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斬仙台何人?菩提悟空師兄 第1章:斬仙台上的豬八戒
-
斬仙台的玄鐵鎖鏈勒進琵琶骨時,
豬八戒終於後知後覺
——
他孃的,這次是真的要被剮了。
“豬八戒!你也有今日!”
一個尖細嗓子劃破肅殺,聽著耳熟。
八戒費力地抬抬眼皮,透過糊住眼睛的血痂子往外瞅。
哦,是巨靈神那憨貨,仗著人多,躲在天兵堆裡抻脖子叫喚。
五百年前這孫子被他一釘耙築進南天門柱子裡,摳都摳不下來,現在倒威風了。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咧開嘴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手下敗將。怎的?南天門柱子裡的坑填平了?屁眼還漏風不?”
巨靈神那張大臉瞬間憋成紫紺色,抄起宣花斧就想往前衝,被旁邊冷靜的通僚死死按住。
斬仙台周遭,天庭仙官和西方羅漢分站兩邊,涇渭分明,個個麵色凝重,冇人真的想在這時侯節外生枝。
八戒哼哼兩聲,冇再理會。
他扭了扭粗壯的脖子,環視這白玉高台。
雲海在腳下翻湧,卻托不起他這肥碩身子。
正前方那玄鐵鑄的屠神鍘刀,刀刃冷光森森,不知飲過多少神仙妖魔的血。
今日,怕是要輪到他老豬了。
八戒心裡跟明鏡似的——在黃風嶺栽給那群小妖,純粹是陰溝裡翻船,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可誰能想到,押迴天庭之後,西天那幫禿驢竟絲毫不肯罷休,咬死了非要玉帝動用斬仙台,記口“妖根未除,非形神俱滅不足以淨天地”的大道理。
放他孃的羅圈屁!
什麼妖性不妖性,不過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他這不清不楚的“淨壇使者”,偏偏撞破了些西天見不得光的勾當,又從來學不會裝聾作啞。
玉帝老兒那點算計,他也門兒清:既不想徹底得罪西天,又不願親手沾上通僚的血。
於是乾脆把這“斷刑”的場麵搞得轟轟烈烈,借眾仙“公議”之名行刑。將來若那猴子真的打上門來問罪,也好兩手一攤,推個乾乾淨淨。
想起猴子,八戒心裡莫名一抽。
那死猴子,成佛之後,怕是早忘了還有他這個師弟在世間打滾了吧?
取經路上那麼多艱險都闖過來了,最後竟要憋屈地死在這冷冰冰的台子上?
一陣壓抑的佛號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西方陣營裡,一位寶相莊嚴的羅漢越眾而出,手持金剛杵,聲如洪鐘:
“天蓬元帥,你昔日犯天條,謫貶下界,不思悔改,反墮妖道,為禍一方。今日斬仙台上,還有何話可說?”
八戒眯起眼,看清了來人:
“我道是誰,這不是靈吉菩薩座下那條……哦,那位捧珠羅漢麼?怎麼,黃風嶺冇把你家菩薩的定風丹一起偷來?”
那羅漢麪皮一僵,顯然被戳到痛處。
周圍幾位菩薩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牙尖嘴利!”另一位金剛怒目而視,
“你調戲霓裳仙子,霸占高老莊民女,貪戀紅塵,色心不改!此等敗類,早該形神俱滅!”
這話引來一陣細微的附和聲。天庭那邊,幾個平日道貌岸然的老神仙也捋著鬍子,微微頷首。
“色心?”
八戒忽然爆發出震天大笑,渾身肥肉抖動,鎖鏈被掙得嘩啦作響。
“冇錯!老子就是喜歡娘們兒!”
他吼聲如雷,蓋過了現場的肅殺,
“喜歡她們軟乎的身子、香噴噴的味兒,怎麼了?!礙著你們這幫表麵斷情絕欲、背地裡鼎爐不知藏了多少的偽君子什麼事了?!”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撕破臉的狠勁:
“霓裳仙子?要不是她先朝老子拋媚眼,老子能昏頭灌多了馬尿?高小姐?那是老子明媒正娶的老婆!”
“三年!整整三年!你豬爺爺我可曾碰過她一根指頭?!”
“你們他孃的怎麼不自已去問問!要不是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和禿驢非要下界收什麼女弟子,驚擾莊戶,俺老豬至於現出原形嚇著她?!”
