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小記 第6章 高老莊再招女婿 豬悟新重釘九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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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高老莊前柳色新，舊巢重認又來人。

釘耙九齒猶含露，繡戶雙蛾欲鎖春。

孽債未償心已悟，前緣難斷意空陳。

試看蠢麵含真性，一點慈燈化劫塵。

且說師徒離了“三山關”，曉行夜宿，一路無話。這日來到烏斯藏國界，望見高老莊。莊村依舊，隻是門樓粉壁，重加粉飾，門前貼著榜文：“高家次女翠蘭，年方二九，招贅女婿，若有武藝精熟、相貌端莊者，不論貧富，即日成親。”豬悟新一見，頓時耳紅麵赤，低頭不語。行者早已瞧破，笑道：“新師弟，這榜文莫不是為你貼的？”悟新囁嚅道：“師兄莫取笑。老祖當年在此招親，遺下話柄，俺怕人認作一家，還是快走罷。”青蓮道：“既到貴鄉，理應拜望，豈可避嫌？”遂下馬投莊。

原來高老太公自三藏西行後，家業更興，長女已嫁郡守，次女翠蘭幽閒貞靜，因夜夢天蓬星降，誓欲再招豬姓為婿。去年有一豬妖，自稱“豬悟緣”，夜入閨房，攝去翠蘭，逼成親事。翠蘭堅拒不從，被鎖後花園石洞，至今未釋。太公無奈，隻得重榜招婿，冀得勇士除妖救女。

太公聞聖僧至，急整衣冠接入草堂。茶未畢，便哭訴前事。行者笑道：“老高，你且放心，俺這師弟正是天蓬嫡孫，特來完就姻親。”太公看悟新耳大麵長，口稱豬相公，心中狐疑。行者道：“相貌雖通，心事各異。老孫自有分曉。”遂令太公備香案，請悟新寫下退婚帖一紙，焚化告天，以絕舊緣；又令翠蘭貼身丫鬟春梅，暗攜小姐手帕為信，引眾人潛至後園石洞。

洞門鐵鎖重重，上有符印。行者吹口仙氣，鎖斷符飛。翠蘭囚於石榻，淚眼愁眉，一見眾人，泣不成聲。悟新望見，心中大慟，顧不得形跡，上前作揖道：“小姐受苦，貧僧相救來遲。”翠蘭見悟新貌醜而意誠，亦覺心動。行者道：“救人要緊，閒言少敘。”遂令悟新揮耙築門。那洞門乃妖豬以黑鐵煉就，耙齒到處，火星亂迸。頃刻洞開，妖豬悟緣已聞風趕來，手挺一柄黑纓釘耙，大喝：“誰敢奪我娘子！”

行者迎住便打。那妖豬原是天蓬座下一口黑彘，偷飲禦酒，被貶下界，自恃釘耙利害，與行者戰經二十合，不分勝負。悟新看得真切，怒從心起，喝道：“假我祖宗名頭，壞我門風！”掄起九齒釘耙，上前雙戰。妖豬措手不及，被悟新一耙築在左肩，血濺塵埃。行者趕上，一棒打落塵埃，現出原形，乃一隻黑毛野豬，獠牙尺餘。行者取出自在箍，喝聲“著”，金環飛起，恰好套住豬鬃。妖豬負痛打滾，口吐人言，願歸正果。青蓮念動真言，收入袖中，化作黑豬念珠一顆，與六賊珠通串。

翠蘭得救，拜謝眾僧。太公大喜，重整筵席，願以女妻悟新。悟新惶恐辭謝。行者笑道：“前緣已斷，後緣難續。不如收讓義妹，日後自有佳配。”太公隻得依從，遂令翠蘭拜悟新為兄，拜青蓮為師，取法名“慧蘭”，留在高老莊奉佛。太公又命家丁抬出祖傳九齒釘耙，原係天蓬舊器，因妖豬竊去，今仍歸悟新。悟新接耙，重加淬礪，霞光四射。太公再贈黃金百兩、良馬三匹為路費。師徒堅辭不受，隻取乾糧數囊，辭莊上路。

行不十裡，天色已暮。青蓮見前途黑霧迷漫，隱隱聞腥風。行者道：“師父，霧中便是黑風山，黑熊精占洞為王，與老孫曾有一麵。今夜且去借宿，兼招先鋒。”師徒欣然趨赴。

未知此去黑風洞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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