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想禁止主角靈機一動 第 54 章
血糊糊的臉會隨機嚇死一個人。
巧合得是,第一個被嚇到的,其實是江朝月。
無他,江朝月實在是覺得自己臟兮兮地難受,要係統給他帶路去小溪那邊,至少先洗個手。
也就是在溪邊,江朝月一探頭,和溪水裡一個血糊糊地頭對視上了。
江朝月沒有防備,一下子倒吸一口涼氣,沒維持住表情,僵在原地。
更不湊巧地是,這大表情一下子把糊在臉上的血塊“撕拉”一聲掉下來一小塊,落在水裡。
落在水中的小血塊,砸碎了水中的倒影,一圈一圈泛出去的水波漸漸消散,那個讓江朝月心梗的臉又出現在了溪麵上。
江朝月看著水中自己的臉,半晌,纔出聲找係統的麻煩,“你為什麼不早說,你這是要乾嘛?看我醜醜的很好玩是嗎?”
係統的腦子轉了幾圈後給出了一個裝死的選項。
江朝月沒再為難,鞠起水,將臉在手上呼啦呼啦地擦了兩下,又去看一點點平息下來的溪水。
溪水中漸漸出現了一個乾淨的臉。
水中的臉點點頭,隨後站起身。
“剛剛還沒發覺……”江朝月有些目瞪口呆,“現在乍一看,感覺我現在去乞討也沒有什麼問題。”
畢竟在草地裡滾了大半天,臉剛剛是洗淨了,但是現在頭發、衣服上全是草。
草就算了,後腦勺的頭發上甚至還插著一片樹葉。
江朝月對著溪水中狼狽不堪的自己生悶氣。
但是生著生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說,“哪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乾淨體麵的。”
這麼想著,江朝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溪水清澈見底,偶有幾條遊魚劃過,尾巴一擺一擺,劃開雲朵。
江朝月知道,這段時間幾乎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這段時間裡,文臘沒辦法得到他的具體行動過程、何豐收也被拖著無法確認他的安危。
甚至八卦陣給了江朝月現成的藉口:他走不出去,瞧這日子給耽擱的。
但實際上,江朝月瞬時記憶很好,那一段路,不用叫係統來指,他都能回想個七七八八。
彆問,問就是小時在私塾被逼出來的。
腦子最好那年,江朝月半個上午記完了一片嶄新的《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雖然對現在的江朝月來講不過八百字,灑灑水的樣子,但當時對還未滿十歲的自己來講,確實是夠嗆了。
他也不想那麼極限的,但實在是沒忍住,在外麵玩了一宿。
所以,江朝月現在蹲在溪邊,開始發散他在這“絕對自由”的時間裡應該做什麼。
按理來講,江朝月應該去研究明白這蛇和“祭品”有什麼關係。
因為如果隻是因為這麼一條蛇,就抓那麼多村外人,甚至是三個,那顯得有些好笑了。
村裡的青壯年難道是吃乾飯的嗎?
打他倒是有力氣,不嫌累,打條蛇,倒是畏畏縮縮了。
也不覺得好笑。
但是江朝月不是很想現在就搞明白這麼一件事。因為經此一戰,這蛇對他有沒有懷恨在心江朝月不好說,這蛇要是再見了他,起了防備心,誰生誰死還真不好說。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江朝月能活下來並且離開的前提下。
江朝月走進八卦陣。
他知道這陣會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而發生些許變化。
而這“些許”就是最可怕的。積少成多,這一點那一點,加在一起就是巨變。
帶路的老人在江朝月的視線裡從來沒有擡頭確認方位過,也沒有掐指演算過。如果不是對這陣的變化了熟於心,就是這陣法變化速度其實很慢很慢。
慢到這老頭老了,走個百八十回能記下來指路的程度。
作為一個八卦演算白癡,江朝月自然希望是後一種。
非常好運的,還真是後一種。
江朝月站在巨石堆的入口處,往回裡望:石頭粗糙,有些上麵甚至還冒出一點綠綠的苔蘚,和地上的草相呼應。
石與石靠近,草與草紮堆,鳥與鳥成雙,雲與雲相依。
天上地下,隻有一個江朝月和一個太陽單獨一個。
江朝月眨眨眼睛,忽而想笑:
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能出來完全是硬記,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反應。
是會吃驚、懊悔亦或者是驚恐嗎?
