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83章 港區纏鬥
舊港區的地下，是另一個世界。
潮濕、陰冷、黑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腐爛物的惡臭以及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黴味。巨大的混凝土管道縱橫交錯，如同巨獸的腸道，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處。偶爾有水滴從頂部滲落，砸在積水的地麵上，發出單調而令人心焦的回響。
我如同幽靈般在管道的陰影中無聲穿梭，《遊龍遁影》身法在這裡發揮到極致，腳步踏在潮濕的地麵或鏽蝕的鋼架上，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燭照之眸在絕對的黑暗中亮起淡淡的金輝，如同兩盞永不熄滅的燈，將周圍複雜的環境、能量流動以及可能存在的陷阱儘收眼底。
那兩道微弱卻頑固的能量殘跡——墨綠的陰毒與透明的詭譎——進入這片區域後，並未徹底消失，反而因為環境的相對封閉，消散的速度變慢了許多，如同惡毒的路標，指引著我向更深處潛行。
越往深處，環境越發複雜。廢棄的排水渠、鏽穿的大型儲罐、早已停用的老舊輸送帶係統……這裡簡直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廢棄工廠。
能量殘跡最終彙入了一條格外粗大的主排水管道深處。管道直徑超過三米，內壁布滿粘滑的苔蘚和鏽垢，深處漆黑一片，彷彿通往地獄的入口。
我沒有任何猶豫，身形一掠而入。
管道內部更加黑暗，空氣也更加汙濁。但燭照之眸的視野不受影響，那兩道能量殘跡在這裡變得愈發清晰。
前行了約莫數百米，前方出現了一個岔口，能量殘跡指向了左側那條稍細一些的管道。
就在我即將踏入左側管道的瞬間——
嗡——！
一種極其細微、卻足以讓普通人瞬間昏厥的次聲波猛地從四麵八方襲來，無形無質，卻直透顱腦！
同時，腳下原本看似堅固的管道地麵驟然塌陷，露出下方布滿鏽蝕鋼刺的深坑！陷阱！
早有預料！
燭龍氣血瞬間鼓蕩，耳膜微微震動，便將那詭異的次聲波衝擊抵消大半，隻是頭腦略感微暈。
而腳下塌陷的瞬間，《遊龍遁影》身法已然發動，身體輕若無物，腳尖在墜落的碎石上輕輕一點，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左側管道口，穩穩落在堅實的邊緣。
咻咻咻——！
幾乎在我落地的同時，左側管道深處，三支弩箭呈品字形激射而出，箭簇閃爍著幽藍的光芒，顯然是淬了劇毒！速度遠超普通弓弩！
對方在這裡佈置了不止一道防線！
裂雲刃出鞘，化作一團黑色光幕。
叮叮叮！
三聲脆響，毒箭被精準劈飛，撞在管壁上，彈落深坑。
我速度不減，繼續突進！
對方顯然沒指望這些陷阱能真正重創我，目的隻為拖延和消耗！
又前行數十米，管道前方出現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區域，像是一個舊日的泵站樞紐，到處是鏽蝕的閥門和廢棄的機器。
燭照之眸瞬間鎖定！
兩道身影，一左一右，攔在前方。
左邊一人，身材高瘦，穿著暗綠色的防水作戰服，臉上帶著一個古怪的呼吸麵罩，隻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周身繚繞著那令人作嘔的墨綠色能量，比之前在廢棄工廠交手時更加凝實——正是那個代號“毒水潭”的家夥！他手中握著一對奇形的分水刺，閃爍著幽光。
右邊一人，則讓我的瞳孔微微收縮。
那是一個身材矮壯如鐵塔般的男子，穿著厚重的、彷彿經過特殊改裝的防護服，連頭部都罩在厚重的頭盔裡，隻露出兩隻閃爍著凶光的眼睛。他手中並無兵器，但一雙拳套卻格外巨大，金屬拳骨上布滿了尖刺，隱隱有能量流轉的嗡鳴聲。他的能量屬性並非墨綠或透明，而是一種沉重、暴戾的土黃色，帶著一股山嶽般的壓迫感！
四品巔峰！而且是以防禦和力量見長的土係功法修煉者！
這兩人一毒一防，一巧一拙，搭配在一起，遠比之前“毒水潭”與“老影”的組合更難對付！
“小子！你果然找來了！”“毒水潭”的聲音透過麵罩，帶著嘶嘶的雜音，充滿了怨毒，“看來‘老影’折在你手裡，不冤！”
那鐵塔般的壯漢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踏前一步，發出沉悶的響聲，整個泵站似乎都微微震顫了一下，一股強大的氣勢如同實質般壓了過來。
“蘇嫣然在哪？”我冷聲問道，裂雲刃斜指地麵，燭龍氣血暗自奔騰，金色電弧在經脈中蓄勢待發。
“打贏我們……或許會告訴你！”“毒水潭”怪笑一聲，身形率先而動！
他並未直接衝來，而是雙手一揮，墨綠色的毒效能量如同活物般湧入地麵的積水中！
嗤嗤嗤——！
原本渾濁的積水瞬間沸騰，化作無數條墨綠色的毒水之蛇，從四麵八方沿著地麵、牆壁，甚至從頭頂的管道上，向我蜂擁撲來！範圍極大，幾乎覆蓋了整個泵站空間！
與此同時，那鐵塔壯漢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周身土黃色光芒大盛，如同一個人形坦克，猛地朝我衝撞而來！腳步沉重，每一步都踩得地麵龜裂，氣勢狂猛無比！他根本無視那些毒水之蛇，那些毒蛇撞在他厚重的防護服和土黃色罡氣上，紛紛潰散，無法傷其分毫！
完美的配合！毒水控場，限製我的移動空間，真正的殺招是這力量型的野蠻衝撞！
我眼神一凝，不敢硬接其鋒芒。