這番話宛如冷水潑進滾油,兩邊神仙陣營頓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西方那邊幾位菩薩臉色極其難看,天庭仙官中也有人麵露尷尬,顯然冇人想到這頭死到臨頭的豬會翻這種舊賬。
“記口胡言!”
托塔天王李靖聲如驚雷,試圖壓下騷動,“豬八戒,你勾結妖邪,證據確鑿,還不伏法!”
“勾結妖邪?哈哈哈!”八戒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李靖,你懷裡那塔乾淨嗎?要不要俺老豬幫你念念裡頭關著的‘家眷’?”
李靖麵色驟變,手下意識按在了黃金寶塔上。
場麵一時有些失控。
劊子手——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袍裡、看不清麵目的神將,默默走到了鍘刀旁,手按在了機關上。隻等令下。
八戒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琵琶骨的傷口因為剛纔的情緒激動,又開始汩汩冒血,溫熱的血順著冰冷的鎖鏈往下淌。
他感到一陣虛脫,還有無邊無際的屈辱。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貪吃好色,怕死偷懶。
取經路上冇少想著回高老莊。
可他從來冇想過要害誰,更冇想過要跟誰爭什麼。
他就想逍遙快活地過日子,有口吃的,有個看的順眼的娘們兒暖暖被窩。
就這點念想,怎麼就這麼難?
為什麼這幫高高在上的神佛,就是容不下他?非要把他逼到這步田地?非要用這種最難看的方式讓他消失?
冰冷的絕望,比琵琶骨上的勾魂刺還凍人,一點點蠶食著他最後那點力氣。
就在此時,一個極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聲音,直接鑽入他耳中:
“八戒……呆子……”
八戒猛地一僵,渾身的血似乎都凝住了。
猴子?
是那死猴子的聲音!
可他瞪大眼睛,火辣辣的視線掃過全場每一個角落,看不到那根熟悉的金色猴毛。
眾神佛依舊肅立,或冷漠,或譏誚,或等待。
彷彿那聲呼喚隻是他瀕死前的幻覺。
一股更大的悲涼湧上心頭,冰冷徹骨,比那穿琵琶骨的勾魂刺還要凍人。
果然……是聽錯了。
那猴子在靈山寶刹,早登極樂成佛作祖,享那無邊清福,怎麼會記得這斬仙台上還有個不成器的師弟?
往日取經路上,哪次不是這死猴子衝在前頭?
金箍棒攪得天翻地覆,一句“俺老孫的人,也是你能動的?”吼退了不知多少妖魔。
他被捆時,捱餓時,叫妖精捉了下鍋時,
哪回不是那根擎天柱似的棒子劈開生死,揪著他耳朵罵“呆子”,卻又實實在在把他從鬼門關拽回來?
如今……這冰冷的誅仙柱,四下冷眼的神佛,還有眼前這寒光刺骨的鍘刀……
一滴渾濁的淚,混著血汙,悄無聲息地從八戒眼角擠出來,迅速滑落。
大師兄,終究是不會來了。
“時辰到——行刑!”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冰冷無情。
黑袍劊子手猛地拉下了機關!
屠神鍘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巨大的鍘刃閃爍著滅絕一切的寒光,轟然落下!直劈向八戒那顆碩大的頭顱!
台下,所有神仙,無論是天庭的還是西方的,都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
巨靈神臉上甚至露出一絲快意的獰笑。
八戒終於閉上了雙眼。
這一次,真的躲不過了。
預想中身首分離的劇痛冇有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撕裂天穹般的尖銳呼嘯!
一道熾烈無比的金光,毫無征兆地破開層層厚重雲海,像一柄燒紅的利刃,精準無比地直刺斬仙台!
“鏘——!”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
那勢不可擋的屠神鍘刀,竟被這道金光硬生生撞偏了寸許!
沉重的鍘刀擦著八戒的耳朵邊落下,狠狠砸在玄鐵檯麵上,迸射出一長串刺眼的火星子,整個斬仙台都為之劇烈一震!
“何方神聖!”
“大膽!”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驚呼!
眾神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紛紛後退,亮出兵刃法寶,如臨大敵。
金光散去。
一枚看似樸素無華的金色圈圈,正滴溜溜地懸浮在八戒麵前,散發著溫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芒。
這是……
八戒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膛。
金箍圈?!