不過——江朝月有點遺憾,不能像是蛇一樣,窩在暗處,看人來檢查他是不是真的沒命時看到一地雜亂的碎石和被撞的七扭八歪的小矮木會是一個怎麼樣的表情。
非常遺憾,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江朝月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立馬被係統陰陽怪氣,“你最好是真的很傷心,沒人還在這裡裝。”
路被踩得結實,雖有幾叢草在路徑中央,但是大多被昨天的一行人踩歪了。
江朝月腳懸在半空,一會兒,收回了腳,問道,“一年走一次,會把草給走光嗎?”
說是走光,其實也不太準確。
但路確實是走得露出了黃色的土壤。甚至江朝月毫不懷疑:下雨了一不小心就會打滑。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江朝月沉默了一會,問“那他們天天來這做什麼?和一起蛇打坐嗎?”
其實江朝月有更為詳細但又有些陰暗的答案,但他不是很想說出來。
說出來了,就給他一種“原來你就這麼喜歡咒彆人”的感覺。
平心而論,好像不說出來,就給江朝月一種不會發生的感覺。
轉眼間,江朝月沿著小路左繞右拐地,村子的一角又出現在了江朝月的麵前。
江朝月也沒有多想,看了一眼,便問係統有沒有可以繞開這村子到山腳下鎮子的路。
係統自然是有的。
不過這路繞得有點長,江朝月走了大半天,實在是餓得不行,摘了點李子吃。
江朝月還在祈禱會不會比之前摘的那一籮筐甜點,但是一口咬下去還是被酸得直皺眉頭。
但是又實在餓得慌,隻好捏著鼻子囫圇吃了兩三個充饑。
但好在係統還是很智慧的。沒幾次還真在太陽將將下山時領著江朝月站在了鎮子的路口。
江朝月還沒說什麼,就被旁邊人那奇怪地目光給逼得住了嘴。
總感覺自己好像哪裡怪怪的,江朝月想。
把自己渾身上下摸了一邊,又低頭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著裝,發現完全是自己太過於落魄了。
衣服皺巴巴的,帶泥又沾草,渾身上下估計就隻有被洗過的臉是乾淨的。
如此奇怪,不怪他們防備。
江朝月眼珠子一轉,立刻定下來: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妨裝個乞丐。
裝個乞丐不難,難的是如何在現在找到一個破碗。
這麼想著,江朝月歎了口氣,掏出渾身上下最後幾個銅板子,跑到一家看上去規模比較小的店鋪,問,“你們這裡一碗飯和一個碗多少錢?”
那坐櫃的男子狐疑地打量了江朝月許久。
江朝月咧開嘴,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彆提了,遇到個騙子,錢都被騙完了,我現在正滿世界地找他,現在實在沒錢了……”
後半句江朝月故意沒說完,留一點給這男子一點腦補的空間。
這話說得一般,但是能讓這男人放下一點戒備就是好話。
那男子又打量了江朝月一會,才站起身,沒說什麼但是朝後廚走去。
有句話說得很好,“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當那男子打量江朝月的時候,江朝月何嘗又不是在打量著這男人。
係統說的話,讓江朝月不得不防備。
喜歡不勞而獲,守株待兔的人能成功需要集齊天時地利人和。但是這鎮子上這麼多人都靠抓人活得好好的,這著實是很怪異。
江朝月不得不防備兩邊人表麵上勢同水火實際上是暗通曲款達到一個“互惠共贏”局麵的情況。
這樣一來,何豐收說需要很多村子外人的理由就明晰了:放出名聲吸引同樣因為很多原因導致走投無路前來尋求庇護的村外人,再給予考覈。但考覈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幌子,讓他們去小路上搶劫過路人。這裡名聲不好,哪還有什麼真正的過路人?不過都是鎮子上的人假扮的。
假扮的人把什麼都不清楚的人押送進衙門換一塊銀子過活,再分一點給村子裡的人。
如此,方為平衡。
鎮子裡的人和村子裡的人同時扮演一個“送貨商”的身份。不過鎮子裡的人送食物等生活用品,村子裡的人送人。
所以,何豐收會說,“好久沒有村外人來了”,所以阿貴他們才會被關進那古怪的柴房裡,他才會深夜被帶走。
他是最大最大的一個變數。
不過問題來了。
文臘在這個交易裡扮演一個什麼身份?
說是要包庇他,確實是有這個意思;說是戒備他,倒也合理。
正思考著,麵前擺上了一碗噴香的米飯。
這飯尖尖的,裝得滿滿的,周圍一圈還點綴著一點小菜。
“吃完就走吧。”一個婦人出來,將飯往前推推,“這裡亂亂的,彆錢沒找到,還黏上了新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