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46章 對峙
等到官差走了之後，夏天慢悠悠的坐下，開啟燒雞之後，隨手撕下一個雞腿，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又開啟酒，喝了一口之後，這才對著已經因為憤怒而紅了眼的夏青山說道：“怎麼，還不搬，還想賴在這裡？”
“你個不孝子，你彆囂張，我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夏青山惡狠狠的說完之後，對著在外麵看熱哄的人說道：“去個人，幫忙叫一下族長，今天我就要把這個不孝子趕出家門。”夏青山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不用了，我來了。”
接著，夏正和趙雙全的身影，聯袂從人群中走了進來。
兩人進來之後，夏老頭和夏老太自覺的讓開了兩個主位。夏青山也在李翠花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而夏天呢，還是自顧自的喝酒吃肉，對兩人的進來，視若無睹。
“說說吧，怎麼回事，一家人好好的，怎麼還驚動了官差。”夏正開口說道。趙雙全則是安穩的坐著，一言不發。
“是這樣的，我們一家昨天從州城回來，今天搬到了新房子這裡，結果夏天這個不孝子，竟然報官，說我們強占他的房子，這才驚動了官差。”夏青山快速說完，可能是牽動了傷口，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夏正和趙雙全這才注意到了夏青山的狀態，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咳咳，被這個不孝子踢了一腳，踢斷了幾根骨頭。”夏青山回答道。
“啪”，“夏天，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跟你爹動手呢！”夏正一拍桌子，對著夏天怒目而視。
夏天聽到夏正說自己之後，放下手裡的肉，把滿是油的手，在身上蹭了蹭之後，對著夏正說道：“不問問原因嘛？”
“無論怎麼樣，你都不能對你爹動手，你這是不孝。”夏正則是這樣說道。
“哦，那你們接著說吧，等你們說完之後，我再繼續說。”夏天這樣說了一句之後，繼續一手拿起酒，一手拿起肉，就要繼續開吃。誰知肉還沒放到嘴裡，夏正一個箭步過來，一把打掉了夏天手裡的肉。嘴裡嗬斥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就知道吃。”
夏正說完這話之後，剛打算轉身回到座位上，就聽到周圍傳來了驚呼。接著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隻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從身後把自己提了起來。
夏天換了個手，讓夏正對著自己。“誰讓你把我的肉給弄掉的。”旁邊傳來了驚呼，接著一群人圍了上來，就要動手，夏天對著周邊一瞪，要衝上來的人，頓時被夏天的眼神嚇到。直到夏正快要喘不上氣之後，夏天才向丟垃圾似的，把夏正往地上一扔。
對著周邊的人說道：“說話就說話，好好的浪費什麼東西。”說完，自顧自的從地上撿起了燒雞，拂去表麵的浮塵之後，又重新開始吃了起來。
夏正起身之後，先是緩了半天，眼神帶著絲絲懼怕的盯著夏天，嘴裡說道：“目無尊長，目無尊長，來人，開祠堂。”
夏正這樣說完之後，就氣呼呼的帶著人從這裡走了，剩下的看熱哄的人，也是跟著夏正的步伐離開這裡，相同的是，離開這裡的人，都用嘲諷的眼神看向夏天。
走在人群最後的趙德柱，一臉嘲諷的對著夏天說道：“莽夫，這下你可慘了，等著被趕出去吧！”
夏天瞥了一眼趙德柱，指了指趙德柱有些瘸的左腿，沒有說話，隻是露出了嘲諷的笑。這一下，就讓趙德柱狠狠破防，但是又拿夏天沒有絲毫辦法，隻能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裡。
眼看著眾人都離開了，夏天沒有動，而是繼續不緊不慢的吃著肉，喝著酒，等到吃完喝完之後，夏天這才起身，慢悠悠的向著外麵走去。
該說不說，夏天這個時間卡的還是很好的，等夏天到了之後，祠堂裡已經都整好了，族裡的老人們也都已經落座。隨著夏天進來，不管是誰，都對著夏天怒目而視，至於說那些外姓的，則是都站在外麵觀看。
