,皇帝有培養他的心思。
這念頭一直梗在賀鬆寧胸口,一直到他走出去,他突地意識到一樁事……
那內侍竟能隨時入內向皇帝稟報七皇子的事。
上次是,這次亦是。
可見皇帝特地囑咐過底下人……
這是七皇子唯能享受的特權嗎?
賀鬆寧攥了下手指。
又一日。
賀鬆寧如今已是徹底病癒,便要正常上朝,還要在朝上正式接旨去宣州治雪災。
同僚朝他投來又驚訝又羨慕的目光。
知道他此次結束後再回京,必然會升官……不過那雪災還是有風險的!
賀鬆寧權當沒瞧見他們的目光,心頭還想著走之前要再見一下薛清茵。
好在皇帝會為他留住薛清茵……
這時,有內侍高聲唱道:「淮南肖清生覲見!」
誰?
賀鬆寧用餘光掃去,瞥見一道身影緩緩踏進了殿中。
四周朝臣都朝他客客氣氣地一拜:「肖公。」
而那肖清生卻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梁德帝麵前,拜了拜。
梁德帝麵上笑容濃了些,連忙讓內侍扶起他。
這時朝臣們紛紛開口恭賀陛下得此良才……
賀鬆寧卻隻覺得那些聲音好像都遠去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了那內侍口中的「肖公」是誰。
竟是淮南肖氏的大儒!
他那生父啊,竟然為七皇子請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做老師……
東宮。
宣王冷冰冰地倚坐在太子的床頭,他道:「如今天下眾人應當都知曉誰做了七皇子的老師,你恨嗎?」
太子掙紮著爬起來。
他形銷骨立,如將死之人:「你還沒奚落夠我嗎?」
「沒有。」宣王頓了下,「本王本該帶王妃一同前來的。」
他知道,薛清茵有時候為替他氣人,會做些……諸如故意在旁人跟前親他的事來。
隻可惜如今,薛清茵暫且被皇帝扣住了。
宣王不高興。
他很不高興。
哪怕一切儘在計劃之內……
他還是不高興。
太子聽了卻還在想,你王妃沒來這與我有什麼乾係?
這時有內侍戰戰兢兢地端上了藥碗:「太子、太子殿下該吃藥了。」
宣王接過來:「本王來喂。」
內侍不疑有他,垂首退下。
內侍前腳出去,後腳宣王便鬆了手。
藥碗落在地上,「啪」一聲,碎片滿地。
「你、你……怎敢這樣猖狂?你……」太子一口氣吊不上來,他瞪大的眼眶裡,那眼珠子似乎都快要掉出來了。
「痛?」宣王垂眸看著他掙紮的樣子,「想吃藥?」
太子喉中發出含糊的聲音,那是又有血沫子湧上來了。
宣王伸手,提拎住他的後頸,輕輕一用力便將他從床上帶了下來。
太子毫無防備地摔在地上,痛得他四肢都蜷緊了。
轉過臉來,那藥碗的碎片就貼著他的麵頰。
緩緩流動開的藥汁也打濕了他的臉。
宣王起身:「吃吧。」
太子渾身發抖,嘶聲吼道:「賀鈞廷!你如此辱我!你……你……」
宣王已經走過去開啟了門,正對上外頭宮人恐懼的目光。
他語氣漠然:「太子急著吃藥,摔下床了,去扶起來吧。」
次日清晨。
太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