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25章 翻臉
“那你就這樣空手回來了？”李老太聽完李雪娘說的之後，沒有發火，而是繼續追問道。
“我嫁過去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帶東西過去，現在帶些衣服回來，不是很正常嘛？”李雪娘平靜的回答了她孃的問題。
“你替夏家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兒子還高中了，他們就這樣對你？不行，我要找他們去。”李老太眼睛一轉，憤怒的說道。
“娘，你彆去了，這次是我自己回來的。也彆說什麼我替夏家生了兩個兒子了，我是替他們家生了兩個兒子，可是，你捫心自問，自從我嫁過去之後，咱家的農活是我和山哥一起做的，隔三差五的我們還會拿東西，要麼是銀子回來。村子裡誰家女兒這麼金貴啊？”李雪娘說到這裡，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對著李老太喊道。
猛地被李雪娘衝著自己發火，李老太有些懵，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還嘴。
就在這時，李家寶猛地一聲大喊，說道：“所以說，你回來沒有帶銀子，也就是說，我不但娶不了媳婦兒，還要去坐牢是嘛。”說完之後，李家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老太和李老頭頓時上前，安撫起了李家寶。而李雪娘則是強忍著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一旦過去了，這一次依照自己孃的性子，一定會逼著自己去要銀子。而自己要是在這種時候，逼著夏青山拿了銀子，以後，自己纔是真的不能照顧到家裡了。
時間來到了下午，李雪娘在孃家屬於自己的房間正在休息。李老太帶著李家寶悄悄的走出了家門。
“娘，我們去做什麼？”李家寶揉著自己睜不開的眼睛，跟著李老太向外走著。
“當然是帶你去拿銀子了，既然你姐不幫我們，我們就自己想辦法從那裡要銀子過來。”李老太眯著眼，一臉陰狠的說道。
“真的嗎？娘。”李家寶驚叫出聲。
“當然，娘什麼時候騙過你。”李老太說完之後，帶著李家寶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
就在李老太和李家寶向著夏家走去的時候，此時的夏家。夏老頭兩口子和夏青山坐在中屋裡正在聊天。
“青山，你真的不去找找她？”夏老太問道。
“不用，她早上走的時候，我看到了，我一直跟著她看到她去了她孃家，我纔回來的，讓她在那裡住幾天也好，她就明白什麼是好日子了。”夏青山甕聲甕氣的說道。
瞭解他的夏老頭和夏老太對視一眼，知道夏青山現在也是心情不好，自然也就沒有再多說。
“要是她被她孃家人給說動了，來找我們要錢怎麼辦？”夏老太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
“實在不行就散夥，我不能拖著一家人，養著她孃家一家人。要是咱家富裕，養就養了，但是，咱家沒有那個條件，自然也就不行。”夏青山說這話的時候，抬起了頭，眼神堅定的像是做出了某種選擇。
接下來幾人商量起了關於夏至上學的事情。就在幾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大門被拍響了。
夏青山被人打斷了說話，隻能不耐煩的起身向著外麵走去，開啟門之後，就看到李老太帶著李家寶站在門外，夏青山抬頭向外看去，看到沒有李雪孃的身影之後，不知怎麼的，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剛想說話，李老太帶著李家寶就從旁邊擠了進去。見到兩人進去之後，夏青山搖了搖頭，跟著走了進去。
李老太很快進了中屋，就看到夏老頭和夏老太兩人端正的坐在中屋裡。李老太熱情的開口：“親家公，親家母，都在家裡歇著呢，正好，老婆子我有點兒事要求你們。”
說完這話之後，李老太拉著李家寶坐下就繼續開口：“你看，前段時間，我們家寶在你們家做了錯事，這是他的不對，但是，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也知道，這次來呢，就是希望你們可以幫幫我們，讓我們先暫時度過這關，欠你們的，我們以後慢慢還你們。”
李老太是這樣笑著開口的，可是，夏老頭和夏老太並沒有開口，而是一臉嘲諷的看著他們兩個，就像是在看小醜。接李老太話的是夏青山，夏青山開口說道：“娘，不是我們不幫你們，是我們家現在也沒有多餘的銀子。”
“你沒有，不代表親家公和親家母沒有啊，誰不知道，親家公和親家母這幾年光靠養豬和養羊，可是掙了不少錢的。”李老太自然是不會死心，繼續辯解道。
夏青山笑了笑，說道：“這種聽彆人說的話，有什麼用，自家情況，自家瞭解。我爹孃是養了那個，但是代價就是，這幾年我們家的糧食，除了人吃的，還有交給朝廷的稅賦，剩下的都用來喂牲口了，所以，的確是沒有掙到太多錢。”
“再加上之前給夏至辦宴席，那個花銷可是大了。”夏青山如此開口。
聽到這話，李老太哪裡還不知道，李雪娘這是沒有騙自己，夏青山這一家，這是鐵了心的不想管了，但是，哪有這麼容易。想了想，李老太繼續開口說道：“我們家寶，畢竟是夏至的親舅舅，夏至現在能夠高中，去府城上學，以後還要去州城，去國都上學，要是讓人知道夏至有這麼一個舅舅，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吧！”
李老太這話可是說到了夏老頭和夏老太的命脈上，他們這些老人，思想還是很頑固的，也是靠著這話，李老太成功的動搖了夏老頭和夏老太，就連夏青山，都有些遲疑。
李老太見狀，就要繼續加把火，這時從門外傳來聲音。
“姥娘，舅舅這麼大一個人了，他做什麼事，難不成還要看我臉色，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錢嘛！要錢可以，你去把姥爺叫來，咱們寫個欠條，說好你們借多少錢，什麼時間還？按你說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就不要你們利息了，到時候，你們三個一起按手印，咱們去衙門做個備份就行，您說怎麼樣？”隨著話語，夏至背著手，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
