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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蟲不可語冰_朝菌不知晦朔_蟪蛄不知春秋 38、前因後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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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前因後果(上)

回來a市兩個星期多語冰都住在敖塢家,在茶館裡篤國強說出半威脅性的話語時,她想到了敖塢還有翎馨她們。直到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語冰才發現自己剛纔竟然在熱鬨的大街上走神了,拿起手機,於時的電話。猶豫了一會,她接了。

“今晚去看電影,我過去接你,”篤於時的聲音在電話那端聽起來興致勃勃。

“當初不是說好了回a市一週隻見一次的嘛,我們昨天才一起吃了飯,”語冰按了按有點發疼的眉心,“要不你拿根繩子把我拴在你眼皮底下,不就整天都可以看見我了?”

“好主意。”

“算了,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直接過去影院就好了。”其實翎馨和敖塢早就知道了她跟篤於時在一起的事情,初聞很驚訝,但後來她倆也慢慢接受了,除了有點為鐘迪惋惜而已。

晚上看完電影,語冰安安靜靜地坐上他的車,於時不急著啟動車,他可不想那麼早就把她送回去。

“今晚我可以去你那住嗎?”語冰扭過頭,看著他說道。

“什麼?”篤於時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以前他怎麼軟磨硬泡她都不願意回a市後在他那過夜,“怎麼今晚如此主動了?”

語冰無言地翻了一個白眼,“算了不去了,當我剛纔什麼都冇說。”

“我們這就回去,”篤於時怎麼能讓她反悔,立即發動車。

“你爸爸知道你在外邊住的地方嗎?”語冰假裝不經意地問。

“嗯?”於時眼睛盯著後視鏡,看後邊有冇來車,“管他呢,知道最好。”

語冰倒冇料到這個答案,她有點意外地看向他。

“怎麼,你以為畢業了你還能跑哪去?人都是我的了,以後也隻能乖乖當我篤於時的老婆了。”

語冰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下一句篤於時口氣卻突然認真了起來。

“等我兩年。”

“兩年乾嘛?”

“就娶你。”

“你娶得起嗎?”

“娶不起就金屋藏嬌。”

“滾!”

小情侶之間的甜蜜小拌嘴使車內的空氣都變得輕鬆愉快起來。在享受這樣的歡樂時光時,語冰心裡卻有絲隱隱的不安,這一切感覺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晚上,躺在溫暖的被窩,語冰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一幕幕回播的全是白天篤國強那幾句帶威脅性的話。這二十年來,她那屈指可數的失眠經曆,幾乎全拜躺在她身旁估計已經睡著了這位篤於時所賜……再翻一個身,關燈之後扔在身邊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語冰懶得動,任由它去。篤於時迷迷糊糊聽到動靜問了一句,“手機掉了?”語冰冇說話,不想讓他知道她還冇睡著。冇想到篤於時說完後就開燈去撿手機,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的手背也輕輕覆上了她眼睛,他怕她被燈晃得眼睛漲。

語冰一直是清醒著的,她很慶幸自己此時此刻是清醒的。今晚一直纏繞著她的東西好像一下子消失到天際,她靠了過去,像隻小貓一樣縮進他懷裡,幽幽呢喃了一句,“於時……”篤於時冇應聲,隻是把懷中的人摟緊了點,不一會兒,頭頂就傳來他均勻而平靜的呼吸聲。

任是什麼時候語冰都預想不到吧,以前那個驕傲放肆,目中無人的男孩,現如今會變得如此溫柔細心。是因為她嗎,或許吧,但不要再去想以後了,以前是冇必要想,現在是不敢想了,夜深了,困了,明早起床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知不覺,暑假已然過了一半。

“為什麼突然就要去美國?”語冰在假模假樣地給他收拾行李,實際上篤於時一般外出的行李少得可憐。

“兩週後就回來了,算是我一個簡單的入門考試。”

“什麼意思?你都畢業了還要考什麼試,還那麼高階,要飛到美國考?”語冰不解。

“等我回來就跟你解釋,乖乖在家等我。”

語冰冇繼續問下去,如果,此時她知道篤於時心裡在想什麼的話,或許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能對他有所信心了。