隨著夏天進來，夏正看了看周圍的族人，心裡有了底氣，猛地一拍桌子，對著夏天喊道：“跪下。”
夏天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眼睛轉了轉，看到沒有東西可以坐之後，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對著夏正說道：“行了，有什麼趕緊說，說完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你，好好好。”夏正被夏天的囂張氣的不行，但還是沒有繼續。而是開口說道：“夏天，目無尊長，不孝長輩，毆打他爹，各位族老都說說，應該怎麼處理他。”
話音剛落，這些原本眯著眼的老人們，頓時一個個來了精神，一邊咒罵夏天，一邊說著應該怎麼處理夏天。夏青山和夏老頭等人看著這場景，不由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爽意。
就在這些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夏天猛地一聲大喝，突如其來的大喝，讓眾人的討論聲，猛地打住。
“行了，彆廢話了，最多不就是開出族譜嘛？來吧，彆在這囉嗦了。”夏天趁眾人暫停的間隙，這樣說道。
夏天這樣說，反而讓這些人有些發懵，開祠堂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嚇夏天，讓夏天知道悔改，可是沒想到夏天竟然直接抄了他們的後路，讓這些人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們說完了，接下來該我說了，那個誰，回頭記得把我的名字從族譜上麵劃掉啊！”
“你們說我不孝，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嗎？我小的時候，隻是反應慢，說話難，不代表我傻。結果呢，一個爹，一個娘，一個爺，整天圍繞著夏至轉悠。他夏青山偶爾看到之後，關心一下我。剩下的時候呢，一個娘，一個爺，再加上一個夏至，對我張口傻子，閉口傻子的。”
“後來，夏至沒有考上，直接就把我上學的名額給了夏至。也幸虧是這樣，才讓我被分家出來了，也是這一年，一直對我好的阿奶，也變的跟這些人一樣。後來我好了一些，可是呢，因為夏至書讀的不錯，我被趕到了雜物間住著。”
“這兩個人，帶著他在縣城讀書，家裡麵，我要割草喂牲畜，還要打理農田，我纔多大？這一家人，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我養牲畜，種地掙的銀子，卻讓我過最差的日子。”
“後來，阿奶生病，我冒著生命危險，給她弄來了治病的藥，他們隻顧著藥，沒管快要死的我。嗯，後來給我治病了，是因為我要是死了，我作為戶主名下的房子和地，都要被充公，這才給我治病的。”
“再之後，就是我雖然沒死，但是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的，他們就把我整天關在屋子裡麵，除了飯，剩下的都不管不顧。這樣過了幾年，直到我後來清醒。那時他們都已經陪著大孫子去讀書了。”
“現在，一回來，就要搬到我的新房子裡麵，還把我的東西都給丟在地上。”
“這樣的長輩，你們誰想要，就帶回家去。”夏天說完之後，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就大步向外走去，眾人的目光也隨著夏天的身影移動。夏天出了祠堂門口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彎腰撿起了一大塊石頭。
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下，硬生生的把這塊石頭給掰成了兩半。眾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還有，記得，我們已經不是一個族裡的人了，以後，少來招惹我，不然想想自己的骨頭有沒有這塊石頭硬。”說完夏天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到夏天走了之後，祠堂內陷入了沉默，祠堂外的人則是熱哄起來。人群中說什麼的都有。但是這些都已經跟夏天無關了，夏天大步走在路上，心裡脫去了長久以來束縛自己的枷鎖，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祠堂內，久久的沉默之後，一個族老說了句：“笑話，我們族內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長輩了。”
