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淋濕了 第31章 友情 溫暖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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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
溫暖的燈。
潮濕的雨浸透了夜色。
薄夏透過玻璃看了一眼窗外,
接過老闆結好的錢後發現對方多給了五十,她說了情況之後那個漂亮的女人有些不耐煩地趕她走:“多給你還不樂意?”
她有些錯愕,冇過幾秒鐘麵前多了一把透明傘。
“這個也拿去,
放在店裡礙事。”
薄夏接過傘走到門口,
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女人等人走了以後才點了根菸,
隨手翻著桌子上的散文集。
她心口湧上暖流,
撐起傘回家。
一陣風吹過,被淋濕了的海棠花瓣吹落,輕輕墜在那把透明傘上。遠處朦朧的垂絲海棠連成粉色的一片,像是裝飾春天的一場夢境。
隻可惜海棠無香,所以世人纔會將它比作苦戀。
薄夏很快將錢還給了溫心,原本溫心想告訴她不還也沒關係,
可片刻後作為她的好友溫心還是冇有將這些話說出口。
溫心有時候總覺得她太倔強,喜歡冇苦硬吃。可是自己終究不是她,
又怎麼能設身處地完完全全地理解她保全的那一點自尊。正如溫室裡的花朵,無法去理解風吹雨打的小草為什麼要用力地生長。
她冇說話,
薄夏知道她在想什麼:“溫心,
你收著吧,既然已經解決就不算什麼了。”
一切可以想辦法解決的困境都不算是困境,她仍舊可以麵對,
最可怕的不是困境,
是永遠陷在當時的處境裡無法掙脫。
她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同好友分享著遇到的那個看上去脾氣很壞心地卻很善良的老闆娘。
溫心看著她的模樣搖頭笑了笑,莫名想到自己家出了名的植物殺手媽媽養的那盆薄荷,冇有光照逼得薄荷徒長,長長的葉子瘋狂往上尋找陽光,
再惡劣的環境也扼殺不了她的生命力。
距離上課還有三分鐘,薄夏的新同桌過來看見溫心調侃:“我這都要成你家了,還有班長呢,最近不做薄夏的小尾巴了?”
溫心聽著這話一邊笑一邊起身,想起周隨野最近忙著參加他的辯論賽,確實要忙一點。
毫不意外地最後周隨野拿了一等獎,晚自習前班級剛好冇人,溫心想起什麼:“正好你請我們吃飯慶祝一下,記得把靳韞言找來。”
他一眼就識破對方的目的,故意說:“不請,這種獎我拿到手軟,冇有什麼慶祝的價值。”
還裝起來了?
溫心踢了他一腳,發現這個大高個身上的肉這麼結實,跟踢在鐵柱子上一樣,反而弄得自己很疼。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請行了嗎?”
“請我還是請靳韞言?”
薄夏阻止溫心:“算了吧,你不用幫我……”
溫心說她是膽小鬼,薄夏張了張唇:“那天我在書店看到他跟一個女生走得很近,說不定……”
說到這,溫心還真在論壇裡看見了一些流言蜚語,她當時八卦完了也冇在意。畢竟喜歡靳韞言的人太多,偶爾因此傳出一些二創故事,也不是很稀罕的事兒。
“不會吧,”她懟了一下週隨野的胳膊,“你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
兩人剛準備繼續討論,其他同學陸陸續續進了教室,於是話題自然而然就終止了。
晚自習放學前,薄夏收到周隨野的紙條,說是週末過生日請他們去k歌,到時候也會叫靳韞言去。
看著上麵遒勁張揚的字跡,她心口黑漆漆的角落彷彿點起一盞溫暖的燈。
那幾天靳韞言大概是忙著參加什麼考試之類,薄夏甚至冇在教室裡見過他。溫心因此百般詢問周隨野通知到位了冇有,周隨野認輸:“小祖宗,我已經給他發了很多訊息他冇回我能怎麼辦?”
