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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午未聞鐘 第四十章 二道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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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母多敗兒,這句話一點不假。

商家的這兩個嫡子,長子精明有頭腦,哪怕遠在徐州府做官,口碑也傳回了祖籍地。是個左右逢源,十分會做人的。

但這個次子嘛,就有點一言難儘了。

他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似的,都快四十的大老爺們了,幼稚得可笑。

被獄卒拿抹布堵嘴的經曆一點也沒讓他長出點腦子,剛一到大堂上,重獲說話的自由,就忍不住想要說胡話,絲毫沒留意到,今天升堂問案與平時有何區彆。

大門緊閉,上首隻坐著林泳思一人,就連一旁記錄的書吏都身著低階官服,兩排衙役變成兩個班頭,閒雜人等一個沒有。

被帶上堂的五人,華岑與耿若浦老老實實跪了下去,默不作聲,馬斯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不斷偷看林泳思,卻也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隻有商夏知純是個傻子,開口就想叫喚。至於為義,他就像個背景板一般,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聒噪。”林泳思一拍驚堂木,先扔了個紅頭簽令,淡淡道:“掌嘴。”

自有秦奔執行命令,結結實實五巴掌,商夏知兩邊臉迅速紅腫,打得他哭爹喊娘,又捱了五巴掌後,才終於學會把他那張大肥嘴閉上。

堂上終於安靜下來。李聞溪蘸蘸墨,有些哀怨,照她知道秘辛的速度,還真是一直在被滅口的危險邊緣徘徊啊。

商夏知捂著臉在一旁小聲抽泣,林泳思懶得理他,說實話,整個案子他都不想審,把他們直接都拉出去砍了多輕鬆,要不是怕他們背後的家人炸鍋,還真不必如此麻煩。

“本官問你們,鄉試的試題,是何人偷偷給你們的?這個人現在可在大堂之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鈍如商夏知,也漸漸回過味來了,哦,隻能指認堂上之人,不能胡亂攀扯其他。

商夏知為何一開始被打?絕不是因為他在大堂之上喧嘩吵鬨,而是因為他剛出大牢時,還搞不清狀況,想要亂說話。

世子爺是何等身份,科舉舞弊豈能與他沾上乾係?能派出來個身邊得用的小廝已是極限,他們乖乖配合,說不得還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恐怕小命不保。

“他!”商夏知、華岑、耿若浦三人齊齊抬手,指向為義:“就是他親手將試題送給小的們的。”

“為義,他們說的,你可認?”

“回大人的話,小的認,是小的一時財迷心竅,才做了糊塗事,請大人責罰。”為義低頭認罪認罰。

“既如此,為義,你身為王府下仆,利用在世子爺身邊伺候的便利,偷盜鄉試試題,破壞科舉公允性,本官判你斬立決。”

“商夏知、耿若浦,你二人不思讀書考舉,報效王爺,反而走了旁門左道,想要投機取巧,本官革除你四人功名,流放嶺南,遇赦不赦!”

一聽能保住性命,兩人狠狠鬆了口氣,連忙謝恩。

“馬斯賢,你冒用他人秀才身份,偷買試題,罪無可赦,本官判你絞監候。”

馬斯賢忙哭喊冤枉:“大人,小的的試題,不是在王府仆從處買的,求大人饒命啊,大人明查啊!是他,是他賣給小的的!”

馬斯賢被嚇破了膽,他以為他最多不過也被流放,畢竟殺人的事是他爹孃所為,與他無關,他最大的問題,也不過是買了份試題罷了。

此時他也顧不得了,隻要還有一線生機,他都想抓住,他真的不想死啊,他才二十出頭,好不容易被從一般中農家庭換到了小地主老財的生活才幾年,他還沒享夠福呢!

他伸手一指華岑:“小的的題,是從他手裡買的,一份花了千兩紋銀,他當時跟小的說,這試題是世子爺親自告之於他的,絕對保真,因此小的纔信的。”

一千兩,對於馬家可不是小數目,馬聯省吃儉用了一輩子,也不過才存了這一千兩,要不是訊息來源讓人信服,他絕不會輕易動用。

林泳思一拍驚堂木,讓秦奔繼續上前掌嘴,好不容易堵住了傻子商夏知的嘴,這回又來個二傻子,真是愁人。

原本他可能還留個全屍,但世子爺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那不好意思,你還是當個斷頭鬼吧,沒了頭,總不至於還亂說話吧!

“馬斯賢,無論你從何人手中購買考題,科舉舞弊都夠你賠上一條命了,再加上你從無功名,卻冒充秀才參加鄉試,本官判你斬立決,拖下去。”

這禍害被拖了下去後,大堂裡安靜了幾個瞬間,剩下的華岑連大氣都不敢喘,自己倒賣試題的事東窗事發了,等著他的會是什麼懲罰?

他的兒子還不滿周歲,他也不想死啊!這馬斯賢是個傻子吧?自己怎麼當初就瞎了眼,因為在酒樓裡喝酒時即興賦詩,自己接了他一句詩而相識,還覺得他是隻肥羊呢。

結果肥羊宰得怎麼樣沒看出來,倒把自己裝進去了。

“華岑,你好大的膽子!”林泳思是真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拿到試題後,再轉賣出去獲利,明明華家並不缺錢,怎麼養出來的子孫跟掉進了錢眼裡似的?

他就沒想過,知道的人越多,越有泄密的風險?而且這些人都是他的競爭對手,他們都知道題了,他自己考不上怎麼辦?

“說,你一共賣了幾份,都賣給了誰?”紀淩雲跟紀無涯坦白倒是沒有隱瞞,他確實隻賣了三份,得銀九萬兩,因此紀無涯當時在鹿鳴宴上點出來的人數沒有問題。

林泳思不知內情,還以為他們知道馬斯賢已經被下了大牢,因此沒再過問於他,鬨了半天,是這裡麵壓根沒有馬斯賢一家的事!他們一個區區小地主,還入不得紀淩雲的眼。

當時林泳思還覺得很奇怪呢。華家商家耿家,要麼有人脈要麼有銀錢,能搭上世子爺的線,馬家有什麼?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三萬兩銀票說掏就掏?

要知道,哪怕是林家這樣家大業大的,立馬拿出幾萬兩現銀都很費勁。

原來是華岑在其中做了二道販子!

“就、就五個人......”華岑小聲嘟囔,他每個人多則收兩三千,少則收千八百,便收手了。

當然了,買試題的錢,是華府公賬出的,得了長輩的首肯,至於私下裡賣題所得,則全變成了他的私房。

誰讓家裡人管得緊,每月隻給他十兩月例銀子,害得他連好些的文房四寶都買不起,還得花用些妻子的嫁妝,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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