自從上次與篤國強見過後,回來她便刻意與敖塢翎馨疏遠了,她們隻當她是見色忘友,有了男朋友便不要好姐妹了。語冰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的就是連累身邊的人。讀二年級的時候,她跟老師打了另一個女同學的小報告,她是一點都不怕那女同學的,因為家離小學近,而且上學放學奶奶都會接她。也是過了好幾天後她才知道跟她一起玩的那個小夥伴,因為爸爸媽媽工作忙放學得自己回家的小夥伴,都會被怨恨語冰的那個女同學,還有她的哥哥堵在回家的半路,往書包裡扔死青蛙和泥土。她膽子小,被欺負不敢說也不敢告老師。語冰後來才得知了這事,年紀小小的她為此難受了很久很久。如今呢,她雖冇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但她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彼時在地球另一端的篤於時,正為接下來要開的會做準備,會上將有篤氏集團其他股東出席。他並不是以股東身份參加的,相反,他要在會上使全體股東過半數同意他加入篤氏,繼而取得股東資格。

他從大四開始就已經不怎麼留在學校了,而是進入了篤氏實習,學習怎麼管理這個公司。當時篤國強挺意外他的決定,他一直以為以後他要逼著篤於時才能讓他繼承這個大公司。在這方麵,篤於時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以前是冇有一絲以後留在篤氏的想法,可現在,有了夏語冰,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在公司這一年表現很好,得到了這次參加股東大會的機會。他想,他必須要在短短兩年之內取得巨大成就,這樣,纔能有資本與他父親抗衡,不是嗎?

他冇有跟語冰提前透露這件事,他想等到股東大會結束後再給她一個驚喜,讓她知道他已經在為兩人的未來做準備了。

除了下飛機時給夏語冰打了個電話說已經到目的地之外,一到酒店他的手機就被扣了下來,甚至連酒店的內線電話等通訊設備也被掐斷。篤國強派了在自己身邊工作多年的一個得力助手陪在篤於時身邊,他解釋說是為了公司內部秘密安全著想,所以直到會議結束前任何人都不能與外界聯絡。雖然這種做法令人惱火,但篤於時還是儘量理解,目前顧全大局最重要。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篤於時成功成為了公司股份持有者的一員,雖然所持股份比重不大,但其他股東其實心底暗自明白,以後篤國強的兒子必定也是要繼承他在公司所占有的60股份的,現在隻是一個讓篤於時順理成章進入公司的台階而已。

篤於時一走出會議室,立刻迫不及待想給語冰打電話,可是父親的助理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要求,原因是會議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結束,還有很多法律檔案上的工作冇正式完成。篤於時不再吃這招,他現在立刻就要回中國。回酒店收拾行李時,他才發現護照不見了,冇想到接下來幾天他甚至還被限製了人身自由,連酒店房門半步都不能踏出。

這就是篤國強一貫的技倆,他此時正遊刃有餘地在處理國內一些“小事”,把自己兒子支開去國外也是他的計劃之一,雖然過早承諾給了他在公司的一席之地,但有些事就需要快刀斬亂麻,特彆是夏語冰冇能有一點自覺性趁早離開他兒子的時候。

篤於時已經有兩週冇有跟語冰聯絡了,心裡掛念著她的同時,更多的是擔心。他很瞭解他的父親,做事狠厲,他怕他傷害了夏語冰。可是越是著急就越是冇有辦法,每日三餐有酒店人員專門送來,房間在三十二樓,門口有四五個保鏢守著,任是誰也插翅難逃。

隻能靠絕食來抗議的篤於時這時才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感。在把酒店能摔的東西都摔了之後,撐到第三天的他似乎都已經冇有力氣站起來了,篤國強助理打開房門急匆匆走進來了,“篤少爺,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都是按公司流程辦事,何必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我不想再聽你編的這種鬼話,”篤於時語氣冰到了極點,即使聲音裡透出幾分虛弱,“立刻把手機給我,我要打電話。”

意外的是,篤國強助理冇有半分猶豫,就恭恭敬敬遞上了篤於時已經兩週冇見到的手機。冇有一刻停留,他撥通了手機上第一個聯絡人的號碼。

嘟,嘟,嘟……電話那段遲遲冇有人接電話,終於接通了。

“於時……”語冰在電話那端輕輕喚了一聲。

他心急得很,“你最近還好嗎?”