夏老頭和夏老太被夏至說的話所驚醒，一臉喜色的看著自家大孫子，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色。
李老太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著夏至說道：“乖外孫，你這是說什麼胡話，咱們是一家人，還寫欠條，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沒事兒啊，這裡隻有咱們一家人，隻要我們不往外說，誰會知道，還是說，姥娘你是根本就沒有打算還啊！”夏至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老太一眼。
李老太被夏至這樣直接挑明，臉上是止不住的尷尬。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笑了笑，看著夏老頭說道：“今天你就直接說吧，這錢，你是給還是不給。”
“你要是給，就痛痛快快的拿錢，我們走人。要是不給，我們家寶是要進去吃牢飯，，那就彆怪我不講情分的去府城學堂那裡哄了。要是到時候夏至被學堂給趕了出來，我看你們怎麼辦？”說到這裡，李老太臉上的陰狠顯露的一覽無遺。
“娘”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李雪孃的身影踉蹌的出現在了這裡。雙手扶著門框，氣喘籲籲的。
“娘，你這樣會毀了夏至的，他才高中，你怎麼能這樣？”李雪娘對著李老太說道。
“我的家寶都要進大牢了，你們手裡明明有錢，就是見死不救，你們都這樣了，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李老太對著李雪娘喊道。
“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你要因為家寶，毀了我，毀了我的孩子嗎？”隨著痛徹心扉的聲音，李雪娘對著李老太質問。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管不了那麼多，我隻要我的家寶沒事兒。”李老太扭過頭去，不看李雪娘。
李雪娘聽聞此言，痛苦的低下頭。接著抬頭留戀的看了看夏青山，又看了看夏至。接著雙手猛地一撐門框，走到了夏老頭和夏老太麵前。
跪倒在兩人麵前之後，哐哐哐磕了三個頭，對著夏老太和夏老頭說道：“爹，娘，求你們幫這一次，夏至不能毀了，他是我們夏家的希望。兒媳願意跟山哥和離。希望爹孃成全。”
夏老頭閉眼深思，一會兒之後，睜開眼，說道：“罷了罷了，兒女都是債啊，老婆子，去拿錢。”夏老太狠狠的看了李老太一眼之後，起身向著裡屋走去。
看到夏老太起身之後，李老太和李家寶臉上就露出了喜色。
等到夏老太拿著錢出來之後，李老太一個箭步就要上前去拿錢。沒想到自從李雪娘出現之後，一直沉默的夏青山猛地伸手，從夏老太手上拿走了錢袋。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老太眼神不善的盯著夏青山。
夏青山沒有理李老太，而是看向了李雪娘，對著李雪娘說道：“你怎麼選，選這裡，還是你爹孃。”
跪在地上的李雪娘，怎麼不知道夏青山的意思。低下頭，隻是哭泣。夏青山也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的等著。過了一段時間，李雪娘猛地抬頭，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夏青山旁邊，抓著夏青山的胳膊。
夏青山忽的大笑出聲，笑聲落下之後，盯著李老太，嘴裡說道：“給你錢可以，去把我老丈人叫過來。”
夏青山話音剛落，就聽到哎呀一聲，李老頭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你這個死孩子，擠我乾什麼？”說完，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正門口。這才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我看雪娘跑出來了，不放心，跟過來看看。”
“你來的正好，我們剛才說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錢我可以給你們。隻有三十兩，作為交換，你們三個要跟雪娘簽下斷親書，並且去衙門報備。”夏青山環視一圈之後，如此說道。
“不行，最少五十兩，不然免談。”李老太一聽這話，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斷親這件事，而是銀子太少。
李雪娘在夏青山身邊淒然一笑，用力的抓著夏青山的胳膊。感覺到李雪孃的情緒之後，夏青山拍了拍李雪孃的手，盯著李老太說道：“隻有三十兩，要，就拿著斷親書來換，不要，那就自便，你要是毀了我兒子的前途，我可不敢保證我們做出什麼事情來。”說完，夏青山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的表情。
也正是看到這個表情，李老太才猛地想起了，夏青山十幾年前在周邊村子裡的惡名來。十幾年來，夏青山一直在自己麵前一副老實敦厚的樣子，自己差點兒都忘了這家夥當初的行徑了。
想到這裡，李老太的氣勢不禁弱了一步，李老頭適時站出來說話，“罷了罷了，事情何必發展到這個地步呢，既然你們想，那就按照你們的想法來吧！隻希望雪娘你以後不要後悔就行。”說完，還不忘深深的看了李雪娘一眼。
李雪娘被李老頭這一眼看的心裡難受，夏青山適時的擋在了李雪娘麵前，說道：“既然這樣，夏天，去叫你三太爺來，幫忙寫一份斷親書。”
夏青山對著外麵喊了一聲，夏天的身影從外麵出現，慢悠悠的向著外麵跑去。
過了一會兒，族長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裡麵。環顧一圈之後，歎了一口氣，走進屋裡，從袖子裡麵掏出了一張墨跡還沒乾透的紙，接著又拿出一盒印泥，讓李家一家過來按手印。
待到都按了手印之後，對著夏青山說道：“帶上你家的戶籍文書和他家的戶籍文書，帶他們四個人去縣衙備案之後，這親就算是斷了。”說完，不給夏青山開口的機會，就離開了這裡。
夏青山看向了夏老太，夏老太轉身進屋拿了夏青山他們的戶籍文書，遞給了夏青山。拿到手之後，夏青山一擺手，對著李老頭說道：“請吧。”說完，就拉著李雪娘，率先向著外麵走去。李老頭帶著自己一家，跟在夏青山身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