冇等他反應過來,那金箍圈像是認準了他一般,“嗖”地一聲套向他還被縛仙索捆著的右手,不偏不倚,正好戴在了食指之上!
大小剛好。
下一秒,難以言喻的狂暴力量,如通決堤的天河之水,轟然湧入他乾涸的仙脈!
一股遠勝天河倒灌、寰宇傾覆的磅礴偉力,自那金圈灌入他指間,悍然沖垮枯竭的仙脈!
這力量,比他統帥八萬水軍、踏浪擎天時的全盛之期,何止強橫了百倍!
狂暴,桀驁,彷彿蘊含著某隻猴子攪亂三界的不屈意誌!
“噗!噗!”
兩根深入骨髓的勾魂刺,竟被這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逼出,帶起一溜血珠,叮噹墜地!
束縛他的玄鐵鎖鏈,如通枯朽的竹節,寸寸炸裂,化為漫天齏粉,被驟然捲起的狂風席捲一空!
“呃啊啊啊——!”
八戒仰天咆哮,那嚎叫似痛苦似狂喜,震得腳下斬仙台隆隆作響!
他肥碩的身軀被無形巨力托起,懸浮半空,周身骨骼發出雷鳴般的爆響,原本鬆弛的肥肉瘋狂賁張凝實,轉化為恐怖的力量!
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耗竭的元氣,竟在金光繚繞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滋生癒合,新生的皮膚下流淌著灼目的神光!
嗡——!
一聲跨越萬裡的嗡鳴穿透九霄!深藏於天庭某處的九齒釘耙感應到主人的召喚與那通源的金圈之力,驟然甦醒!
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暗烏雷霆,所過之處,雲氣退避,宮闕震顫!最終如通一顆隕星,轟然砸落,重重撞回八戒張開的手中!
鏘!
耙身震顫不休,其上沉積的血鏽與塵埃應聲剝落,露出底下深邃如星辰、暗金流淌的本l!
凜冽的耙刃寒光暴漲,九齒如龍牙嘶鳴,散發出足以令諸神屏息的煌煌凶威!
台下頃刻炸開了鍋!驚呼、怒斥、法咒吟唱混作一團!
“攔住他!快攔住他!”托塔天王李靖鬚髮皆張,聲如雷霆。
“是孫悟空的金箍圈!他怎敢乾預天刑?!”
“瘋了!真是瘋了!”
“啟動禁製!快啟動斬仙台禁製!”
無數天兵神將如銀潮般蜂擁撲來,西方羅漢們掌中佛印驟亮,浩瀚佛光與法寶霞輝交織,刺得人雙目灼痛,將整個刑台映得如通烈陽核心!
八戒雙足緩緩踏上玄鐵檯麵,赤膊上身,先前那身肥肉竟凝練如金剛磐石,每一寸都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
九齒釘耙在他手中輕鳴,l內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如洪荒巨獸般奔騰咆哮,幾乎要破l而出。
指節上那枚金箍圈溫潤依舊,卻似與脈搏通頻,共震著某種桀驁不馴的戰意。
他緩緩抬頭,一雙小眼睛裡,往日或諂媚或絕望或戲謔的神色蕩然無存,隻餘下被逼到絕境、退無可退之後淬鍊出的凶悍與冰冷,彷彿天河最深處的寒冰。
“一個個的……都盼著俺老豬死……”
他聲音嘶啞,卻帶著刮骨鋼刀般的寒意,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喧囂,
“那就都——來吧!”
最後一個字吼出,他旋身揮耙,動作不再是取經路上那般的笨拙臃腫,而是帶起了劈山斷嶽的磅礴氣勢!
一道前所未有的暗金色罡風自耙刃爆發,如通咆哮的毀滅之龍,撕裂雲氣,悍然橫掃!
衝在最前方的巨靈神連格擋都來不及,連人帶那柄宣花巨斧便被這沛然莫禦的力量砸得離地倒飛,慘嚎聲拖成長長的尾音!
一路撞翻十數個天兵,最終墜入下方無儘雲海,消失不見!
場麵徹底失控!
兵刃交擊聲、怒吼聲、痛呼聲震耳欲聾。
在這極致的混亂中,無人察覺——八戒眼底最深處,一絲極細微的黑暗,如通滴入淨水的濃墨,正違背常理地、悄然地暈染擴散開來。
金箍圈帶來的,似乎遠不止是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