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喪（無限） 第8章 滿地找頭（修）
滿地找頭（修）
他遲疑了一下，朝牆角走去。
那黑貓見他過來，嗖的一下跑開了。
林祈歲本就有些怕它，此時鬆了口氣，蹲下來檢視那黑貓剛剛扒拉過的地方。
牆角裡放著的，竟然是一隻破了口的碗，裡麵還有幾根啃了一半的雞骨頭。
這顯然就是喂貓的碗，不知為何會在他家的鋪子裡。
正疑惑，外麵王素荷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樣，我能看了嗎？”
林祈歲站起身，走出了鋪子。
見他出來，王素荷又露出期待的目光。
林祈歲含糊道：“可能，還得再等一會兒。”
“等什麼呢？”年輕女子一歪頭，露出一道清淺的笑容，“沒多少工夫了，天黑之前我就得回家去。”
“你家家規這麼森嚴？”林祈歲跟她閒聊，拖延時間。
“我就要成親了，總不好在外麵呆的太晚。”
“你今晚成親嗎？”
“嗯。”王素荷點點頭，一雙杏眼無波無瀾，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就是今晚啊……”
她說著，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天，然後自言自語道：“好厚重的黑雲，應該會下雨吧？”
林祈歲聞言，也擡頭看了一眼。
果然是黑雲壓頂，比早上他和謝長兮出門的時候，看著更加陰沉，看樣子，今晚要下雨了。
林祈歲這邊同王家女說著話，另一邊，謝長兮霸占了張婆婆的藤椅，懶洋洋的靠在上麵，揚起手這邊指指，那邊點點。
被他指到的地方，東西立刻騰空而起。
筐子自動翻倒，倒出裡麵的東西；木桶倒扣過來，將裡麵僅剩的一滴水珠都傾灑乾淨；還有堆放在牆角的花盆，一隻接一隻的連著整盆的土連根而起。
兩家鋪子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所有的角落，都被他翻了個底掉。
“你，呼呼……快住手！”
張婆婆拄著柺杖，佝僂著腰，兩隻小腳捯飭著跑過來，跑過去，想要阻止他翻東西，卻是徒勞，氣得哇哇大叫。
“哎！你瞎翻這裡做什麼？這是我布花肥的！”
“那個是貓窩呀，哎呦！”
“你……你這臭小子！你到底在找什麼啊？”
謝長兮手指一點，將幾塊破木板放回原位，朝老人家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找頭啊。”
“頭？什麼頭？”
“紙人頭，丟了七個，您可有瞧見？”
張婆婆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裡，一雙死黑的眼珠咕嚕嚕轉著。
她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快速搖頭：“沒瞧見，沒瞧見。”
“老婆子我眼神不好了，什麼都沒瞧見。”
謝長兮瞥了她一眼，舒了口氣：“行吧。”
“那我借您家的黑貓用用。”
“啊……”張婆婆呆滯了一瞬，繼而眯起眼，詭笑起來，“用吧，用吧，它若是願意幫你，就隨你用。”
“好。”謝長兮點點頭，拇指和中指一碰，打了個響指。
一道黑影從屋頂上竄下，搖著尾巴蹲在了他麵前。
“小黑，”謝長兮俯身摸了摸它的頭，“咱倆也算熟識了，幫個忙唄？”
黑貓被他摸的舒服，仰起頭喵了一聲。
謝長兮一笑，伸手在它額上點了一下，一縷黑霧瞬間自他的指尖，湧入黑貓的身體。
“喵！”
黑貓立刻興奮起來，甩甩尾巴，扭頭走了。
……
另一邊，林祈歲眉頭緊皺，顯然情況不是很樂觀。
因為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王素荷顯然已經等不及了，正低著頭，拿帕子抹眼淚。
“林家小哥，東西當真糊好了嗎？”
“為何你不肯給我看？”
“嗚嗚嗚嗚，”女子幽怨哀憐的聲音好似鬼魅，“天要黑了啊，我要我的嫁妝！”
林祈歲：……
可他真的不會哄人。
說來說去，也就隻有那句：再稍等一下。
可兩人已經站在外麵等了半天，王素荷顯然也明白了，林祈歲這是在拖延時間。
“我明明……提前許多日就定下了！”
她的情緒激動起來：“為何做不完！”
王素荷一雙杏眼圓睜，突然像是變了個人。
她尖聲哭泣，手上的指甲突然開始瘋長。
然後，她開始拚命撕扯自己的頭發，挖出眼珠又按回去，一根一根的掰斷自己的手指，再重新接回。
發泄般將自己拆碎，再拚合。
“你為什麼做不完！你明明答應的！”
“你的單，是我爹接的。”林祈歲不動聲色的向後退開幾步，同她拉開距離。
“可他死了！他壞了規矩！”
——轟隆！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閃電將黑沉的天幕劈成兩半，小鎮瞬間亮如白晝。
“父債子償！”
尖銳淒厲的嗓音伴著雷聲響起：“他沒做完的，你替他！”
王素荷用那她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珠，死死瞪著林祈歲。
“我做完了。”林祈歲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握緊，“王姑娘，我這就拿給你看。”
“騙人！”王素荷尖叫著，“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把嫁妝給我！立刻！”
陰慘的尖叫聲在壟陰鎮盤桓不去，王素荷猛地伸出雙手，朝林祈歲的脖子掐去。
“拿東西，要麼拿命！”
女子蒼白細長的胳膊直伸過來，手上的黑色指甲又長又尖，幾乎要戳瞎林祈歲的眼。
“王姑娘，”謝長兮突然上前一步，扣住了她的腕子，“彆激動，他沒騙你。”
“你的嫁妝已經做好了，我這就帶你去看。”
突然被打斷，王素荷的動作停住，然後僵硬的扭頭看了一眼謝長兮。
謝長兮沒理會，抓著她的腕子，直接把她拖進了鋪子裡。
林祈歲看著兩人進了紙紮鋪，猛地鬆了口氣，心臟還在砰砰跳個不停。
片刻，王素荷歇斯底裡的吼叫從鋪子裡傳了出來。
“頭呢？！”
“為什麼它們都沒有頭！”
林祈歲想要進屋看看情況，一聲尖利的貓叫突然自他身後炸響。
回頭望去，卻見那隻黑貓正從鋪子後麵跑過來，一邊跑，一邊用爪子推著一顆纏滿了頭發的圓球。
那圓球在地上骨碌碌滾動，一直滾到林祈歲的腳邊，然後穩穩停了下來，咕嚕，吐出一攤黑水。
林祈歲低頭看著那一團纏滿了頭發的東西，濕噠噠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看著不像紙人頭，倒像是真人頭。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後背發寒，後退兩步，站的遠了些。
再擡頭，黑貓不見了。
片刻後，又是黑影一閃，黑貓推著顆纏滿頭發的圓球，又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
圓球還是骨碌碌的滾動，直滾到他腳邊才停下。
林祈歲：……
謝長兮這法子，他真是不予置評。
一顆、兩顆、三顆……
七顆裹滿頭發的圓球，整齊的排成了一排，吐著黑水，陳列在林祈歲麵前。
“你看，”一道清冽溫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謝長兮笑盈盈道，“七顆頭，一顆不少，這不都找回來了嗎？”
林祈歲赫然回頭，就見那穿著青衫的豔鬼，領著王素荷正從鋪子裡出來。
見他朝自己看過來，謝長兮薄唇一挑，那雙多情的桃花眸，不老實的朝他拋了個媚眼。
林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