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5章 分家
老太太看著夏青山低下了頭，笑了笑，說道：“青山，你低頭做什麼？你其實做的很好了，有些事不能怪你。”說完，老太太話鋒一轉，看向了夏青山身後的李雪娘。
“雪娘，我知道你恨天兒，因為當初生他的時候，他長的太大了，導致了你難產，以及以後不能再生育，所以你恨他，我知道這點兒，但是畢竟他是你的兒子，你可以不管他，可以無視他，但是，你不能明目張膽的欺負他。”
“至兒有任何事，你都著急的不行。你對至兒上心，這件事我不說什麼？但是你竟然還教著至兒去搶他弟弟不多的東西，至兒你從小帶在身邊，我插不了手，養成什麼樣子我也決定不了。青山當初很喜歡你，所以執意要娶你，現在，他很聽你的話。”
“我不懷疑青山對兩個孩子可以差彆不大，但是，我不相信你，雪娘。”
“所以，就憑著這些事，我怎麼能夠相信在我死了之後，他們能夠做到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呢？”夏老太看著族長說出了這句話。
族長聽到夏老太說出這樣的話，知道今天這事有些難辦了。但隻沉思一瞬間，就對著夏老頭說道：“侄媳婦兒已經說完她的理由了，那你呢，是什麼樣的想法？大侄子。”
“不和離，都這把年紀了，還和離，說出去不被人給笑死嘛。”夏老頭有些沉悶的說道。
“侄媳婦兒，你看，怎麼辦？有沒有什麼折中一點兒的辦法。”族長無奈的對著夏老太說道。
夏老太看了看夏老頭，問道：“真不和離？”
“隻要不和離，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夏老頭答複。
聽到這話之後，夏老太笑了笑，說道：“好，既然不和離，那就分家。”
“分什麼家，老頭子我還活著呢，兒子也隻有一個，分什麼家？”夏老頭聽到這話，不假思索的跳起來喊道。
“分家，把天兒分出去，天兒做戶主，我老婆子跟著天兒。”夏老太並沒有因為夏老頭的話，而中斷自己的話。
“娘，這樣分家不是胡哄嗎？我和雪娘還活著呢？”夏青山急忙開口。
老太太瞥了夏青山一眼，說道：“這是我跟你爹說話呢，你閉嘴。”
說完，夏老太看向夏老頭，“說吧！分家還是和離，你自己選一個，老婆子這些年兢兢業業的操持家裡，你就是想休我，也沒有理由。”說完這話之後，老太太還悠閒的喝了一口茶。等著夏老頭的答複。
夏老頭閉目良久之後，這才重新睜開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之後，說道：“分家吧！”
聽到夏老頭這樣說之後，夏青山和李雪娘臉上同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搞不懂夏老頭怎麼就同意分家了。
族長見到事已至此，歎了一口氣，讓夏青山去拿紙筆。夏青山雖然不願，但還是照做了。等到夏青山帶著紙筆回來之後，族長在桌子上鋪好紙張，說道：“既然決定了，說說怎麼個分法吧！”
夏老太沉思一會兒之後說道：“村尾的老宅，分給天兒，把我的田契跟天兒的田契一起置換到老宅附近。家中銀子，我要二十兩，夏大江需要在兩個月內，把老宅給翻新了。再去府衙為天兒置辦戶籍文書，我跟著天兒，天兒是戶主。”
夏老太剛說完，夏老頭就說道：“不可能，家中餘銀不過四十餘兩，你拿走二十兩，再加上翻新老宅需要的十幾兩，家裡就沒有餘錢了。把他單獨分出去到是可以，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能同意把天兒自己分出去，就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是嗎？”夏老太一邊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遝紙條，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夏老頭看到夏老太從袖子裡拿出紙條的時候，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紅溫起來。大聲吼道：“你不是說，你早把東西給撕了嗎？怎麼還有。”
夏老太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夏老頭，對視之下，夏老頭一把坐在了椅子上，對著族長揮了揮手，說道：“三叔，按她說的分。”
“還有，天兒以後不需他父母贍養，同時，他父母以後的養老，他也不用負責。就寫這些吧！”夏老太說完，就看著族長。
族長明顯是知道內情，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夏老頭和夏老太，低下頭繼續書寫起來。寫完之後，從袖子裡拿出印泥，讓兩人按手印。
夏老太看了一眼夏老頭，起身向著外麵走去。不一會兒，牽著夏天走了進來，對著族長說道：“既然夏天以後是戶主，這個手印讓夏天來按就行。”說完，捉著夏天的小手，在印泥上沾了一下，按在了文書上。
按完之後，夏老太帶著夏天就向外走去，對著夏老頭說道：“等到戶籍文書辦好了，老宅翻新好了，這些東西我就交給你。”說完，揚了揚紙條，就向著外麵走去。
等到夏老太走了之後，族長讓夏青山把印泥和文書放到了夏老頭麵前，讓夏老頭按了手印。按完之後，族長收起印泥，大步向著外麵走去，邊走邊搖頭。
等到屋裡隻剩下夏老頭和夏青山兩口子之後，夏青山開口：“爹，你怎麼就同意了呢？這樣一來，我們好好的一家人，不就散開了嗎？”
聽到夏青山這樣說之後，夏老頭不知怎麼的，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把摔到了地上，衝著夏青山大聲喊道：“我想同意嗎？我不同意這個家更會散，你知道你娘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嗎？是我們家的命符。”
夏青山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李雪娘輕輕拉了一下夏青山的衣服，搖了搖頭。
夏青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也知道現在這個檔口，也不是該繼續追問下去的理由。於是跟著李雪娘出了中屋。等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夏青山這才開口：“你說娘到底是為了什麼？”
