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62章 哄騰
“你們該不會指望我能拿出銀子來吧？”李雪娘看到眾人看著自己，指著自己說道。
“從你說的話來看，你手裡應該有不少銀子吧，畢竟你這幾年過的這麼好。”夏老頭站出來說道。
李雪娘笑了笑：“爹，你真會說笑，我都說了，夏天不給我銀子，你讓我從哪裡弄銀子。”
“那這幾年地裡的糧食呢，都在夏天那裡嗎，娘？”
“對啊，地夏天不用我管，他自己全弄了，糧食在他那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個混賬東西，連地裡的錢都想自己留著，不行，必須讓他把銀子吐出來。”夏老頭聽到這個，氣憤的說道。
“阿爺，彆衝動，你去找他，他就是不給你，你能拿他怎麼辦？”夏至及時拉住了夏老頭。
“那你說怎麼辦？都沒有銀子，連家裡唯一有的營收，也被夏天弄走了，不找他，找誰去？”夏老頭一臉惱怒。
“這事不急，我們處理好這裡的事情之後，再去找他也不遲。”夏至嘴裡說出這話之後，看著自己的幾個家人，環視一眼之後，笑了笑，張嘴說道：“我跟你們說一下這件事，家裡有沒有銀子，這件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多了不說，買些傢俱還是有的。你們要知道，現在我們在場的人，榮辱與共，因為你們沒了耕地，同時也不能經商，所以我的官運關乎咱們一家人的生活。”
“要是你們無所謂，那我更無所謂，不就是買不了新傢俱嘛？沒事兒，咱們可以搬舊傢俱過來，到時候，無非被以後的那些下屬或者是同僚們嘲笑，抬不起頭來。你們要知道，我抬不起頭來，你們以後出門之後，隻會更加抬不起頭來。”
“即使咱們是一家人，那你說要是以後我的這些弟弟妹妹，被人欺負了，我這個當大哥的會怎麼樣呢？給你們時間商量，我在外麵等你們，商量好了，出來通知我一聲。”夏至說完之後，直接一把拉過李雪娘，就向外麵走去。
屋裡剩下的幾個人，眼看著夏至拉著李雪娘出去之後，夏老頭就要發脾氣，沒想到夏老太提前一步說道：“要發脾氣出去當著他的麵發，彆在這裡哄。”
“他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樣跟我們說話，他這是什麼態度，不行，我這個當爹的今天要好好管教管教他。”夏青山說著，久違的擼起了袖子。氣衝衝的走了出去。見狀，夏老頭幾人連忙跟上。
到了院子裡之後，就看到夏青山大步走到了夏至麵前，抬起手就要往夏至臉上抽去，嘴裡說著：“你個逆子，當官之後，長本事了是吧！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要怎麼跟長輩說話。”
夏青山抬起手來，就要打，被李雪娘一把抓住了手。“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嘛，非要這樣。”
“娘，沒事兒，你放手，讓他打。不過我先告訴你，這一巴掌落下來之後，咱們之間不多的情分，可就是徹底消失了。”夏至一點兒不慌，反而笑著看著夏青山和李雪娘說道。
原本暴怒的夏青山，在聽到夏至這樣說之後，立馬變的更加生氣，掙脫開李雪孃的手之後，一巴掌就扇了上去，猝不及防之下，夏至被夏青山一巴掌打翻在地。起身之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笑了出來。
而沒想到夏至根本就不躲的夏青山，此時臉上充滿了錯愕之色。其餘幾人也是如出一轍。隻有李雪娘一把衝了上來，摸著夏至的臉，焦急的問道：“嚴重嗎？娘去給你找大夫去。”說完就要向門外走去。
“娘”夏至喊住要往外走的李雪娘，李雪娘回頭看夏至。就看到夏至搖了搖頭，“不用叫大夫，我沒事兒的。”
“現在你們可以商量一下，拿出多少銀子合適了，記得，你們隻有半天的時間考慮，不然的話，你們就回村子裡去，每個月，我領了俸祿之後，會酌情給你們一些銀子的。”夏至說完，就那樣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著錯愕的幾人。
