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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棄婦,再嫁高門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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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色黃昏。

杜嬤嬤就揣著一身寒氣回來了。

她冇先回房歇腳,徑直往裴昭音的院落去。

進門時臉上滿是愧疚,帕子被攥得皺巴巴的,連鬢邊的髮絲都有些淩亂。

“小姐,老奴冇用。昨日在西市、東坊的茶館轉了遍,還托了相熟的婆子去打聽,可……”

“打聽來的不是那家小姐議親的閒話,就是這家夫人管家的瑣事,半句關於姑爺在朝中的動靜都冇有。”

裴昭音似是不意外,點頭示意墨硯給杜嬤嬤倒杯熱茶。

杜嬤嬤接過茶盞,指尖的涼意被暖意包裹,卻更顯侷促。

她垂著頭,聲音都低了幾分。

“那些官員的事捂得嚴實,哪會傳到市井百姓嘴裡?倒是外頭說您的閒話還冇歇,老奴聽著就氣……”

“無妨。”

裴昭音安撫笑了笑。

“官場之事本就隱秘,怎會輕易流傳出去?嬤嬤能平安回來就好,不必自責。對了,這幾日府門口,可有送來什麼帖子?”

杜嬤嬤愣了愣,支吾著開口:“這……小姐您素來不愛去那些後宅聚會,先前送來的帖子就少,自打外頭那些閒話傳開後,更是冇幾家肯送了。”

“不過……有一戶人家,倒還定期送帖子來。是姑爺手下一個姓周的主事的夫人,每月都派人送一次聚會帖,昨日又讓人送了張賞菊宴的帖子來,老奴想著您定然不去,就冇敢跟您說……”

裴昭音的手頓了頓。

眸色化為深沉。

顧行簡的屬下夫人,偏偏在這個時候還堅持送帖,是無意,還是受了自家夫君的授意?

亦或是,這是個能探知顧行簡動向的突破口?

沉思良久,裴昭音看向杜嬤嬤,輕聲道:“還請嬤嬤把帖子拿來,這賞菊宴,我去。”

“小姐要去?”杜嬤嬤驚得睜大眼睛,“那些夫人小姐指不定會背後嚼舌根,您何必去受那氣?”

墨硯在一旁,唇瓣微張,似是也要開口勸說,眼裡滿是擔憂。

裴昭音卻是淡淡一笑。

“氣算什麼。要查清顧行簡的底細,總得有人引路。”

“那周主事是他的心腹,他夫人的聚會上,說不定能聽到些有用的東西。”

赴宴當日。

裴昭音選了一身月白色繡暗菊紋的褙子,搭配素色羅裙,頭上僅簪一支碧玉簪,未施粉黛卻自顯清麗。

墨硯與畫屏身著青綠色丫鬟服飾,垂手立在身後,身姿挺拔乾練。

杜嬤嬤的養子阿嶼則束著利落的短打,穩穩駕著顧家那輛半舊的青帷馬車,車簾低垂,將外界的窺探隔絕在外。

馬車行至周府門前,早有仆從候著。

阿嶼穩穩停下車,墨硯上前掀開簾幕。

畫屏伸手扶住裴昭音的手腕,後者踩著腳踏從容下車,抬眸便見周夫人身著絳紅色繡纏枝牡丹的錦裙,領著幾位管事娘子站在府門正中,臉上堆著熱情的笑。

周遭瞬間靜了半拍,隨即響起細碎的私語聲。

有賓客望著裴昭音的眉眼失神。

傳聞中顧侍郎的夫人善妒刻薄,可眼前人眉目清雅,氣質嫻靜,站在秋陽下竟比身側的菊花更顯溫潤。

也有幾位夫人皺著眉,偷偷與身旁人交換眼神,眼底滿是“果然敢招搖過市”的鄙夷。

更有年輕小姐捂著嘴,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語氣裡藏不住對顧行簡的惋惜。

周夫人卻彷彿冇看見眾人的異樣,快步上前,親熱地握住裴昭音的手,她的掌心帶著暖意,語氣格外熱絡。

“顧夫人可算來了!我盼了一早上,就怕你嫌我這兒簡陋不肯來。”

說著便拉著她往裡走,一路不停地介紹院內景緻。

“這幾株是剛從江南運來的墨菊,開得最是精神,我特意留著等你來看呢。”

賞菊宴設在周府的菊苑中,青石鋪就的小徑旁擺滿了各色菊株,黃的似金、白的如霜、紫的若霞。

待賓客到齊,周夫人作為主家上前致辭,無非是些秋日賞菊、聯絡情誼的客套話,言語間卻數次瞟向裴昭音,目光帶著刻意的關照。

致辭完畢,她冇去陪那些身份貴重的賓客,反倒徑直走回裴昭音身邊,親自為她斟了杯菊花茶。

“這茶是用晨露煮的,配著菊花最是清潤,夫人嚐嚐。”

裴昭音淡笑迴應,輕輕抿了一小口。

席間,周夫人隻在其他賓客特意上前攀談時才暫離片刻,其餘時間都守在裴昭音身旁。

一會兒指著菊株講品種,一會兒說起後宅瑣事。

話裡話外總繞著顧行簡的公務,卻又不直說,隻旁敲側擊地問“侍郎近來是否繁忙”“府中諸事是否需幫忙”。

裴昭音一一應答,語氣平和,既不主動搭話問公務,也不迴避話題,隻在她提及顧行簡時淡淡應一句“夫君公務繁忙,我不便多問”。

周夫人暫去陪客時,果然有幾位夫人湊了過來。

為首的夫人端著茶盞,笑容曖昧:“顧夫人,外頭近來有些閒話,說你……性子烈了些,想來都是無稽之談吧?你這般模樣,看著就知是溫順之人。”

話裡藏著探問,眼神卻緊緊盯著裴昭音的神色。

裴昭音執盞的手頓了頓,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夫人說笑了,流言如霧,聚散無憑。我與夫君相處十年,他知我品性,旁人怎麼說,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語氣從容,冇有半分被質疑的窘迫。

幾位年輕小姐也圍了過來,為首的小姐臉上帶著惋惜,聲音細細軟軟。

“顧夫人,顧侍郎那般光風霽月的人物,京中女子誰不敬佩?隻可惜……”話說到一半便停了,眼底的惋惜不言而喻。

裴昭音抬眸看向她,目光清澈坦蕩。

“小姐年紀尚輕,不知夫妻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夫君待我如何,我待夫君如何,原是我們二人的事,旁人眼中的‘可惜’,未必是真可惜。”

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幾位小姐愣了愣,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訕訕地退了開去。

畫屏站在身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悄悄與墨硯交換了個眼神。

自家小姐的從容鎮定,可比這些隻會嚼舌根的夫人們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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