“能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怕我們以後對夏天不好嗎？你看看娘說的話，什麼叫我恨夏天，我不就是因為要照顧至兒，沒有守在夏天身邊嗎，娘就這樣認為。再說了，我們去照顧至兒，娘不是也同意了嗎？現在這個樣子。把我們兩個人放到了什麼位置。”李雪娘越說情緒越激動，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
夏青山見到自己媳婦這個樣子，腦袋裡想的事情一時間都被拋到了一邊。趕緊安撫起了李雪娘。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李雪娘，剛要問什麼東西，就聽到夏老頭在旁邊屋子裡一聲大喊：“青山，人死哪去了，趕緊過來。”
聞言，夏青山無奈，隻能趕緊過去。這邊李雪娘等到夏青山走了之後，臉上瞬間換了一個表情，儼然一副得逞的樣子。
這邊，夏老頭跟夏青山交代幾句之後，夏青山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門。而李雪娘在窗戶裡，看到夏青山走出了家門，這才從房間內走出，向著夏至的小房間走去。推門進去之後，李雪娘就看到了夏至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口水流了一片。
李雪娘笑了笑，走到夏至身邊，輕輕推了推夏至，夏至睜開眼睛之後，慌忙的擦了一下口水，就拿起了書。李雪娘笑了笑說道：“好了，你爹沒來。”聽到這話，夏至這才放下了手中拿反的書。
對著李雪娘解釋道：“娘，孩兒不是貪睡，隻是最近覺得身體疲憊，這纔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李雪娘輕輕的摸了摸夏至的頭，說道：“兒子，機會娘已經給你弄來了，這件事也已經板上釘釘，你阿奶那邊也不會再因此而哄了。”
聽到這話，夏至腦袋偏了偏，說道：“發生了什麼？阿奶昨晚不是還在哄脾氣麼？現在怎麼就沒事了？”聽到夏至這樣說，李雪娘才意識到，夏至這是吃了早飯，回到房間之後，就睡著了。沒想其他，隻覺得是夏至的身體真的太疲憊了，心裡打定主意，要抽個時間，再帶著他去看看大夫。
心裡是這樣想的，但還是跟夏至解釋道：“因為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你阿奶不會再為了這件事而哄了。”
“你要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要是這次再不行，你就隻能留在家裡種地了。”李雪娘扶著夏至的肩膀，一臉認真的說道。
見到自家娘這個樣子，夏至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對著李雪娘說道：“阿孃，你放心，我下次一定會高中的。”
夏青山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儼然駕著族長家的牛車，想到族長看向自己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夏青山心裡就不是滋味，同時，心裡決定了，回頭一定要好好的問問夏老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等到駕著牛車回到了家裡的時候，對著院內喊了一聲“爹，我回來了。”屋內傳來了一聲應，就看到夏老頭原本挺拔的身影，有些佝僂的從屋子裡麵走出。同樣聽到聲音的還有李雪娘。
李雪娘從房間內走出之後，對著大門處的夏青山說了一句：“山哥，你和爹這是要出門嘛？”
“陪爹去一趟縣城。”夏青山萎靡不振的回了一句。
“那你們帶上我和至兒，至兒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帶他去看看大夫。”李雪娘說完之後，就向著夏至的房間走去。而聽到李雪娘如此回複的夏青山還沒有張嘴，夏老頭就說道：“趕緊帶我的乖孫去看病。”說完，就小跑著向著夏至的房間趕去。
進了房間之後，就看到夏至正在看書，夏老頭原本因為跟夏老太爭吵帶來的不愉快，瞬間被衝散，對著夏至說道：“乖孫，讀書的事，現在不急，你的身體最重要，走，跟阿爺去看看大夫，回來後再繼續讀書。”
說罷，拉著夏至就向外走去。等到一行人都坐好之後，夏青山架著牛車向著縣城方向趕去。
卻說這邊，等到夏老頭一行人都出去之後，夏老太從東廂房裡麵走了出來，手裡還牽著夏天。
看到其他人都出去之後，夏老太帶著夏天就向著外麵走去，在村子裡麵兜兜轉轉，來到了族長家裡。
開門進去之後，見到了在中屋裡麵的族長。
“三叔，這次來找您老人家，是希望你可以幫忙找些人，把村尾的老房子給蓋一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怎麼弄，就勞煩您老人家幫幫忙了，早點兒蓋起來，早點兒結束。”夏老太開門見山的說道。
“侄兒媳婦兒，這件事真的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嗎？”族長麵色難看的說道。
“三叔，當年，我已經退讓過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退讓了。”聽到夏老太這樣說，族長知道這件事真的沒辦法了，閉眼片刻，這才鄭重的點點頭，對著夏老太說道“好，我一會兒就讓大河去辦這件事。”
聽到這裡，夏老太起身，道了一聲謝，就牽著夏天向外走去。
等到夏老太走了之後，從旁邊的屋子裡才走出了兩個五十左右的男人。族長對著兩人說道：“剛才你們大嫂說的話你們兩個也聽清楚了，大河，你去找人，大湖，你去訂蓋房的料子。早點兒把這件事給辦了，省的到時候再出問題。”
“知道了，爹，可是這件事，大哥那邊？”名叫大河的男子遲疑的問道。
“放心，你大哥有把柄在你大嫂手裡，你們直接去做就是。”族長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說道。
聽到自家老爹這樣說之後，夏大河和夏大湖兩人這才起身向著外麵走去，去聯係蓋房的人，以及預訂蓋房需要的料子。
夏老太從族長家出來之後，看了看天色，沒有選擇回家，而是繼續向著村子外麵走去，而夏天對於這些事情，則是一聲不吭，安心的跟著夏老太，向著村子外麵走去。夏老太路上見到了熟人，也會跟人打招呼，那樣子，就好像今天無事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