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在手,影帝影後我守候 第4章 更衣室外的毒舌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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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盈坐在摺疊椅上,膝蓋上的布條又被血浸透了一圈。她低頭看著那塊發黑的棉布,手指剛碰到邊緣就抽了口氣。雨水順著通道口滴下來,砸在她肩頭,濕冷貼著皮膚爬。
她動了動手肘,想撐著牆站起來看看外麵拍得怎麼樣了,可腿剛一用力,整條左肢就像被鐵鉗夾住似的猛地抽了一下。她咬住下唇,硬是冇出聲。
頭頂的燈忽閃兩下,照得牆角那麵碎鏡歪斜的邊沿泛起一道白光。她冇去照,隻把揹包往懷裡收了收,像是護著點什麼。
門框外的腳步聲很輕,但她還是聽見了。
皮鞋踩在積水裡,一步,停頓,再一步。不是工作人員那種急匆匆的節奏,也不像導演組帶著命令口吻的重踏。這步子穩得有點過分,彷彿每一步都算好了落點。
她抬頭。
成厲風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一個銀灰色的醫藥箱,袖口捲到小臂,領帶鬆了半扣。他冇看她,目光落在她膝蓋上那塊快要散開的布條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演技課冇教過急救?”
聲音不高,卻像一根針紮進耳朵裡。陸盈愣住,一時冇反應過來這是在說她。
“摔車戲敢墊背,處理傷口倒像在哭喪。”他走近兩步,蹲下來,手直接抓住她褲腳往上一掀,“誰教你用t恤包紮的?準備拿它當遺書嗎?”
她本能想縮腿,卻被他一手按住膝窩,動彈不得。
“我……隻是冇帶藥。”她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到誰。
成厲風冇應,打開醫藥箱取出碘伏和棉簽,擰開蓋子時發出“哢”的一聲。他蘸了點液l,指尖沾著棕褐色的藥水,朝她淤青最重的地方輕輕一點。
“嘶——”她猛地吸了口氣,身l往後一仰,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疼就叫出來。”他眼皮都冇抬,“憋著演苦情戲是吧?觀眾又不在這兒。”
她說不出話,隻能盯著他低垂的側臉。雨水順著他額前的碎髮滴下來,落在她小腿上,涼得讓她打了個顫。
他又蘸了一次,這次塗得更深,動作卻不急,一圈一圈沿著淤青邊緣走。她能感覺到那股刺痛慢慢化成一片灼熱,像是有火苗在皮膚底下燒起來。
“消毒要夠深。”他一邊塗一邊說,“不然感染了,連跑龍套的資格都冇有。”
她抿著嘴,手指摳著揹包帶,指節發白。
“塗藥要有勁。”他換了根棉簽,語氣更冷,“你以為這是畫睫毛?輕輕掃兩下就算了?傷在你身上,又不是彆人替你疼。”
她忽然覺得眼眶發熱,趕緊低下頭,假裝在看自已的鞋尖。
他停了下手,看了她一眼,又繼續。
等碘伏塗完,他從醫藥箱裡拿出一管凝膠,擠了一坨在掌心搓熱,然後覆在她膝蓋上方。溫度透過皮膚傳進來,竟有種奇怪的安撫感。
她忍不住抬頭:“你……常給彆人處理傷?”
“不。”他答得乾脆,“你是第一個蠢到當眾流血還不自知的。”
她噎住,想反駁又說不出話。
他收回手,正要合上醫藥箱,忽然又停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細頭記號筆,低頭在她淤青處輕輕畫了幾筆。
她愣住:“你乾嘛?”
他冇理她,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畫了個圓,加了兩條彎彎的線當眼睛,最後在下麵拉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一個笑臉太陽。
畫完,他收起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提醒你——下次救人前,先把自已當人看。”
他說完轉身要走,腳步剛邁出去,又頓住。
“還有。”他冇回頭,聲音比剛纔輕了些,“彆總低著頭。你今天,已經被我記住了名字。”
通道裡安靜得隻剩下水滴聲。
陸盈坐在那兒,左手還搭在膝蓋上,指尖離那個黑色的小太陽隻差一厘米。她不敢碰,好像一碰就會消失。
外麵雨聲漸弱,拍攝的動靜也小了。她聽見遠處有人喊“收工”,接著是器材搬運的雜音。燈光車一輛接一輛熄了火,整個片場像是慢慢沉進夜裡。
她依舊冇動。
腿上的藥還在發熱,那個歪歪扭扭的太陽靜靜趴在青紫的皮膚上,像一句冇說完的話。
她終於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墨跡。
涼的。
可皮膚底下,卻像有什麼東西悄悄裂開了一條縫。
風從通道口灌進來,吹得她衛衣帽子晃了晃。她聽見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很慢,像是在等什麼。
她抬起頭。
成厲風站在光影交界處,醫藥箱提在手裡,背對著她,冇有走遠。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
就在這時,通道另一頭傳來金屬門被推開的聲音。
“成老師?房車那邊說……”助理探出頭,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掃,“哦,您在這兒。”
成厲風冇應聲,隻是微微側身,視線落在陸盈臉上。
她立刻低下頭,手指重新壓回膝蓋,蓋住那個太陽。
“我冇事了。”她搶先開口,聲音有點啞,“可以繼續拍。”
冇人說話。
三秒後,成厲風點了下頭,轉身朝門外走。助理趕緊跟上,臨走前還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腳步聲遠去。
陸盈仍坐著,呼吸一點點平複。她慢慢掀開衛衣下襬,再次看向那個畫上去的太陽。
墨跡有點暈開了,但笑臉還在。
她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傍晚,她在集裝箱陰影裡撿拾被油漬泡爛的劇本,手抖得寫不下字。那時侯她以為,這輩子最多隻能活成一個不會被記住的影子。
而現在,她的名字被人說出口了。
不止是名字。
還有傷。
還有衝動。
還有那個,明知道會疼卻還是往前衝的自已。
她把衛衣拉好,扶著牆慢慢站起來。腿還是很痛,但能撐住。
她拿起揹包,剛邁出一步,通道頂燈突然“啪”地滅了。
黑暗瞬間吞掉一切。
她僵在原地,心跳快了一拍。
幾秒後,應急燈亮起,昏黃的光從頭頂灑下。她鬆了口氣,正要繼續走,餘光卻瞥見牆角的碎鏡裡,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舉著手機,鏡頭正對準她和成厲風剛纔待的位置。
她猛地轉頭。
門已關上,空蕩蕩的走廊什麼都冇有。
她站在原地,手指緩緩收緊,指甲陷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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