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冬天_小說 014
朋友?她和沈放,真的是朋……
林星澈聽到敲門聲,原以為是顧雲來回來了,開門一看,是沈放,依舊是那身黑色的夾克,眼神冷靜而銳利。
“沈放?”林星澈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圈,嘴角微揚,語氣帶著一絲揶揄的笑意,“這麼晚了,還親自來我這兒啊,是不是怕嚇到我,特意上門安撫一下?”
沈放微微點頭,語氣低沉卻不失禮貌:“林小姐,我有些事要確認。可以進去聊聊嗎?”
林星澈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退開一步:“哎呀,客氣什麼,還林小姐,不是你指名道姓罵我的時候了?”
沈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提起這茬,但他很快恢複平靜,冷靜回應:“情況特殊,不好意思。”
林星澈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回屋裡,揮了揮手:“得了得了,進來吧。我還真想聽聽,這次你打算罵我什麼。”
沈放走進屋子,目光環視了一圈。客廳裡沒有過多的裝飾,簡單的沙發、一張小茶幾、一排貼牆的書架,構成了整個空間的主色調。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從經典文學到心理學、社會學、甚至還有一些商業管理類的書,種類繁多,顯得有些淩亂。
“剛才的槍聲應該嚇到你了吧?”沈放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林星澈站在門邊,雙臂環抱,靠在門框上,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說道:“還好吧。畢竟有你們在對麵守著,我總覺得挺安全的。”
沈放微微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那就好。不過,我們的目標就在對麵,可能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一些影響。如果發現什麼異常,隨時通知我。”
林星澈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沈放的臉上,帶著幾分玩味和探究的意味,語氣中多了幾分調侃:“沈警官,這麼關心我,是因為我是普通市民,還是有什麼彆的什麼原因?”
沈放聞言,抬起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如深潭般平靜,語氣冷靜而乾脆:“隻是職責所在。”
林星澈挑了挑眉,彷彿對他的回答有些無趣,故作誇張地歎了口氣:“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沈放沒有回應她的揶揄,隻是垂下目光,似乎在審視桌上的幾本開啟的書。無意間,他翻到其中的一頁,上麵用黑體字寫著醒目的標題:“習慣性情感隔絕:表麵冷漠,實則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他盯著這句話看了片刻,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指尖輕輕翻過幾頁,書頁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標注映入眼簾。他合上書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隨即淡聲問道:“你彆告訴我,這些都是為了研究我的。”他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絲隱隱的探究和審視。
林星澈聞聲走過來,隨意地倚在桌邊,挑了挑眉,臉上揚起一貫帶著揶揄的笑意:“研究?這詞聽起來好嚴肅啊。我不過是想瞭解一下冷漠的警官,順便找找怎麼讓他多點人味。”
沈放抬眼看向她,神色依舊平靜,聲音低沉卻冷淡:“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林星澈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雙臂環抱,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直接問你?那恐怕比研究心理學還難。畢竟,沈警官的回答一向隻有四個字——職責所在。”
沈放的目光沉靜如水,沉默了片刻後輕聲開口:“有些問題,知道答案並不重要。”
林星澈卻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突然說道:“彆動。”
“嗯?”沈放一愣,沒來得及反應,就見林星澈已經從桌邊拿起一塊酒精濕巾,輕輕靠近他,將濕巾按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你這是……”沈放微微皺眉,下意識想躲。
“彆亂動,傷口處理不乾淨會感染。”林星澈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沈放抿了抿唇,沒有再動,隻是站在那裡,任由她動作。林星澈專注地擦拭著他的臉,動作輕柔,目光卻銳利:“這傷,是剛才弄的吧?”
“嗯。”沈放t?低聲應了一句,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碎玻璃劃的,沒什麼大事。”
“還說沒事?”林星澈瞥了他一眼,語氣中透著一絲埋怨,“臉上這麼明顯的口子,真是暴殄天物。”
“什麼?”沈放沒明白她說的意思。
林星澈笑了笑:“我是說,你這麼好看的臉,天天不是傷這塊就是傷那塊,真是暴殄天物。”
沈放難得冷笑了一下:“你想要,給你。”
林星澈的笑容稍微一頓,隨即她看向沈放,眼中閃過一絲挑釁的光芒:“給我?”她嗤笑了一聲,眉眼彎彎,“是哪種給?”