驚龍步踏出，身形如遊魚般晃動，間不容發地從幾條毒水之蛇的撲咬間隙中滑過，同時裂雲刃揮出，斬斷幾條擋路的毒蛇，墨綠色的毒液濺射開來，腐蝕著空氣，卻被我的護體氣血擋住。
鐵塔壯漢的衝撞落空，重重撞在我身後一個廢棄的鋼鐵控製台上，那厚重的金屬台麵竟被他撞得扭曲變形，轟然倒塌！
但他衝勢不停，借著撞擊之力猛地轉身，巨大的拳套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一拳向我砸來！簡單，粗暴，卻充滿了極致的力量！
我再次閃避，拳風擦著我的衣角掠過，颳得麵板生疼。
不能一味躲閃！必須破局！
我眼中金芒一閃，目標鎖定那不斷催發毒水的“毒水潭”！
裂雲刃嗡鳴，身形不退反進，迎著再次衝來的鐵塔壯漢，猛地一個矮身滑步，竟從他揮出的巨拳之下鑽過！同時左手五指成爪，凝聚氣血與金色電弧，一記淩厲的爪風抓向他的肋下！那裡是防護服的連線處，相對薄弱！
嘭！
爪風擊中，發出一聲悶響！土黃色罡氣劇烈波動，卻並未破開！好強的防禦！
但這一擊蘊含的巨力和那絲霸道的電弧依舊透入少許，讓壯漢悶哼一聲，衝勢一滯。
趁此機會，我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掠向“毒水潭”！
“毒水潭”顯然沒料到我能如此輕易擺脫壯漢的糾纏並瞬間近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手急揮，更多的毒水在他麵前凝聚成一麵厚重的、不斷翻滾的墨綠色盾牌！
“死！”我低喝一聲，裂雲刃上驟然爆發出璀璨的金色電光！至陽至剛的氣息將周圍的陰毒能量都灼燒得滋滋作響！
寂滅神光雛形——附刃！
黑色短刃帶著撕裂一切的鋒銳和焚滅邪祟的金芒，狠狠斬在那麵毒水盾牌之上！
嗤——啦——！
如同熱刀切牛油！墨綠色盾牌被瞬間從中斬開，狂暴的金色電弧肆虐開來，將毒水蒸發殆儘！
裂雲刃去勢不減，直劈“毒水潭”麵門！
“毒水潭”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拚命向後仰倒，同時將一對分水刺交叉格擋！
哢嚓！
分水刺應聲而斷！
裂雲刃的刃尖帶著殘餘的電芒，劃過他的胸口！
刺啦——！
防水作戰服被輕易割開，一道焦黑的傷口出現，深可見骨！“毒水潭”發出淒厲慘叫，鮮血噴湧，身體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鏽蝕的管道上。
“老毒！”那鐵塔壯漢見狀怒吼，雙眼瞬間赤紅，不管不顧地再次衝來，拳勢更加狂猛，甚至帶著一絲同歸於儘的瘋狂！
我正要回身應對——
嗚嗡——！
一陣奇異的、彷彿能乾擾精神力的低沉嗡鳴聲突然從泵站深處響起！
我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滯！頭腦微微發暈！
又是那種次聲波？不！這次還夾雜著精神乾擾！
就這瞬息之間的遲滯，鐵塔壯漢那狂暴的拳頭已然臨身！
避無可避！
我猛地一咬牙，燭龍氣血瘋狂注入左臂，整條手臂瞬間覆蓋上一層細密的、彷彿龍鱗般的暗金紋路，不閃不避，一拳迎上！
龍拳——崩嶽！
嘭——！！！
雙拳對撞！如同兩輛高速列車迎麵撞擊！
恐怖的氣浪以雙拳交擊點為中心轟然爆發，將周圍的積水、鏽蝕的零件儘數掀飛！整個泵站劇烈搖晃，頂部落下簌簌灰塵！
我喉頭一甜，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滑退出七八米遠，腳下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左臂一陣痠麻劇痛，氣血翻騰不休。
那鐵塔壯漢更是淒慘，他右拳那巨大的金屬拳套徹底扭曲變形，甚至隱隱有骨裂聲傳出，他踉蹌著後退了十幾步，依靠著撞在一個閥門上才勉強停下，頭盔下的目光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泵站內暫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隻有“毒水潭”痛苦的呻吟聲和遠處滴答的水聲。
我緩緩站直身體，壓下翻騰的氣血，冰冷的目光掃過壯漢，最終投向那嗡鳴聲傳來的泵站深處陰影。
“還有誰？滾出來！”
陰影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彷彿金屬摩擦般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白色研究員製服、戴著金絲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小、不斷發出乾擾嗡鳴聲的奇異儀器。
他的表情冷靜得近乎漠然，看著受傷的“毒水潭”和壯漢，如同看著兩個失敗的實驗品。
“目標的肉體強度、能量反應、戰鬥本能……均超出預期值37.6%。‘燭龍’血脈名不虛傳。”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做學術報告，“可惜，樣本捕捉計劃優先順序更高。‘磐石’（壯漢），‘毒鰻’（毒水潭），執行b計劃，不惜代價，拖住他。”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審視感。
“至於你……林夜。高美集團對你的基因……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