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濕吻 099
所有巧合都是人為
葉蕭霖：“直到後來，我們摸清了有哪些人參與了那件事，目的是什麼，我們纔敢現在你麵前。但事情沒徹底解決前，還是不會透露你的身世。”
葉蕭霖沒再繼續，而是停下來觀察溫祈知的反應。
溫祈知目光平而緩，在幾位長輩臉上依次滑過，表情寧靜淡然，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沉默幾秒，她開口了。
溫祈知：“所以第一次見麵，還有後麵每一次的見麵，都是計劃好的？不是偶遇？”
葉蕭霖：“沒錯”
難怪當初不讓她喊哥哥，非要逼著喊叔叔。溫祈知當時一度認為，他是想占她輩分上的便宜。
溫祈知接著道：“我每次轉到一個地方，沒過多久，那個學校要麼建築翻新，要麼換一批裝置。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人為？”
葉蕭霖：“是的。”
溫祈知：“高一下學期，取消的晚餐，顧爺爺那位臨時有事沒來的好友……”
葉蕭霖：“是我們。”
溫祈知想起阮甜那張紙條。
“我有時候會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也是在高一，有個同學轉學前給我留了張紙條。她告訴我——她在偷拍照片的時候，注意到兩個地方都有人在盯著我。所以這些人也是你們安排的？”
葉蕭霖：“嗯。”
溫祈知臉上依舊看不出表情，“除此之外，還有彆的我不知道的事嗎？”
可能做的事太多，葉蕭霖一時想不起來，皺眉思索。
顧言沉在一旁接了話，“也是在你高一下學期，那段時間校外有小混混晃悠。我那天有事，擔心你一個回家不安全，喊裴臨則陪你回家，其實當時就有六位打算攔下你們。之所以那天以後沒再出現，其實是葉爺爺喊人處理的。”
還有顧爺爺為什麼在燕姨提出辦手續，卻說等溫祈知成年再提。
在此刻看來，之前很多令她疑惑，有些莫名其妙的事，眼下都解釋得通了。
“還有一件。”葉爺爺突然插進話。
溫祈知朝前方看去。
葉爺爺：“你和言沉有個婚約。”
溫祈知：“……”
哦，差點忘記這茬。
所以這幾天她暗戳戳吃的醋，到頭來竟然是自己的？
和顧言沉的聯姻物件，那個葉家小姐居然是她自己？
就在幾天前，得知這個訊息後，她還一個人在那鬱鬱寡歡，提出要出國遠走他鄉的要求。
想到這，溫祈知斜斜颳了一眼顧言沉。
都怪他，誰讓他守口如瓶，一點訊息也不透露，這叫她怎麼不誤會！
溫祈知又想，要是在此之前她沒喜歡上顧言沉，又或者還沒和顧言沉談上戀愛。
然後今天回到顧家，猝不及防被告知聯姻的事，這不就成了——我的哥哥，居然成了我聯姻物件？
哇，想想都刺激。
沒人知道表麵看似平靜到冷漠的溫祈知，實際心裡鬨騰到不行。
溫祈知沉默的表情落在葉老爺子和葉蕭霖眼裡。
他們對視一眼，無奈歎口氣。
葉蕭霖緩聲開口：“沒關係，你要是還不能接受，我們可以慢慢來。是我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等你什麼時候——”
“爺爺，小叔叔。”
屬於溫祈知的聲音清脆響亮，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裡。
“你們沒有做錯一點事，錯的是害我父母的那些人，該道歉的人應該是他們，不是你們。在我心裡，你們是處處替我著想的親人，做一切已經夠好了。”
溫祈知環顧一圈，視線在每個人臉上停留。
“我很幸運也很開心，這一生能夠與在場所有人相遇，成為一家人。在我心裡，無論是葉家還是顧家，都是同等份量的存在，應該由我向你們說聲謝謝。”
葉家、顧家，哪一個都割捨不掉。
前者賦予她生命，讓她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讓她擁有體會到人生美妙的機會。
後者給予她第二次生命。沒有燕姨，沒有顧家的接納，恐怕她的生命會停在五歲那年。
正是葉家人的暗中保護，顧家人的明麵護著，讓她可以無憂無慮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溫祈知的一番話，除了顧言沉，在場所有人同時愣住。
顧言沉則注視著溫祈知的側臉，眼裡露出淺淺的笑意和濃鬱的情意。
沒錯，他的知寶就是這樣坦蕩善良，絕不矯情和內耗內心，明辨是非，有自己的主見……
時隔十三年，再一次聽見溫祈知開口叫自己。不再是單純的晚輩對長輩的尊稱，而是帶有割捨不斷的親情含義。
饒是在商界叱吒風雲多年的葉老爺子瞬間紅了眼。一向性子冷漠，在外人眼裡毫無人情味的葉蕭霖，聽到溫祈知的話，也偏開了頭。
燕妗沒忍住，直接走上前抱住溫祈知，聲音帶著哽咽。
“應該是我謝謝你。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挺不過那段時間。”
長達兩年時光，燕妗每每午夜夢回，小女兒離世的畫麵無限在眼前回放，時時刻刻揪著她的心臟。
她很崩潰，無數次質問自己，為什麼奪走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天真爛漫的女兒。為什麼要讓一個年僅三歲的小孩，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秒刻開始，就要受儘的病痛折磨。還沒來得及好好看過這個世界，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好，隻能在無儘的疼痛中離開。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還有兒子，有丈夫，有父母，還有很多關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能一直這樣。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拚儘全力想要擺脫痛苦的牢籠，卻像身陷沼澤，越是掙紮就越陷越深，怎麼也掙脫不掉。
她漸漸的對一切事物失去了興趣，始終有一團烏雲籠罩整個心臟，讓她感到人生望不到儘頭，隻有無儘深淵凝望著她。有時候的一瞬間，她覺得連簡單的呼吸都是致命的存在。
再後來，她瞥見不到三十的顧聿凜烏黑的頭發裡夾了幾根白發。本應該無憂無慮，每天隻管開心和小夥伴玩耍的兒子，每天放學後做的事，就是一言不發待在她身邊寫作業。
燕妗覺得自己對不起所有人，尤其是兒子、丈夫，還有死去的女兒……
她對所有人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