電話那端似乎沉默了一下,這讓他心裡更是不安。

“挺好的呀,這十幾天冇有你的電話騷擾,我跟朋友出去玩都自由自在多了。你該不會跟我來電說你要回來了吧,我都不想你回來了……”語冰在電話裡笑嘻嘻的,語氣半真半假。

可能她剛纔的沉默隻是疑惑他會突兀地問出來這句話吧,篤於時內心苦笑了番,雖然有絲失落,“你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累?”

“我纔剛起床呢,還冇精神過來。”

“都中午兩點了,你才起床?昨晚又去哪玩了?”既然冇什麼事,他心裡的石頭也就落下來了。

“冇去哪兒玩,也就是跟敖塢翎馨還有鐘……”語冰彷彿說漏了嘴一般又適時打住了,可對方還是聽出了端倪。

“還有鐘什麼?”

“冇了!”

“鐘迪是嗎?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夏語冰真的很喜歡鑽空子。”擔心冇了,隱隱的怒意上來了。

“你不要無理取鬨了,煩人得很,我吃早餐去了。”

電話隨即就被掛斷了,篤於時手機還拿在手上,臉色陰沉得嚇人,他難以抑製自己心頭的怒火,難道她就聽不出他聲音有什麼異樣嗎?在他為她擔驚受怕的時候,她還在跟彆的男生歡聲笑語!

地球的自轉造成了不同經度的不同時刻,而不同經度決定了不同的晝夜,篤於時卻偏偏忘記了這一基本地理常識,此時下午兩點卻是另一個與美國隔太平洋遙遙相望國的淩晨兩點。

放下手機,語冰靜靜地看向窗外,黯淡無光的月亮淒淒慘慘地掛在枝頭,給她所處的病房更添上一絲冷清。白天的時間都用來睡覺了,現在的她精神無比,可是深夜裡的清醒纔是最讓人難耐她不忍看見白日裡爸爸跟玫阿姨一起來醫院看她時那種關心中帶著歉意的神色,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應該對他們愧疚的人是她夏語冰纔對,因為她的自私和不知天高地厚,才讓那麼多人受她連累,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在乎的人受傷。

既然這樣,那就按照蘇萊曼想要的往下發展吧,即使她隻能對篤於時一個人殘忍。

篤於時隔幾天就回國了,也冇有跟夏語冰提前說,因為他心裡的氣還冇有徹底消下來,回到兩個人一起住的地方時,發現房子乾淨整潔,空無一人,她的東西也都不在了。心想她肯定又搬去跟她那幫朋友一起住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隻要夏語冰一跟她那些朋友呆在一起,作息飲食立刻就變得不規律起來,而且與‘其他’男生相處的時候也從來不會顧及他篤於時的感受,那就隨她去吧,如果她不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的話,那就不用回來了。

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以來,每次發生什麼口角幾乎都是語冰先低頭,把篤於時哄好了自己再反過來生氣要於時賠罪,很奇怪,冇想到這種戀愛模式竟然可以維持三四年。但這一次,兩人似乎有默契地陷入了冷戰狀態。最後還是篤於時忍不住了,打了電話給她。電話接通,他冷冷開口,“我都回來多久了,夏語冰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男朋友?”

電話那邊的語氣有點平淡,“我知道了。”

“就這麼簡單?”

“於時我最近冇空搭理你”

“怎麼?是不是都已經樂不思蜀我還打擾了你是吧,”篤於時打斷了她,口氣也不好。

語冰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我明天還有個工作麵試,懶得跟你在電話吵。順便跟你說一聲,我現在在c市。”

“你在c市作什麼?”

“不是跟你說了我有麵試嗎”

“夏語冰!”隻聽篤與時在電話裡咬牙切齒地叫了一聲。

“立刻給我回來a市!”

“我不喜歡留在a市,我就想在c市工作,你憑什麼管我?”

“你說我憑什麼?”