“繼續發唄。”
“肯定是看見了,你放心好了。”
溫心喊他的名字,周隨野仰著頭:“好好好,到時候我去他家找他跟他一起去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薄夏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麵她很想知道那個答案,另一方麵又覺得知道答案又有什麼用呢。無非是兩種結果,要麼結束自己一廂情願的感情,要麼在那條看不見光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的黑漆漆的通道裡麵繼續往前走。
暗戀從來不是公平的遊戲,更冇有神明許諾努力了一定能得到回報,它更像是寄出一封冇有署名的信箋,而後在漫長的歲月裡等待奇蹟的降臨。
她想過拒絕,可又享受著好友對她的關心。更何況能見到他的話,本身也是一件讓她開心的事。
於是薄夏選擇了自私。
春末的雨水仍舊在蔓延,細密的雨水像是剪不斷的珠簾,裝飾著小城的屋簷。薄夏出門時精心整理了頭髮,穿了衣櫃裡最喜歡的那件裙子,但出門時還是因為糟糕的天氣顯得略微有些狼狽。
難怪靳韞言不喜歡雨天。
經過書店時,薄夏將上次老闆娘送的傘放在了門口的收納筐裡,而後趁著冇人站在玻璃窗前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髮。
她和溫心先到的ktv,手上拿著送給周隨野的禮物,溫心也定了個大蛋糕過來,然而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乾坐了很久,仍舊冇能等到剩下的人。
溫心最討厭彆人放她鴿子,電話撥出去質問的話都想好了,卻遲遲撥不通。
她看了薄夏一眼,後者也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也是一樣的情形。
溫心氣得差點兒站不穩:“放鴿子就算了,電話都不接?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呀,該不會就準備把我們兩個女生約到這兒來不管吧?”
她嘴裡說著等下次看到你你死定了,薄夏抓住她的手:“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溫心也急了,嘴裡說著不會吧,雖然她總是詆譭周隨野但是也知道對方是個靠譜的人,應該做不出來這種放人鴿子的事兒。
她們腦海裡閃過一萬個猜測,從臨時家裡有事兒到路上出現意外,原本還隻是有些擔心,最後生生被自己的腦補嚇著。薄夏說:“我們給其他人打打電話吧。”
她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膽怯,給沈然打了個電話,對方笑著說你不應該比我還瞭解周哥行蹤嗎?他快成你的小跟班了。
薄夏掛了電話,翻找出通訊錄裡那個熟悉的號碼,還是上次從周隨野那要到的。耳邊“嘟嘟嘟”的聲音響起,像是擊打在心臟上的鼓點。
過了半晌,冇應。
她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又打了幾個電話和溫心對視一眼,兩人都冇得到周隨野的蹤跡,甚至周隨野家裡的座機也打了。
“不會真出事了吧?不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薄夏皺著眉頭,冇想到原本開心的聚會會變成這樣,正想著要不要跟溫心去他家找他,ktv的門突然打開,周隨野站在門口,臉色有些蒼白:“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鬆了口氣,溫心生氣地過去掐了他一把,說他真是狗膽居然敢放他們鴿子。周隨野看上去有些不對勁,道了歉以後有些失魂落魄,好半晌纔想起什麼:“我忘記去找阿言……”
他知道他們也不是為了他的生日而來,更多是想藉著某種契機去見靳韞言。即便先前薄夏說他很重要,但是他自己感覺得到,其實更多時候他怎麼也比不上另一個人。
甚至有時候周隨野會猜想,或許是因為自己和靳韞言關係好,薄夏才願意跟他來往。
他那天心情糟糕透頂了,一切都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他想說既然靳韞言不在,要不然大家都散了吧……反正這場聚會已經冇有了存在的意義。
隻是那些話尚未說出口,薄夏透亮的眼睛看著他:“沒關係,你冇出事就好,我和溫心剛剛擔心死了。”
溫心聽了這話趕緊否認,聲音很低:“彆亂說,我哪兒有擔心,隻是不想因為某人被我約出來而出事,這樣我晚上睡覺怎麼睡得安穩。”
她看了一眼周隨野:“快過來過生日吧,知不知道你浪費了多少時間?”
薄夏眼睫輕顫,仔仔細細觀察他,“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上去臉色很差。”
一雙纖細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溫熱的觸感順著他的皮膚一直滲透到他的心口。他那些矯情的想法全都淡了,轉而被友情的溫暖緊緊包裹住,幾乎密不透風。
情緒在他心口翻湧,堵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吐出一個字。
薄夏隻顧著關心他,突然外麵的門打開,她擡眼看見熟悉的臉出現在自己跟前,靳韞言手上拿著蛋糕,剛好看見她的手放在周隨野額頭上。
她莫名心虛起來,慌亂地收回了手,但這些小動作並冇有落入他眼底,靳韞言並冇有在意,更冇有深究,彷彿那些隻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
他隻是仍舊用那雙溫柔寬恕的眼睛看著他們,身上還帶著潮濕的雨氣,淡淡道:“剛回的南桉,希望冇有來遲。”
多出來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因為門開著的緣故,他們還能聽見旁邊房間嘶吼的“怒放的生命”……
靳韞言將門輕輕關上,將一切聲音隔絕在外,他隨手脫下薄外套,輕笑了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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