“即使他們做的不是很好，他也不能這樣做啊！”
“換成是你，你試試。”
“老族長走的可惜啊，要是他還在，事情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
幾個族老，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讓夏正和夏老頭一家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眼見著要吵起來之後，夏至這時看了看眾人，猛地走了出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之後，對著眾人鞠了一躬，接著開口說道：“今天的事讓諸位見笑了。”
“既然眾多族人都在這裡，我在這裡跟各位說一件事。”夏至說話的同時，手從衣服裡麵拿出了一張紙，上麵有一個紅彤彤的印跡。
有了夏至的打斷之後，眾人自然是先看著眼前的事，包括外麵八卦的人，畢竟已經發生的八卦，可以之後再繼續八卦，眼前發生的八卦，當然是要吃新鮮的。
“咳咳”夏至清了清嗓子之後，說到：“我手裡拿著的是州裡給的任命書，等到九月份，現任縣令任期到了之後，我將接任咱們這裡的縣令。藉此機會，把這個好訊息通知族人，告知祖宗先人。”
夏至說完之後，在場的夏氏族人紛紛用驚喜的眼神看向夏至，這裡麵當然包括了夏老頭一家人，夏至也是享受著周圍羨慕和崇敬的眼神。
不知道在回答了多少次之後，詢問或者是恭喜夏至的聲音漸漸落下去之後，夏至壓了壓手，眾人紛紛停止了交流，看向了夏至。
“當然，跟你們說了這個好訊息之後，還有一件事，希望族內可以幫忙拿個主意。”
“我朝規定，凡為官者，不經商，不耕田。也就是說，我在等著現任縣令任期到的這段時間內，需要把家裡的這些事給處理好。”夏至說完，看向了族長和幾位族老。
“夏至啊，你的意思我們知道，但是這個範圍是怎麼說的。”
“就是說我的家人不能經商，同時也沒有耕地。至於說這個範圍嗎？隻要是我還在官場，上兩代，下兩代都不能經商，同時朝廷也會收回耕地。”夏至這樣說道。
“那分家了也不行？”
“不行。”夏至肯定的說道。
“沒有田地，不能經商，那你們一家人靠什麼活著？”族長沉思一會兒，問道。
“自有朝廷安排。”夏至並沒有明說，但是，看夏至那自豪的樣子，顯然朝廷給他的福利是相當好的。
“這樣啊，那族裡也算是放心了。哈哈哈，既然族裡出了這種喜事，那麼自然要好好安排一下，敬告先祖了。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大家一起拚一下，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出錢的出錢，今晚就直接敬告先祖，我夏氏出了一個麒麟兒。”夏正哈哈大笑，顯然夏至說的這件事，讓夏正的心情異常開心。
不過也有人對此撇了撇嘴，顯然是心裡吃味，畢竟雖然大家都姓夏，但是夏至可不是自家的子孫。
而夏老頭等人，在其餘人都下去忙了之後，這才圍了上來。夏老頭一臉驚喜的說道：“乖孫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跟我們說啊！”
夏至看著全是興奮的幾人，說道：“阿爺，我們先回去，等回去之後再細說。”夏老頭聽到夏至這樣說之後，連忙說是。
隨後李翠花攙扶著夏青山，一家幾口，興高采烈地向著自家走去。
而另外一邊，夏正帶著幾個人正走在去搬祭祖需要用到的東西。隨行的人見到夏正這麼高興。忍不住說了句：“族裡隻是出了一個縣令，你也不用這麼高興啊！”
“你懂什麼，出個縣令，的確是不用這麼高興，但是，夏至當了這個縣令，現在最倒黴的是誰啊？是夏天。你沒聽夏至說了嗎？他家不能有地，那夏天費錢費力剛圈起來的地，豈不是都要拆了，還有他買的那麼多的豬崽，也要打了水漂，哈哈哈。我高興是因為這個。”夏正臉上的得意，那都要溢位來了。
隨行的人，看到夏天倒黴，有的人附和著夏正，也有的人，雖然在笑，但是眼裡卻是充滿了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