“乖孫啊，你這是乾什麼，一家人，好好說話不行嘛？”夏老頭見到夏至不像是跟他們哄著玩的，立馬緊張的說道。
“我們像是一家人嗎？我覺得不像，誠然，是你們讓我讀書了，但是，你們讓我讀書隻是為了讓我可以反過來托舉這一家人。對你來說，我要是讀書不好的話，你會這樣對我嗎？不會，因為全家就你最虛偽了。”
“還有你，阿奶，說實話，你其實也挺狠心的，之前因為心結，所以，對夏天那麼好，好到我都嫉妒，但是呢，一旦你清醒過來之後，丟棄夏天的時候，你比任何人都要果斷。在你生病的時候，夏天拚了命去救你，也沒見你心疼他一下。失去了價值，在你眼裡，連畜生都比不上。”
“至於你，夏青山，你覺得你很好嘛？並沒有，你對我好，是因為當初的你，眼裡都是我娘，所以，才會顯得對我好，但是，就是因為我阿孃厭棄夏天，你很多時候，都知道夏天受的罪，但是因為沒有擺在你的麵前，你就裝作視而不見。我不懷疑，你有的時候，是真的心疼他，但是，那種場麵，僅僅幾次而已。”
“在有了新歡之後，隻是一段時間，你就開始厭惡我娘，這個我很清楚，並開始跟著這個小妾一起來欺負我娘。所以，你覺得你是個什麼好東西嗎？”
“至於你，李翠花，先是伏低做小，徹底把我爹拉倒你這邊，再想著掌管家裡的一切，我在你麵前聽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所以，你們覺得，在你們這群人手下長大的我，能是什麼好東西？歹竹還想出好筍？彆做夢了，這種好事會落到咱們家？”夏至把除了李雪娘之外的人都評價了一番之後，仰天大笑起來。
這些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夏至，不敢相信這是夏至說出來的，不敢去想夏至說的這些話。
“話，我已經說了，你們自己考慮一下，是拿銀子出來，讓我風光的等著上任，還是，你們留在村子裡，等著我每個月給你們點兒銀子過日子，現在給我個答案。”夏至語氣一變，冷聲的對著已經傻眼的夏家人下了最後的通牒。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這樣說我們，虧我們辛辛苦苦的給你看病，送你讀書，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夏老頭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夏至。
夏至看了夏老頭一眼，不說話，隻是一味的等著答案。
其餘人有心張嘴，卻發現對於夏至所說的話，他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最終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件事最終以夏家人不願丟人的回到村子裡，夏老太和李翠花兩個人，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作為結束。
拿到銀子之後，夏至指揮著夏青山去找木匠買傢俱，而李雪娘則是去采購家裡需要的其他東西。
這一忙，就是幾天時間，好不容易等到房間什麼的都佈置好了，夏老頭他們默契的把前幾天發生的不愉快給忽略，重新興高采烈的要挑選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夏至再次說道：“房間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直接去住就是。”
“東邊的主屋，是我住的房間，挨著我房間的東配房，是我的書房，剩下的一間配房的話，阿爺你們去住吧，畢竟讓你們住西邊有點兒不合適。”
“西邊的主屋，娘，是你的房間，兩間配房的話，爹，你帶著你的小妾和孩子們住那裡吧，剩下中間的主屋，你們也不用惦記，畢竟我當了縣令，總是要有人情往來的，沒有個地方待客，這不合適。”夏至說完之後，不管眾人臉色各不相同的神色，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夏家人對於夏至這樣分配，心裡即使再不甘，又能說些什麼。經過了這幾天，他們其實已經明白，他們真的跟夏至說的一樣，榮辱都放在了夏至身上。同時，夏至在這件事裡麵占據著真正的領導地位，除非他們願意放棄這些，回到村子裡，去被人嘲笑，過著比之以前還不如的生活，不然的話，他們就真的隻能按照夏至的想法去生活。
