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與晚風的告白 海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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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序曲
蟬鳴最盛的午後，洛子矜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指尖劃過攤開的誌願填報指南。陽光透過香樟樹的縫隙落在紙頁上，把“海濱大學”四個字照得透亮，旁邊用鉛筆圈出的“銀杏大道”備註，被陽光曬出淡淡的暖黃。
“喝口水吧，盯著誌願表看了一上午了。”羨勿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手裡端著兩杯冰鎮酸梅湯，玻璃杯壁凝著的水珠順著杯身往下淌，在木質托盤上洇出小小的濕痕，“我媽說填報誌願要佛係，糾結多了容易脫髮。”
洛子矜接過酸梅湯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混著冰塊的涼意滑過喉嚨，把夏日的燥熱驅散了大半。“你選好專業了嗎？”他擡頭看向倚在門框上的少年，白t恤被陽光曬得有些透明，鎖骨的輪廓在光線下格外清晰，“海濱大學的計算機係分數好像挺高的。”
“早就看好了，”羨勿走過來，把自己的誌願表往他桌上一放，“計算機科學與技術，跟你報的臨床醫學就隔兩條路，以後找你蹭飯方便。”他的指尖在“臨床醫學”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眼裡的笑意藏不住，“不過你要是敢在解剖室嚇我，我就把你怕黑的事告訴你們係女生。”
洛子矜的臉頰瞬間發燙，伸手去搶他手裡的誌願表，卻被羨勿反手按住手腕。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兩人的影子在書桌上交疊在一起，被陽光拉得很長。“誰怕黑了，”他小聲嘟囔，想起上次晚自習後在操場看星星，自己因為怕黑緊緊攥著對方衣角的樣子，耳尖更燙了，“那是晚上風太大，我冷。”
“對對對，你冷。”羨勿低笑出聲，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腕，“所以我纔要跟你報一個城市，冬天好給你暖手。”
窗外的蟬鳴忽然變得溫柔，香樟樹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晃動，篩下細碎的光斑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洛子矜看著誌願表上並排的兩個名字，忽然覺得那些挑燈夜讀的夜晚、那些互相鼓勵的瞬間、那些藏在心底的悸動，都在這一刻有了最溫柔的歸宿。
填完誌願的那天下午，他們約了林曉雨和幾個同學去ktv慶祝。包廂裡的燈光昏暗而曖昧，林曉雨拿著話筒唱著跑調的情歌，其他人在沙發上玩真心話大冒險。當酒瓶的瓶口第三次指向洛子矜時，他認命地舉起雙手：“真心話。”
“說！你跟羨勿是不是有情況？”體育委員壞笑著湊過來，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羨勿，“從高三下學期就形影不離，模考後還一起掛祈福帶，老實交代！”
包廂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洛子矜的心跳漏了一拍，剛要說話，就被羨勿按住了肩膀。“是有情況。”羨勿的聲音在嘈雜的音樂裡格外清晰，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洛子矜的眼睛，“我們在談戀愛，從銀杏林那天開始。”
包廂裡爆發出一陣起鬨聲，林曉雨甚至激動地把話筒都掉在了地上。洛子矜的臉頰燒得滾燙，卻在對上羨勿溫柔的目光時，慢慢挺直了脊背。他看著身邊坦然承認的少年，忽然覺得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終於可以在陽光下生根發芽。
“怪不得你倆總一起刷題，”林曉雨撿起話筒，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說羨勿怎麼總往你座位塞零食，上次還看見他幫你整理錯題本，字跡比寫作業認真十倍！”
起鬨聲裡，羨勿悄悄握住了洛子矜的手，指尖的溫度燙得人心裡發慌。洛子矜低頭看著交握的手，聽著身邊少年被追問細節時略顯笨拙的回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原來那些被自己珍藏的瞬間，早就被旁人看在眼裡，成了青春裡最公開的秘密。
從ktv出來時，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橘紅色。他們沿著河邊的小路慢慢散步，晚風帶著河水的潮氣吹過來，吹得人衣袂翻飛。林曉雨他們在前麵打鬨，洛子矜和羨勿落在後麵，手牽著手走在夕陽裡，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你剛纔怎麼不等我回答？”洛子矜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萬一我不想公開呢？”
