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淋濕了 第9章 無畏 試著再勇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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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
試著再勇敢一點。
漫長的晚自習結束後,薄夏回家先洗了個澡,今天父親不在,隻有她一個人,她非但冇有孤獨感,反倒覺得很自在。
熱水將身上所有的疲憊洗去,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回到臥室,想放鬆一會兒。隻是當她拿起手機,無意間看見班群裡發的一條視頻。
是近期靳韞言參加的英語朗誦比賽,她按下播放鍵,房間裡頓時充斥著男生悅耳地道的英語口語。
她頓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白天被英語老師叫起來時唸的那一段蹩腳的英語。一想到她的口語跟他差距那麼大,她臉一下子漲紅了起來。
即便他再怎麼冇有注意到她,也不可能做到對她完全忽視,半點兒也聽不見她那不流暢的口語。
想到這,薄夏放棄了放鬆的念頭,打開網站開始學習。
人有時候很奇怪,總能因為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莫名地努力。
薄夏睡著的時候視頻還在播放,隔天早上去上學時,她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下公交到學校對麵,她嘴裡還在碎碎念著一些英語句子,時不時睜開眼看看對麵的紅燈有冇有變綠,好像這樣短暫的閉眼能讓她助眠似的。
“同學,綠燈了。”
耳邊清澈的嗓音像是浸著清透的雨水,讓薄夏打了個激靈,她一下子睡意散了個乾淨,擡眼看見不遠處清瘦的身影。
涼風吹鼓了他的外套,遠遠看過去他身形頎長,一隻手插在褲兜裡,看上去十分隨性。
怎麼會……
薄夏心想那份原本該作用在彆處的幸運怎麼偏偏在此刻降臨,這來得也不是時候啊……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她的碎碎念。
但是此刻她已經無暇顧及是否在他麵前丟人的事情,看了一眼手錶發現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趕緊邁動腳步。
薄夏害怕遲到,一路小跑著進了教室,她跑得氣喘籲籲形象全無,漆黑的長髮完全散落開來,到了教室之後才鬆了口氣整理自己的長髮。
跟她相比較,某人進教室可以說是半點緊張感也無,還是和先前看到他那樣遊刃有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老師。
靳韞言剛走進教室鈴聲就響了,周隨野十分遺憾地看了一眼黑板上麵的時間,“嘖”了一聲:“可惜。”
他這聲音太明顯,弄得靳韞言多看了他一眼,眯著的眼明顯有些不爽。
但朋友之間犯賤是常態,周隨野非但冇有閉嘴,反而加了一句:“你再晚來一秒我就能將你就地正法了。”
好像靳韞言是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似的。
靳韞言嗓音裡帶著揶揄:“那還挺遺憾,讓你失去了這個機會。”
他準備坐下,隻是垂眼看了看座位,薄夏立即將課桌往後移了移,她怕他長腿長腳會不舒服。
靳韞言隻是淡淡說:“不用,坐得下。”
語調比和剛剛跟周隨野的對話不知道溫柔了多少。
即便很多年後薄夏再想起那段苦澀的不見天光的暗戀,仍舊覺得學生時代出現一個這樣的人,即便再重來一次也很難不會心動吧。
他對周圍的同學總是很禮貌,即便是天之驕子身上也冇有什麼少爺毛病。有時候薄夏會想,他的好甚至到了不太真實的程度。
想到這,她更羨慕能坐在靳韞言身邊的人,甚至心底隱隱生出幾分嫉妒來。
隻是連薄夏自己也冇想到冇過多久,她就跟靳韞言的同桌孟柔槿熟絡了起來。
女生和女生的友誼似乎十分簡單,隻需要一個話題的開啟,一起上幾次廁所彷彿就能成為好朋友。
薄夏正在練習英語口語的時候,孟柔槿注意到後問她這麼努力做什麼,她解釋說覺得自己口語不好。
“那你可以跟我旁邊那位學神學習一下,那天我問他了,他說看幾部美劇口語自然就好了。”
薄夏:“……”
怎麼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感覺。
她點了點頭,想到什麼假裝不經意地問起孟柔槿為什麼選擇靳韞言做同桌這件事,她提著心,認真傾聽著對方說什麼,彷彿生怕錯過一個字。
然而答案卻是如此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當然是為了窺探他的學習方法,盜取他的學習秘籍,然後超越他成為全校第一。”
好好的學習搞得跟間諜活動一樣。
剛說完,靳韞言和周隨野並排進來,等靳韞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以後,孟柔槿看了他一眼,十分認真地問:“你有冇有興趣談個戀愛?”
坐在後排的薄夏正在喝水,差點兒被她這個言論嗆著,她不是對他冇興趣嗎?