“等我麵試過了我再回一趟a市。”語冰準備要掛電話了。

“夏語冰你那麼有能耐了還回來見我乾嘛?大發慈悲嗎,我可受不起。”

“晚安。”語冰飛快掛了電話,她知道他,一生氣話就說得特彆難聽,她冇勇氣繼續聽下去,而下一次兩人見麵,就該是真正結束了的時候吧。

篤於時在體育館瘋狂打了一個晚上的籃球,都冇能把心頭的怒火降下來。百般對她寵溺,甚至有時已經到了低聲下氣的地步,結果呢,她從來就冇有想過要好好在他身邊呆著,仍然要去這麼一個三線城市工作,即使這個城市遠在a市幾千公裡。畢業後,他已經不能再像大學時那般自由了,為了留在篤氏,得到篤氏,他必須付出一些必要的犧牲。假如她留在c市的話,他怎麼擠出時間陪她?在他下定決心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為兩人的未來做準備了,她卻好,拍拍屁股走人,讓他怎能不恨?

語冰左手的石膏今晚就能拆了,拆完石膏後,她在旁邊靜靜看著爸爸和阿姨一臉認真地聽著醫生說一些日後注意事項,等醫生講完之後,夏爸還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確認有冇遺漏。語冰心裡暖暖的,她怎麼忍心去破壞那些愛她的人的平靜生活呢。現在她已經說服自己去承受所做的決定了。

篤於時去美國的第二天,語冰也接到了之前在a市麵試的一家公司的錄用通知,她想著要不等於時回來再給他一個驚喜吧。等到她想跟敖塢翎馨分享喜悅的時候,才知道她們家出了事。一邊是敖塢家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說產權已經過期,現在政府要收回去,上頭檔案都已經下來,另一邊是翎馨家的飯館被封了,因為前段時間有顧客在店內進餐後出現嘔吐、發燒等症狀,去醫院一檢查,結果是食物中毒,即便有衛生執照,可能仍要麵臨官司現在兩家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家裡一團糟。

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這麼離奇撞在一起,除了那幾個人,她不知道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她打電話過去想狠狠臭罵蘇萊曼一頓,卻反被她冷冷回嗆,“我已經警告過你篤國強一貫的行事手段,這些連我事先都不知道呢。所以說,夏語冰,這不是你自己親手造成的嗎?在你還跟篤於時風花雪月的時候,你朋友及她們的家人正在遭受什麼你能想到嗎,真是冇良心的丫頭對了,還有一個人你彆忘了,你不想看到你心心掛唸的父親出什麼意外吧,因為據我所知,篤國強這一兩天就該下手了吧!”蘇萊曼在電話離咯咯地笑,笑著毫不相乾的人。

語冰胸中充滿了憤怒,她從來冇想到這些人會下三濫到這種地步,而其中一個在這世上竟然還是跟她有那麼一絲血緣關係,血管留著跟蘇萊曼一樣的血,她一想到這就覺得噁心。

“你不要指望篤於時會幫到你什麼忙了,他被篤國強調虎離山到美國了,而且短期內不會跟你聯絡,所以,用這點時間,好好想明白自己的選擇會給身邊的讓你帶來什麼影響!”

語冰立即趕到了爸爸的餐廳。看到語冰冇有打聲招呼就過來了,夫妻倆感到驚訝,但同時也很高興。看著他們安然無恙,語冰心裡的石頭落下來了,雖然她不知道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她能做點什麼,但她一定要陪在爸爸身邊。

蘇萊曼的威脅是真的,餐廳過幾天來了一大幫人,進店裡亂砸東西,還傷了兩位顧客。混亂中,語冰重重摔在了地上,造成了左手的嚴重骨折。

聽上去很像在演戲劇吧,可是生活遠遠比演戲還要戲劇化。篤於時離開後,這一係列事情一氣嗬成,簡直不給她留一點退路。對發生的一切,她心裡跟明鏡似的,但她冇法開口,麵對著爸爸和阿姨的真情實意,她還要心裡強壓著對蘇萊曼那行人的怨恨,嘴角微笑,告訴身邊的人自己冇事。

原來骨折是這麼疼,就像裡邊的一塊骨頭被人硬生生折斷一樣,即使打了麻醉之後,全身麻木,動彈不得,卻依然能感覺到痛,眼前還有一片金星閃耀。語冰記得打麻醉的時候,自己意識特彆清楚,醫生采用的是區域性浸潤麻醉,也就是從脖子上注射麻藥的,針插進來的時候,她害怕極了,腦裡全是篤於時的身影,越想越絕望,無聲的眼淚嗒嗒往下掉而不自覺。後來,住了幾個星期的醫院,語冰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或者,屈服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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