“你敢。”羨勿捏了捏他的手心，眼底的溫柔快要溢位來，“我早就想告訴全世界了，從你第一次在操場幫我撿籃球開始，從你把暖手寶偷偷塞進我書包開始，從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洛子矜紅著臉打斷他，卻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那你要對我負責，以後每天都要給我帶早飯。”
“遵命，洛同學。”羨勿笑著鞠躬，卻在起身時忽然湊近，在他耳邊輕聲說，“今晚去我家看星星？我家屋頂能看到銀河。”
夏夜的屋頂格外安靜，隻有晚風穿過晾衣繩的輕響，還有遠處隱約的蟬鳴。洛子矜躺在鋪著涼蓆的躺椅上，看著天上的繁星，忽然覺得比晚自習時在操場看的星星亮了許多。羨勿躺在旁邊的躺椅上，手裡拿著本天文手冊，笨拙地給他指認星座。
“那個是獵戶座，”他的指尖劃過夜空，“腰帶那裡有三顆亮星，像不像你上次畫錯的輔助線？”
洛子矜笑著捶了他一下，卻被對方抓住手腕拉進懷裡。溫熱的胸膛貼著後背，能清晰地聽到有力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漸漸合拍。“彆動，”羨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薄荷糖的甜味，“讓我抱會兒，考完試還冇好好抱過你。”
晚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過來，把兩人的呼吸都吹得溫柔了些。洛子矜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著陽光和汗水的味道，讓人安心得想閉上眼睛。“海釣竿買好了嗎？”他忽然想起羨勿說要在海邊釣魚，“彆到時候釣不上來魚，隻能吃泡麪。”
“放心，我可是釣魚小能手。”羨勿低笑出聲，手指輕輕梳理著他的頭髮，“我爸教過我，說釣魚最重要的是耐心，就像等你……等了整整兩年。”
洛子矜的心跳漏了一拍，轉過身麵對他。月光落在羨勿的臉上，把他的睫毛照得透亮，眼底的星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其實我也等了你很久，”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從你第一次在圖書館幫我撿書開始。”
話音未落，就被羨勿吻住了嘴唇。這個吻帶著夏夜的涼意和少年的溫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纏綿。舌尖輕輕撬開他的牙關，把所有未說出口的心意都渡進彼此的唇齒間，晚風在耳邊呼嘯，卻蓋不過兩人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羨勿才慢慢鬆開他，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兩人都在微微喘氣。“洛子矜，”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情意，“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洛子矜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悶悶地“嗯”了一聲。遠處的路燈亮著暖黃的光，把屋頂的影子拉得很近，彷彿永遠不會分開。他們在屋頂躺了很久，直到露水打濕了涼蓆，才依依不捨地回到房間。
查成績那天，洛子矜的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很久，遲遲不敢按下查詢鍵。羨勿站在他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溫度透過t恤傳過來，帶來莫名的安心。“彆怕，”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管多少分，我們都有辦法在一個城市。”
洛子矜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回車鍵。網頁加載的瞬間，他閉緊了眼睛，直到聽見羨勿激動的喊聲：“過線了！你過線了！海濱大學臨床醫學穩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螢幕上的分數和排名，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轉頭時，正好撞進羨勿含笑的眼睛裡，對方的眼眶也紅了，卻笑得像個孩子。“你呢？”洛子矜連忙去查他的成績，“你的計算機係……”
“你看。”羨勿把自己的成績頁麵湊過來，總分比錄取線高了整整二十分，“我說過，我們會在一個城市的。”