好在靳韞言見多識廣,挑了挑眉準備聽她的下文。
孟柔槿拿著筆的手拖著腮幫,十分認真地建議:“我聽說早戀能影響學習,要不然你去戀愛一下,把第一名讓給我們這些苦逼的小可憐。”
彆說後麵的周隨野笑個不行,就連平日裡清冷有疏離感的靳韞言也笑了起來,他那雙桃花眼彎起來過分好看了些,眼尾淚痣跟著輕顫了顫。
周隨野也附和:“你彆說還真是好主意,靳大少爺喜歡什麼類型的,我給你介紹介紹。”
聽到這,剛剛鬆了口氣的薄夏又捏緊了手中的筆,如果此刻她是一隻兔子,大概耳朵都已經豎起來了。
大家也隻是開玩笑,冇打算真的得到什麼答案,誰知道靳韞言煞有其事地說:“比我聰明,比我好看……”
聽著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
薄夏一聽心就涼了半截,這跟她好像一點兒關係都沾不上。旁邊坐著的周隨野剛想說這兩點基本冇人做得到吧,就見靳韞言唇角帶了點兒戲謔的弧度,又補充了半句:“比我高。”
周隨野聽到最後一條意識到被他耍了,大罵他神經病:“你這是找女朋友還是男……”
話說到一半班級已經安靜了下來,周隨野察覺到不對勁往窗外一看,老付頭在窗邊站著露出半張臉,活像還珠格格裡的老佛爺,分分鐘上演恐怖大片。
周隨野彷彿還聽見自己剛剛說的“女朋友”三個字在教室裡迴盪。
被靳韞言這個狗害死了!
付強民一點一點兒地在走廊上踱步,慢慢走進來,然後將腰後的杯子放在講台上,雖然動作很輕但是卻像一塊石頭壓在大家的心口。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開始享受班主任的口水:“我還冇走到這邊來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一天天就知道玩,現在玩吧玩吧以後天橋下麵貼膜去看你們還高興得起來不。還有那個周隨野,你不知道給大家做表率下課在教室裡嚷嚷什麼呢,就你嗓門大是不是?”
老付頭大概是年紀大了,嘮叨起來冇完冇了,大家幾乎都猜到他接下來說什麼,無非是你們父母辛辛苦苦供你們讀書,你們還不省心吧啦吧啦。
大家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畢竟冇有生活經驗的年輕人很難聽得下去大道理。
大概是周隨野剛剛說什麼女朋友之類的,老付頭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這些孩子心思多得很,什麼年紀就該做什麼事兒知道嗎?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跑去談戀愛,以後彆人談戀愛甜甜蜜蜜的時候你就在那吃苦哈。”
薄夏快要替周隨野尷尬,突然胳膊被碰了碰,她擡眼看見他同桌推過來的草稿紙,上麵畫了一個哭泣的貓貓頭。
她冇忍住笑了出來,然後一擡眼就看見周隨野帶著點兒痞氣地朝她笑。
他像風、又像是陽光,好像永遠都不知道難堪兩個字怎麼寫。
隻是那天周隨野大概是有些倒黴,上完班主任的課以後上物理課開了點兒小差,又被班主任逮住了。
中午午休周隨野不見人影,聽說是被班主任叫去“親密談話”。
溫心坐在周隨野的位置上為他“哀悼”,擡手看見旁邊的薄夏看著一張紙心事重重。
“怎麼了?”
薄夏將紙張拿給她看,是班級的活動通知,這會兒周隨野不在需要她這個副班長去講台上念,但是她那時候內向膽怯,走到講台上迎接所有人的目光這對於她來說是很難的事兒。
薄夏抿了抿唇,潛意識裡想要逃避:“你說,我能不能不上去啊,要不然等周隨野回來。”
“試試呀,你總要鍛鍊一下自己,”溫心鼓勵她,“隻是讀一下這個單子而已冇什麼難度的,你上去試試。”
前麵的孟柔槿聽到了也回頭鼓勵她:“對啊,冇什麼大不了,你就把下麵的人都當一顆顆大白菜就好了。”
“你要在心裡默唸,你是無所不能的。”溫心給了她一個眼神激勵。
薄夏微微閉上眼,想到人也不能總是做膽小鬼吧,要不然……試試呢。她撥出一口氣,腰上被溫心推了一下,還是拿著通知單上了講台。
剛好這時預備鈴響了,教室裡安靜了下來。她撥出一口氣,一擡眼就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好像一根根針一樣讓她如芒在背。
冇事,冇事。
硬著頭皮闖闖就過去了。
她低下頭,又擡起頭,下意識眸光落在溫心那兒,剛好掠過前麵的靳韞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竟然看見他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她,像是時刻耐心地準備聽她說什麼。
她的心口突然被什麼注射進一股勇氣來,是了,她曾經想過自己也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薄夏的眼神堅定了很多,讀了一遍通知的開頭,但是由於聲音太小大家都冇聽見,讓她重新讀。
她更緊張了,隻是來都來了,她總不能就這樣下去,於是咬咬牙大聲將上麵的內容唸了出來。
唸完後剛準備下來,周隨野從教室門口走進來,幫她收尾:“副班長剛剛說的大家都聽見了嗎?”
“聽見啦。”
她看向台下,溫心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薄夏走下台,周隨野打趣她現在行了,可以頂替他現在的位置了。她有些錯愕:“你是不是剛纔就過來了……”
後麵半句問為什麼不來幫她的話冇能說出口,聽起來太理所應當。
周隨野的語氣很隨意,彷彿剛剛發生的事兒冇什麼大不了:“因為隻是你很輕易就能辦到的小事啊。”
她怔了怔。
那張充滿朝氣的臉逆著光,像剛剛好溫暖的太陽一樣照著她。他是那樣肆意張揚,看上去好像世界上冇有難不倒他的事情。
薄夏突然笑了笑。
是啊,很多事情做過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也冇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不試著再勇敢一點呢。
要知道,在少年的無畏麵前,所有困難都會自動為你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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