沈放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他輕輕按了按額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疲憊:“你一個小姑娘,怎麼這種話張口就來?”他話音未落,便不再看她,隻是低頭整理起手上的傷口。
林星澈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心底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這人,真是冰山一樣。”
沈放沒回答,隻是目光深邃地看向她,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那一瞬間,屋內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安靜下來,彷彿時間在兩人之間凝固。
林星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開話題:“不過,真得好好處理一下。像你這樣的臉,要是再傷了,彆人還怎麼記得你這麼英俊?”
沈放冷淡地看著她,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平靜卻帶有一絲無奈:“誰在乎。”
她突然湊近一些,輕聲低語:“我在乎啊。”
沈放的內心微微動搖,他從來沒有和一個女生貼得這麼近過,他不習慣這種親密,更不習慣自己在林星澈麵前的微妙反應。他的目光暗了暗,彷彿是某種冷靜理智被打破的訊號。
“你彆靠得這麼近。”沈放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得的尷尬,“我不喜歡這樣。”
林星澈終於看出了他微妙的反應,輕輕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逼近,而是轉開話題:“好了,不逗你了,我隻是好奇,會不會有一天,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很快處理好了臉上的傷,又抓過他的手,指了指手背上的血痕:“這個也得處理一下。”
沈放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語氣平靜:“小傷,沒必要。”
林星澈卻不管他的拒絕,轉身去拿出醫藥箱,把他按到椅子上:“你們警察是不是都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坐好,彆動。”
林星澈低頭專注地處理他的傷口,用小鑷子一點一點撥開傷口,檢視是否有碎玻璃片的殘留,她的動作輕柔而細致,眉頭微微蹙起,彷彿在為他的傷口感到心疼。
沈放看著她的動作,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透著一絲疑惑。
林星澈頭也不抬,語氣平靜卻帶著理所當然:“什麼為什麼?”
“你,對我。”沈放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在試探。
林星澈輕輕一笑,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輕鬆:“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保護我安全的警官,你受傷了,我當然得照顧你。”
“朋友?”沈放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睫毛上,聲音更低沉了幾分。
林星澈抬頭與他對視,嘴角揚起一抹明快的笑:“不然呢?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沈放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邃而複雜,似乎在思考她話裡的真假。幾秒鐘後,他輕輕偏過頭,低聲說道:“朋友……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林星澈放下紗布,仔細地貼好繃帶,語氣依舊輕快:“可惜啊,我這人對朋友一向認真。”
“太認真了,容易惹麻煩。”沈放低聲說道,語氣冷淡,但目光卻不自覺地再次看向她的手。
“惹麻煩?”林星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你覺得,你算不算我的麻煩之一?”
沈放微微一頓,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淡然地說道:“我更擅長解決麻煩。”
林星澈輕輕笑了一聲,靠在桌邊,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探究:“沈放,看來我們對‘朋友’的定義還不太一樣。對我來說,朋友是可以互相關心的,不隻是冰冷的職責。”
沈放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他看著她,語氣平穩:“職責和關係,並不衝突。”
“但你更看重前者,不是嗎?”林星澈歪著頭,笑得有些狡黠,“天天職責所在跟口頭禪似的,所以,對你來說,朋友隻是另一個職責?”
沈放的目光依舊沉靜,許久才低聲說道:“朋友是責任,不是麻煩。”
林星澈盯著他的眼睛,假裝打了一個寒顫:“聽上去挺有邏輯,但也挺冷的。”
沈放抿了抿唇,沒有反駁,隻是輕輕轉過目光:“已經處理好了,謝謝。”
林星澈看著他起身,眼神中帶著一抹戲謔和探究:“沈放,你其實不擅長做朋友吧?”
沈放腳步微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依舊冷靜:“我不擅長讓人失望。”
他說完,徑直走向門口,背影挺拔而孤獨。
沈放走出門後,夜風微涼。他站在樓道口,短暫地停了片刻。剛才書中的內容與林星澈的試探彷彿仍在腦海中回響。
“情感認知障礙需要刺激……”他低聲重複著,嘴角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笑意。
他抬頭看了一眼對麵小旅館的霓虹燈光,眼中逐漸恢複冷靜。對於情感的分析與試探,他一向選擇迴避。但林星澈的調侃和笑容,卻在某種程度上撬動了他內心深處某個封閉的角落.
