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191章 傳承洪流
光。
無窮無儘，彷彿自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混沌之光，將我徹底吞沒。
外界的一切聲音、景象，甚至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在這一刻遠離。我彷彿被拋入了一條由最本源規則構成的洶湧河流，無數蘊含著浩瀚資訊與力量的碎片，如同狂暴的星河，強行灌入我的靈魂。
這不是學習，這是……融合！是烙印！
“吼——！”
一聲彷彿來自我血脈源頭，又似響徹在靈魂深處的龍吟，震得我意識幾乎潰散。緊接著，龐大的、不屬於我的記憶畫麵強行展開：
不再是旁觀壁畫，而是……我就是那條盤踞混沌的巨龍！閉目時，無儘的寒意與死寂順著我的意誌蔓延，宇宙星穹為之黯淡；睜眼時，熾熱的光明與生機噴薄而出，照亮矇昧，催生萬物！呼吸間，雷霆萬鈞，星河倒卷；吐納間，雲行雨施，澤被蒼生……
這是創世的權柄，是規則的化身！
然而，美好的景象驟然破碎。冰冷、混亂、充滿惡意的氣息撕裂了和諧的秩序。那些扭曲的、不可名狀的舊神眷族，如同宇宙的膿瘡，瘋狂地侵蝕、汙染著我所守護的世界。
憤怒！滔天的憤怒！
緊接著是慘烈到無法形容的戰爭！
我“親身”經曆了龍爪撕裂扭曲肉塊，龍息焚儘詭異陰影，龍尾掃滅星辰般的巨大眼球……也感受到了眷族那汙穢力量對龍軀的侵蝕，感受到了並肩作戰的神獸與先民在眼前湮滅的悲慟……
無數的戰鬥本能、能量運用的技巧、對規則更深層次的理解，伴隨著這些痛苦的記憶，硬生生刻入我的靈魂。這不再是旁觀曆史帶來的感悟，而是切膚之痛後的經驗傳承！
《燭龍九變》的後續法門——《筋骨變》、《臟腑變》、《神魂變》……變得更加清晰、深刻，不再是文字描述，而是化作了本能的記憶。
《寂滅龍瞳》的毀滅真意，與戰鬥中目射神光、洞穿邪神本源的場景重疊。
《幽冥龍炎》的操控訣竅，伴隨著龍息過處、萬物歸墟的畫麵一同湧現。
更有無數關於空間、時間、生命、毀滅……等法則碎片的體悟，如同洪流般衝刷著我的認知。
痛苦！
難以言喻的痛苦！
靈魂彷彿被一次次撕裂、重組，血脈如同被放在宇宙熔爐中反複鍛造。這傳承並非溫和的贈與，而是粗暴的、不容拒絕的灌注，是遠古的燭龍將其最核心的一切，以這種近乎毀滅的方式，強塞給它的繼承者！
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掙紮，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不能放棄！
老師還在外麵等著我！
嫣然、阿紫、如雪、君君……他們需要更強的力量！
那些該死的舊神和眷族……必須被徹底消滅！
憑借著這股頑強的意念，以及對夥伴們的牽掛，我死死固守著靈台的最後一絲清明，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在傳承的洪流中艱難地維持著自我，瘋狂地吸收、理解、融合著這浩瀚如海的力量……
外界，溯源之殿深處。
混沌光柱依舊籠罩著林夜，將他托離地麵，懸浮在半空。光柱之中，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麵板表麵不時凸起遊動的龍形氣流，額角青筋暴跳，牙關緊咬，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時而浩瀚如星海，時而微弱如風中殘燭，極不穩定。
“林夜！”淩清霜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卻被光柱周圍無形的力場柔和地推開，她清冷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玉手緊緊握成了拳。
“彆衝動！”蘇嫣然雖然同樣心焦，但保持著冷靜，拉住淩清霜的手臂，“這應該是傳承的關鍵過程，我們貿然乾擾，可能會害了他。”她的財富之眼死死盯著光柱，試圖分析能量流動，卻隻覺得一片混沌，深不可測。
唐紫塵急得眼圈發紅，掏出幾瓶寧神靜氣的丹藥，卻又不知該如何使用：“怎麼辦啊？阿夜看起來好痛苦……”
姬如雪閉目感應片刻，緩緩睜開眼，語氣帶著一絲驚歎：“主人正在與古老的意誌和力量融合，過程雖然凶險，但他的靈魂之光並未熄滅，反而在……壯大。”
米君君則警惕地守護在眾人周圍，甕聲甕氣道：“林夜一定能撐過去！”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籠罩林夜的混沌光柱開始劇烈波動起來！內部彷彿有無數龍影在翻騰、咆哮！
林夜的身體猛地繃直，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痛苦與威嚴的低吼！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純粹、更加恐怖的龍威，如同積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轟——！”
暗金色的氣血光柱衝天而起，瞬間衝散了部分混沌光芒！光柱之中，林夜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
眸中，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一雙冰冷、威嚴、倒豎的——龍瞳！
純粹的暗金色，彷彿蘊含著宇宙生滅的至理，目光所及之處，空間都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龍瞳顯現的瞬間，那懸浮在半空的“毒核鑰匙”（木）與“天劍鑰匙”（金”彷彿受到了最終的指令，化作一綠一銀兩道流光，不再與混沌光種對抗，而是如同歸巢的乳燕，猛地投入了林夜的體內！
“呃啊——！”
林夜發出一聲更加響亮的長嘯，嘯聲如龍吟，震得整個溯源之殿都在顫抖！他周身的氣息如同坐火箭般瘋狂攀升、膨脹！
籠罩他的混沌光柱和他自身的氣血光柱徹底融合，化作一道貫穿大殿的暗金混沌光柱，持續了足足十數息，才緩緩內斂、消散。
光芒散儘，林夜的身影緩緩自半空中落下，腳踏實地。
他依舊是他，但給人的感覺，已然截然不同。
身高似乎挺拔了幾分，黑發無風自動，肌膚下隱隱有暗金流光轉動。那雙龍瞳尚未完全恢複原狀，帶著一抹殘留的、俯瞰眾生的漠然與威嚴。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沉靜如淵，卻又彷彿蘊含著足以毀天滅地的爆發力。
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頭收斂了爪牙的遠古龍王。
“林夜……？”淩清霜試探著輕聲呼喚，帶著一絲不確定。
聽到她的聲音，林夜眼中那抹漠然的龍威迅速消退，恢複了往日的清明，但那份深沉的威嚴感卻沉澱了下來。他轉頭看向眾人，嘴角努力牽起一個熟悉的、卻帶著些許疲憊和睥睨的笑容。
“我沒事。”他的聲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傳承……成功了。”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動。
一縷混沌色的火焰悄然浮現，安靜地燃燒著，它沒有散發出絲毫熱量，卻讓周圍的空氣扭曲，彷彿連光線和規則都能被其焚毀。
“這就是……完整的燭龍之力嗎？”蘇嫣然喃喃道，眼中充滿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