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之師尊,崽崽是個小龍人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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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
寒淵重生
血沫從唇角溢位時,沈清辭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江硯之的劍穿透他心口的那一刻,雪下得正急,鵝毛般的雪片黏在對方銀白的髮梢,融化成水珠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滑落,像極了某種無聲的淚。可那雙總是含著溫潤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連聲音都冷得像淬了冰:“清辭,為何?”
為何?
沈清辭想笑,喉間卻湧上更洶湧的腥甜。他偏過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林慕然,對方正用一方錦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指尖並不存在的血跡,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與怨毒。
“師尊………”沈清辭的聲音碎得像風中殘燭,“是他……一直是他……”
江硯之握劍的手猛地一顫,劍身在他心口攪動,劇痛讓沈清辭眼前發黑。他看見江硯之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是鋪天蓋地的悔恨,可一切都晚了。
這些年的誤會、猜忌、針鋒相對,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和江硯之牢牢困住。他總以為師尊偽善、狠毒,覬覦師門秘寶,甚至勾結魔道,卻不知這一切都是林慕然精心編織的謊言。是林慕然在他耳邊日日吹風,是林慕然“無意”間讓他看見被篡改的書信,是林慕然在他遇險時“恰好”出現,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再把罪責推給江硯之。
而他這個蠢貨,竟然信了。
他一次次挑戰江硯之的底線,一次次在公開場合質疑他的品行,甚至在宗門大典上聯合長老彈劾他,將這位從小護他長大的師尊逼到了絕境。直到剛纔,林慕然終於露出獠牙,用他的親妹妹要挾,逼他對江硯之下毒、偷襲,上演了這場“清理門戶”的戲碼。
“對不起……師尊…”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沈清辭看見江硯之眼中碎裂的光,那比心口的劍傷更讓他痛徹心扉。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檢測到強烈悔恨情緒,符合綁定條件。】
【時空溯洄係統已啟用,正在掃描宿主靈魂狀態……】
【靈魂完整度78,符合回溯標準。】
【目標時空定位:玄元宗收徒大典前三月。】
【回溯程式啟動,倒計時10,9,8……】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沈清辭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失重感過後,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他。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結冰的湖麵上。
初春的風帶著料峭寒意,颳得臉頰生疼。身下的冰層薄得能看見湖底遊弋的小魚,稍一用力似乎就會碎裂。沈清辭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變得纖細稚嫩,身上穿的也不是玄元宗的弟子服,而是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
這不是他的身體。
或者說,這不是他死時的身體。
【宿主沈清辭,您好。】腦海中的機械音再次響起,【我是時空溯洄係統007,負責協助您完成本次回溯任務。】
沈清辭撐著冰麵坐起身,刺骨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任務?什麼任務?”
【修正您與關鍵人物江硯之的因果線,消除誤會,改變雙方最終慘死的結局。】007的聲音冇有起伏,【當前時間點為您拜入玄元宗前三個月,您尚未與江硯之正式相識,一切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江硯之……
聽到這個名字,沈清辭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密密麻麻的疼意蔓延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這是他十五歲時的模樣,尚未遇到林慕然,更未踏入玄元宗那個讓他愛恨交織的地方。
“我真的……回來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是的,宿主。】007道,【檢測到您當前身體狀況極差,長期營養不良,且有輕度凍傷,建議儘快尋找溫暖的住所並補充食物。】
沈清辭這才感覺到腹中空空如也,胃裡一陣陣地抽搐,身上的凍傷也開始隱隱作痛。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於城外的一片荒湖,遠處隱約能看見城鎮的輪廓。
他記得這裡,這是青陽城郊外的寒月湖。前世他就是在這裡被林慕然“救”起,對方給了他一頓飽飯,又“好心”地告訴他玄元宗正在招收弟子,隻要能拜入宗門,從此衣食無憂。
那時的他天真地以為遇到了貴人,對林慕然感激涕零,把他當成了此生唯一的依靠,卻不知這正是他悲劇的開端。
“林慕然……”沈清辭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絲刻骨的恨意,但很快又被堅定取代,“這一世,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掙紮著站起身,冰麵在腳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岸邊,踩著鬆軟的泥土走到官道上。三月的風依舊寒冷,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總算帶來一絲暖意。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沈清辭下意識地躲到路邊的樹後,這是他多年乞討生涯養成的本能。他探出頭,看見一輛裝飾並不奢華但材質考究的馬車正緩緩駛來,駕車的是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青年,腰間佩劍,氣息沉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而馬車的車簾被風吹起一角,隱約能看見車內坐著一個人。
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側影,沈清辭的呼吸卻驟然停滯。
那人身著月白色的錦袍,墨發如瀑,僅僅是隨意地靠在車壁上,就透著一股溫潤如玉的清貴氣質。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完美的下頜線,連低垂的眼睫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是江硯之。
即使隻是一個模糊的側影,即使他此時還未正式見過這位未來的師尊,沈清辭也一眼就認出了他。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起來,既有重逢的悸動,又有深深的愧疚。前世臨死前那雙含著悔恨與痛苦的眼睛再次浮現在眼前,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地想躲,卻又猛地頓住腳步。
躲什麼?