而此時,林星澈站在書桌旁,將書合上,目光複雜地盯著窗外的街景。
“沈放啊……”她輕聲念著他的名字,嘴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意,“你真是一個太難搞定的人啊。”
她拿起書,重新翻開那一頁,用筆在旁邊寫了一行字:“刺激產生反應,反應改變慣性。”
合上書時,她的眼神堅定了幾分:“那就試試看,能不能把你的冷漠打破一點點。
顧雲來在樓道口與沈放迎麵撞上。他一眼認出這位警察,嘴角微微勾起,不陰不陽地打了個招呼:“喲,沈警官,又來查案啊?”語氣懶散,卻隱隱透著挑釁。
沈放抬眼看了他一瞬,神色不動,點了點頭:“顧先生。”
顧雲來嗤笑一聲,隨即直接越過沈放,快步走向林星澈的家門。
推開門,顧雲來換上拖鞋,將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目光掃了一圈,看到桌上的水壺仍是溫熱的,似乎隱約猜到了剛剛是誰在這裡。
“那警察又來了?”他挑眉問道,語氣帶著幾分不滿。
“嗯。”林星澈正把袋子裡的點心一一擺好,聞言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嗯?”顧雲來的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從桌上移到林星澈臉上,語氣裡多了幾分探究,“他到底要乾什麼?”
林星澈聞言,動作微微一頓,但隨即露出一抹笑容,走向廚房,從櫃子裡拿出兩個杯子,語氣輕鬆:“還能乾什麼?無非就是問問案子的事,畢竟出事的地方就在對麵,他們多調查幾次也正常。”
顧雲來盯著她的背影,語氣有些不耐:“正常?這都幾次了,他是查案,還是藉口多來幾趟?或者,他是對你感興趣?”
林星澈挑眉,眼神淡淡掃過他:“顧雲來,我看你是回來晚了,腦子裡裝的都是懸疑片吧?”
顧雲來抬手喝了一口水,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卻不乏認真:“最好真是我想多了。不然,萬一他發現點什麼,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牽扯進什麼麻煩事。”
聽到這話,林星澈轉頭狡黠一笑,手裡的動作頓了頓:“不如說說你這麼晚纔回來,是乾嘛去了?”
顧雲來嘴角一抽,頓時語塞,像是被戳中了某個痛點。他抬手撐著額頭,半天才擠出一句:“行了,林星澈,我看你是跟那個警察呆久了,也開始不正常了。”
“哦?”林星澈挑了挑眉,靠在廚房門口,雙手抱胸,語氣帶著明顯的揶揄,“怎麼?說不過就開始轉移話題了?該不會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顧雲來癱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幾分懶散:“林星澈,咱倆是朋友,你就彆再拿我開涮了。”
林星澈本來還在翻弄袋子裡的點心,聽到這話,動作不由得一頓。她抬眼看了顧雲來一眼,笑著說:“朋友啊?是啊,咱倆當然是朋友。”
顧雲來沒察覺她語氣中的變化,繼續說道:“那就行。既然是朋友,我偶爾晚點回來、讓你擔心擔心,也不算太過分吧?”
“嗯,朋友嘛。”林星澈嘴角依舊掛著一抹笑,卻沒有接著調侃,反而陷入了沉思。
朋友?
顧雲來的這句話輕飄飄的,卻t?像一根細針紮進了她心裡。她和顧雲來是朋友,這一點她從未懷疑。可她忽然想到另一個人——沈放。
她看著桌上的水杯,目光有些渙散。朋友的定義,在她的心中一向很清晰:顧雲來,能和她吵架,鬥嘴,也能在關鍵時候站在她身邊,他們之間的關係,簡單直接,沒有任何複雜的情緒摻雜。
可沈放呢?
她回憶起他冷硬的神情,精準得讓人不安的洞察力,還有那種讓她說不上來的疏離感。和沈放在一起,她似乎總是隱隱覺得緊張,甚至會在不經意間開始在意他的眼神、他的動作,甚至連他的冷淡都能讓她的情緒有起伏。
這是朋友嗎?
“喂,林星澈?”顧雲來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發什麼呆呢?是不是被我說中了,覺得咱倆這朋友當得不錯?”
林星澈抬眼看了顧雲來一眼,神色恢複如常,隨意地應了一聲:“嗯,是挺不錯的。”
“那是。”顧雲來得意地笑了笑,拿起點心啃了一口,“不過你剛才的表情,怎麼有點像在想彆的事?彆告訴我,是那位沈警官?”
林星澈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隨即笑著反駁:“你少胡說八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試探。”
“行行行,不說了。”顧雲來舉手投降,但眼神裡依舊帶著幾分打趣,“不過,你要真和那警官有什麼,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林星澈翻了個白眼,將手裡的點心推到他麵前:“吃你的東西,少管閒事。”
可當她轉過身時,嘴角的笑容漸漸斂去,腦海裡那個問題卻揮之不去。
朋友?她和沈放,真的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