在夏至一家在縣城安頓好之後，沒過幾天，就到了新的月份，夏至按照之前所說，去縣衙賬房那裡，真的領到了自己的俸祿，雖然隻有一半，對此，賬房的解釋是，等他真正上任之後，才能拿到完整的俸祿，對此，夏至心裡雖然不滿，但是也隻能先這樣了。
也是這天，縣衙裡的公差，都見到了這位即將上任的縣令，也就是他們的老大。既然知道了，那麼自然就會有人過來追捧夏至。畢竟，人情世故這個東西，貫穿曆史。
也是在這天，有心巴結夏至的幾個官差，湊了銀子，在下值之後，一起組團買了酒菜，一邊打聽著，來到了夏至家裡。
坐在書房裡麵，看著自己任命書上麵的日期，夏至握了握拳頭，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也是在這個時候，李雪娘敲響了夏至的房門。
夏至起身開啟門之後，看到敲門的是李雪娘，剛想開口，李雪娘就說到：“外麵來了幾個人，帶著酒菜，說是要拜訪你。”
聽到這個之後，夏至原本打算說的話也不說了，對著李雪娘說道：“娘，麻煩你去把客廳收拾一下，泡些茶水。”說完之後，不等李雪娘回複，腳步飛快的向著門口走去。
臨近門口，夏至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放慢了腳步，一臉平靜的走到了門口，到了之後，就看到幾個穿著便裝的男人，正站在門口有說有笑的。見到夏至的身影出現之後，幾人停止了說笑，整理了一下衣著之後，幾乎是同時對著夏至行禮，嘴裡說道；“夏大人好。”
夏至聽到這幾個人直接用“夏大人”稱呼自己，裝出來的平靜再也繃不住了，頓時臉上出現了笑容，迎著幾人進了家門。
進門之後，幾人跟著夏至往屋裡走去，走的時候，有人開口說道：“大人，不知廚房在哪裡，我們幾人帶了一些酒菜，希望大人可以賞臉。”
“好說，好說，”夏至應了下來之後，看到了走出房門的李翠花，對著李翠花說道；“姨娘，麻煩你幫忙給處理一下這些酒菜，我和他們幾個小酌幾杯。”
李翠花看著幾人，心裡猜測這應該是衙門的人，當下一笑然後接過了酒菜，帶去廚房處理，幾人則是跟著夏至走到了客廳裡麵。
一走進客廳，幾人就看到已經擺好的桌子以及茶水，幾人相視一笑之後，在夏至的招呼下，開始落座。
等到酒菜上好之後，挨著夏至的人先是端起酒杯，對著夏至說道：“夏大人還請見諒，我們幾人今天才知道大人，這不，知道訊息之後，我們就連忙來大人這裡拜見，隻是我等囊中羞澀，這才隻能買些酒菜，還請大人見諒。”
說完之後，連飲三杯，夏至這是自從回來之後，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的追捧，還是自己以後的下屬，多日以來積攢的鬱氣，頓覺一掃而空，跟著幾人推杯換盞，放懷暢飲起來。
一直到幾人喝的搖搖欲墜之後，這場酒宴才就此結束。
等到幾人組團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夏至家之後，聽到了後麵響起的關門聲之後，幾人臉上的醉意頓時消散了大半。
“我當是個什麼人物呢，看來就是一個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好啊，毛頭小子沒那麼多的幺蛾子，要是都跟這個姓宋的一樣，哥幾個的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行了，少說點兒，大家心裡有數就行。”
說話的聲音下去之後，幾個人就各自散去，搖搖晃晃的向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而夏至這裡，被李雪娘扶著送到了房間之後，原本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夏至，忽然睜開了眼，望著天花板，笑了笑之後，這纔再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