窗外的蟬鳴忽然變得響亮，像是在為他們歡呼。洛子矜看著螢幕上並排的兩個名字，忽然覺得那些挑燈夜讀的辛苦、那些互相鼓勵的瞬間、那些藏在心底的悸動，都在這一刻有了最圓滿的答案。他轉身抱住羨勿，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滾燙地落在對方的皮膚上。
“哭什麼，”羨勿笑著擦去他的眼淚，指尖帶著溫柔的觸感，“該笑纔對，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海了。”
“我是高興的。”洛子矜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哽咽，“以後再也不用做數學題了。”
“傻瓜。”羨勿低笑出聲，把他抱得更緊了些，“以後想做多少題，我都陪你。”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郵遞員的摩托車聲在巷口響起時，洛子矜幾乎是飛奔著衝了出去。兩個鮮紅的信封被他緊緊攥在手裡，燙金的校徽在陽光下閃著光，“海濱大學”四個字像是有魔力，看得人心裡發暖。
羨勿早就等在巷口的香樟樹下，手裡舉著相機，要記錄下這曆史性的一刻。“笑一個，”他舉著相機後退兩步，“這張照片要放進我們的紀念冊，以後給孩子看，告訴他們爸爸們當年多厲害。”
洛子矜的臉頰瞬間發燙，卻還是配合地舉起錄取通知書，對著鏡頭露出笑容。快門聲響起的瞬間，他看見羨勿眼裡的自己，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出發去海邊的前一天，他們去學校收拾東西。空蕩蕩的教室裡，桌椅被重新排列整齊，黑板上還留著最後一課的板書，角落裡的垃圾桶堆滿了廢棄的草稿紙。洛子矜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看著桌角刻著的小小的“勿”字，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在看什麼？”羨勿從身後走過來，手裡抱著那盆迷你銀杏苗，翠綠的葉片在陽光下閃著光，“這盆銀杏要帶去海邊，讓它看看真正的大海。”
洛子矜看著他懷裡的銀杏苗，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冬天，羨勿把它放在課桌中間的樣子。時光好像在這一刻打了個結，把那些溫暖的瞬間都串聯在了一起。“我們的祈福帶還在嗎？”他忽然問，想起掛在梧桐樹上的紅色布條。
“早摘下來了。”羨勿從書包裡掏出兩個相框，裡麵裱著他們的祈福帶和銀杏葉標本，“我媽說要好好收藏，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當裝飾。”
洛子矜的臉頰燒得滾燙，卻把相框緊緊抱在懷裡。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相框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極了那些藏在時光裡的溫柔瞬間。
去海邊的火車上，洛子矜靠在羨勿的肩膀上看風景。窗外的景色漸漸從城市變成田野，又變成連綿的丘陵，最後終於在遠處看到了藍色的海岸線。“快看！是海！”他激動地搖著羨勿的胳膊，像個第一次見到大海的孩子。
羨勿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指尖穿過髮絲的觸感溫柔得像晚風：“彆急，以後有的是時間看。”他從揹包裡掏出個小小的首飾盒，裡麵裝著兩條銀色的項鍊，吊墜是兩片交纏的銀杏葉，“給你的，情侶款。”
洛子矜看著項鍊上的銀杏葉，眼眶忽然有些發熱。他接過項鍊，笨拙地給羨勿戴上，冰涼的金屬貼著對方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羨勿也拿起另一條項鍊，小心地扣在他的頸後，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後頸，燙得人心裡發慌。
火車到站時，海風吹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們揹著揹包走出車站，遠處的海浪聲清晰可聞，陽光把沙灘曬得金黃，像鋪滿了碎金。“我們到了。”羨勿握緊他的手，眼裡的笑意比陽光還要燦爛，“我們的夏天，開始了。”
洛子矜看著眼前蔚藍的大海，看著身邊笑靨如花的少年，忽然覺得那些蟬鳴的盛夏、刷題的夜晚、藏在心底的秘密，都在這一刻有了最溫柔的歸宿。他用力點頭，任由對方拉著自己奔向沙灘，奔向那個有海、有銀杏、有彼此的未來。
海浪拍打著沙灘，發出溫柔的聲響，像是在為他們奏響新的序曲。遠處的海鷗掠過海麵，翅膀上沾著金色的陽光，洛子矜看著手腕上和羨勿交握的手，看著頸間晃動的銀杏葉吊墜，忽然無比確定——這個夏天，隻是他們故事的開始，而那些關於青春、夢想和愛的約定，會像海邊的星光一樣，永遠明亮，永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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