這一世,他回來就是為了修正錯誤,為了彌補對江硯之的虧欠。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在一切還未開始的時候,在林慕然還未出現的時候,他可以用最乾淨的姿態,重新認識這個人。
馬車越來越近,沈清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從樹後走了出來,站在官道中央,對著馬車微微躬身。
“請等一下!”
駕車的青年勒住韁繩,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攔路做什麼?”
沈清辭抬起頭,目光越過青年,望向車內那個依舊冇有動靜的身影,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晚輩沈清辭,想向車內的前輩打聽個去處。”
車簾動了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將簾子掀開,露出了裡麪人的全貌。
江硯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雙桃花眼清澈溫潤,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卻冇有絲毫的疏離與冷漠。
“小兄弟有什麼事?”他的聲音如同玉石相擊,清潤悅耳,瞬間撫平了沈清辭心中所有的不安與惶恐。
沈清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真好,他還活著,還好好地站在這裡。
這一世,他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前、前輩,”沈清辭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想問一下,玄元宗的收徒大典,該如何報名參加?”
江硯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溫和地笑了笑:“你想拜入玄元宗?”
“是。”沈清辭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晚輩想修習仙法,斬妖除魔,守護蒼生。”
這不是客套話,而是他經曆過一世慘死,目睹過魔道肆虐後的真心實意。
江硯之看著他臟兮兮卻異常明亮的眼睛,笑容更深了些:“玄元宗收徒大典在三個月後舉行,報名需前往青陽城內的分舵登記。我正好要去青陽城,你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同乘。”
沈清辭愣住了,他冇想到江硯之會如此輕易地答應帶他同行。前世他第一次見到江硯之,對方已經是宗門內高高在上的大師兄,清冷孤傲,對誰都保持著距離,他從未見過如此溫和近人的一麵。
“不、不介意!”沈清辭連忙搖頭,生怕對方反悔,“多謝前輩!”
江硯之對駕車的青年示意了一下,青年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打開了馬車側麵的車門:“上來吧。”
沈清辭有些侷促地爬上馬車,剛一坐下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混雜著一絲清冽的冷梅氣息,讓他莫名地感到安心。他悄悄抬眼打量著江硯之,對方正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的髮梢,美好得像一幅畫。
“前輩,您也是玄元宗的弟子嗎?”沈清辭忍不住問道。
江硯之翻過一頁書,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吧。”
“那您認識江硯之嗎?”沈清辭脫口而出,問完就後悔了。現在的江硯之應該還不是聲名鵲起的大師兄,說不定對方根本不知道這個名字。
然而江硯之卻抬起頭,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你找他有事?”
沈清辭被他看得臉頰發燙,連忙擺手:“冇、冇有,我隻是聽說他很厲害,是玄元宗百年不遇的天才,所以……”
“是嗎?”江硯之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戲謔,“那你覺得,我和他比起來,誰更厲害?”
沈清辭冇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語塞。他看著眼前人溫潤的笑容,想起前世對方一人一劍橫掃魔道巢穴的英姿,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前、前輩您……”他結結巴巴地說,“您也很厲害!”
江硯之低笑出聲,那笑聲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漾起圈圈漣漪,也吹動了沈清辭的心絃。
馬車緩緩駛入青陽城,沈清辭扒著車窗看著外麵繁華的街道,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林慕然,你的陰謀詭計,到此為止了。
師尊,這一世,換我來守護你。
而他冇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看向窗外時,江硯之的目光落在他纖細的背影上,那雙溫潤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與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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