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開局捉了百眼魔君 第29章 路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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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棄嬰啼血野徑旁,道心慈悲拾入堂。
三清觀內授姓氏,黃花為名繼玄綱。
赤誠向道性聰穎,寒暑苦修悟性長。
劍術符法得真傳,石函經裡秘術藏。
年少仗劍走天涯,斬妖除魔正氣揚。
邪祟聞風皆喪膽,蟻民感德頌福康。
十年飲冰血未冷,歸隱千泉守一方。
左莊疫鬼逞凶頑,暗損真元誌如鋼。
深山豈隔濟世誌?忽聞妖氛起蒼狼。
忍痛含笑瞞徒輩,獨抗魔首鬥猖狂。
三光神咒誅妖孽,油儘燈枯軀殼亡。
八十七載無愧怍,塚外鬆竹守蒼蒼。
莫道英魂歸紫府,且看徒孫續焚香!
……
……
且說陸昭強忍悲慟,依循老道臨終遺言,未行繁縟喪儀,隻將師父法體以清水淨拭,換上一身潔淨道袍,於觀後竹林僻靜處,掘一深坑,小心安葬。
不起墳塋,不立碑碣,僅以一抔黃土覆蓋,使其與這青山翠竹融為一體。
來於太虛,歸於自然。
竹影婆娑,風過處萬竿齊咽。
陸昭默然立於微微隆起的土堆前,手中捧著一隻硃紅酒葫蘆,正是師父平日常用之物。
拔開塞子,將其中殘存酒液,緩緩傾灑於黃土之上。
酒水滲入泥土,散發出淡淡醇香,恍見師徒昔年對坐論道之景。
八蟲環跪四周,猶自啜泣難止。
在他們心目中,師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乃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他老人家竟會就此溘然長眠,化作眼前這座低矮的墳丘。
黃蛛淚眼婆娑,喃喃道:“師父,師祖…師祖他定是睡著了,對不對?過幾日便會醒來的…”
陸昭冇有回答,隻將葫蘆輕置墳前。
忽然想起師父從左家莊歸來,與他對月同飲,又想起這幾日師父每到深夜,便獨坐自酌,且不再似往日那般淺嘗輒止,時常喝的酩酊大醉。
他當時隻覺師父或許是勞累,又或許是心中有事,未曾深想,隻勸師父少飲幾杯。
如今才恍然醒悟。
師父那哪裡是貪杯?分明是去左家莊祛除疫鬼時被其陰邪之氣所侵,臟腑如焚,痛楚難耐!
是借那酒漿之烈,來麻痹神經,減輕苦痛,為了不讓自己擔憂,才以深厚法力強行掩蓋,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
直至昨夜與蒼狼精一場惡戰,元氣大耗,再無力壓製,新舊傷勢連同那深入骨髓的邪氣一併迸發,這才…
念及傷心處,陸昭心如刀絞,淚落沾襟。
驀然抬首西望,目光似乎能穿透雲霧繚繞的重重山巒,看見了那妖魔盤踞的獅駝嶺,胸中霎時翻滾如沸。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師父墳前,指劃黃土立誓:“師父,弟子陸昭發誓!必當焚膏繼晷,苦修玄功。待得道成之日,一定親赴西陲,將那八百裡獅駝妖嶺連根拔起!”
“掃蕩群魔,屠儘諸邪,用那青獅、白象的項上頭顱,來祭奠您老人家在天之靈!”
“天地共鑒,日月為證,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誓聲震竹,驚起寒鴉數點。
小金見師父情緒激動,恐他悲傷過度,反傷其身,忙斂哀聲,以額觸地勸慰道:“師父,師祖他老人家已得解脫,登臨天界,您還需節哀順變,保重身體要緊,師祖若還在,一定不願見到您如此傷懷!”
陸昭深深吸了口氣,山林間清冷的空氣湧入肺腑,激盪的心緒稍稍平複。
抬手擦乾淚痕,又去往旁邊山泉處掬水淨麵,刺骨的寒意讓他精神一振。
而後轉身回到師父墳前,整肅衣冠,對著那小小的土堆,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八蟲隨之叩拜不止。
禮畢,等陸昭再次抬起頭,臉上雖仍有悲慼之色,卻已不見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決然。
他想起兒時師父常說的一句話:
“道心如竹,遇風愈勁!”
人生在世,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眼淚流過,擦乾便是。
若遇挫折便一蹶不振,非大丈夫所為!
如今師父雖已不在,他卻要秉承師父遺誌繼續走下去,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看一看那九天之上究竟是何景色!
師父教誨,言猶在耳,猶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陸昭轉身,對仍在啜泣的八蟲說道:“徒兒們,都起來罷,該上路了。”
年紀最小的紫蛛抹著眼淚問道:“師父…我們要去哪裡?”
陸昭不語,手指東方。
……
……
回到摩雲觀,陸昭開始指揮徒弟們收拾行囊。
幾番波折,觀中有用之物不多。
符紙所剩無幾,丹藥亦不豐裕,法器除了被狼妖煞氣汙損的銅鏡,倒剩了幾件,還有最關鍵的黃粱仙木,都被陸昭隨身攜帶。
考慮到這次是出遠門,為了方便趕路,需要輕行簡裝。
因此陸昭隻揀選了些許師父留下的珍貴典籍、幾件有紀念意義的舊物,以及必要的乾糧飲水,打包成數個簡易行囊,其餘雜物皆遺在觀中。
臨行前,他命八蟲將各處門窗一一檢視,仔細鎖好。
摩雲觀雖小,終究是陸昭的根。
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再回來!
踏過熟悉到不能再熟的門檻,陸昭最後回頭,深深望了眼這座他生活了整整一十六年的小院。
青瓦灰牆,古鬆掩映。
過往十六載的光陰在他眸中流轉:
初學符咒時的笨拙,夜讀道經時的睏倦,師父手把手教劍的溫厚,與徒弟們的初遇喜怨哀樂、嬉笑怒罵,萬千往事,皆沉心底。
下山的路,崎嶇而漫長。
九影逶迤東去,相顧無言。
陸昭垂首沉思。
師父讓他們離開千泉山,一直往東走,還說朱紫國是個好去處。
可那方人煙稠密、法度森嚴,他們這群人與非人的組合,去了那裡如何立足是個問題。
甚至不用到朱紫國,出了千泉山地界,再往東村落城郭就漸漸多了,人煙一多,難免被人撞見。
鄉野之人,肉眼凡胎,見到這些能口吐人言的蜈蚣蜘蛛,八成會將他當成妖道一塊捉了,五花大綁送去官府。
到時候怕他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可若是不向東走,難道往南?
還是往北?
陸昭想得越多,顧慮越多,不禁仰麵望天,心下喃喃:
敢問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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