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219章 裂穀歸途

    離開冰心祭壇的範圍，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悲壯與莊嚴感漸漸淡去，但永霜裂穀本身的酷寒與死寂依舊如影隨形。隻是這一次，歸途的心情與來時已截然不同。

隊伍的氣氛有些微妙。收獲水之鑰、擊潰惑心目的勝利喜悅，被十三目潛在報複的陰影以及那剛剛展現、尚不明朗的“龍凰共鳴”所帶來的衝擊所衝淡。每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各自消化著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劇變。

我牽著淩清霜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與之前不同的溫潤觸感。那是冰凰之力與水之鑰交融後，產生的一種更為內斂深沉的冰寒，不再刺骨，反而帶著一種滋養生命的奇異活力。她偶爾側頭看我一眼，冰藍色的眼眸中少了些許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親近與依賴。那無聲的龍凰共鳴，在我們之間架起了一座超越言語的橋梁。

“阿夜，清霜姐，你們剛才那個……好厲害！”唐紫塵終究是耐不住沉默，湊到我另一邊，眨著大眼睛，滿是好奇與興奮，“那就是傳說中的血脈共鳴嗎？感覺比我看過的所有動漫合體技都要帥！”

她的話打破了沉寂，米君君也甕聲甕氣地附和：“嗯，氣勢很強。”他摸了摸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胸口，補天土的防禦在之前的戰鬥中承受了巨大壓力，但眼神卻十分明亮。團隊的強大，就是他最大的欣慰。

姬如雪飄近些許，空靈的目光在我和淩清霜之間流轉，輕聲說道：“龍與凰，是遠古時期執掌陰陽、秩序與創生的至高存在。主人與清霜姐姐的共鳴，是血脈本源的吸引，亦是命運軌跡的交織。若能徹底掌控，其威能不可估量。”

蘇嫣然走在稍靠前的位置，負責警戒和探路，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隻是語氣如常地接話，帶著她特有的冷靜與分析：“能量共振頻率高度契合，初步估計，共鳴狀態下，綜合戰鬥力提升幅度可能超過百分之五十，並且對彼此的能量消耗有顯著互補和降低效果。這確實是一個極具戰略價值的發現。”

她的話語專業而客觀，彷彿隻是在分析一組資料。但我敏銳地察覺到，她之前那絲黯然已經被她完美地隱藏了起來，重新變回了那個精明乾練、一切以團隊利益為重的商業女王。隻是，她刻意保持的那半步距離，以及不再與我們並行的姿態，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我心中輕輕一歎，明白有些事情急不來，也無法勉強。隻能握緊了清霜的手，同時對前方的蘇嫣然道：“嫣然，回去後需要你幫忙，詳細分析一下這共鳴的資料，看看能否找到主動觸發和強化的方法。”

“嗯，交給我。”蘇嫣然應了一聲，聲音平穩。

就在這時，走在前方探路的姬如雪忽然停下，抬起手示意警戒。

“有東西。”她白金色的眼眸望向側前方一片坍塌形成的冰晶亂石堆。

我們立刻散開，凝神戒備。經曆了惑心目的戰鬥，沒人敢對這裂穀深處的任何異常掉以輕心。

片刻後，亂石堆後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緊接著，一個約莫半人高、通體由純淨冰晶構成、形態如同小獸般的生物，怯生生地探出了腦袋。它沒有眼睛，整個麵部隻有一團溫和的冰藍色光暈，身體蜷縮著，散發著微弱但純淨的冰係能量波動，與那些充滿怨唸的冰怨靈截然不同。

“是冰精？”淩清霜有些詫異，“艾斯蘭德時代冰裔一族最親密的夥伴，據說早已隨著文明的失落而滅絕了……沒想到這裡還有殘存。”

那小冰精似乎感應到了淩清霜身上同源且更加高階的冰凰氣息與水之鑰的波動，猶豫了一下，竟慢慢地從石堆後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然後用那顆光暈構成的“頭”，輕輕蹭了蹭她的靴子，發出細微的、如同風鈴般的鳴音，傳遞來一股孺慕與親近的意念。

淩清霜微微一怔，看著腳下這純淨無暇的小生靈，冰冷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柔和。她蹲下身，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小冰精。那小東西歡快地繞著她的手指轉了一圈，然後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她手中的長劍劍柄處，化作一個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冰晶獸形雕紋。

“它……選擇依附於我。”淩清霜站起身，感受著劍柄傳來的微弱但清晰的靈性波動，解釋道，“冰精能純淨心神，小幅提升對冰係能量的感知與掌控。”

這算是一個意外的小小收獲，也衝淡了些許歸途的凝重。

我們繼續前行，穿越來時走過的扭曲迴廊和噬魂寒風帶邊緣（寒風因惑心目死亡而減弱了許多），終於看到了那道由能量亂流構成的、通往裂穀上方的幽藍色光門。

穿過光門，再次感受到相對“正常”的極地寒風與漫天飛雪時，所有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永霜裂穀之行，終於結束了。

站在裂穀邊緣，回望那深不見底的幽暗，彷彿還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古老悲壯與未散的邪能。

“先回臨時營地休整，然後立刻撤離極北之地。”蘇嫣然做出了決定，“千眸教的報複不知何時會來，我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眾人點頭同意。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吞噬了無數秘密與戰鬥的裂穀，轉身，與團隊一起，踏入了茫茫風雪之中。

隻是，在我轉身的刹那，燭龍之眼似乎捕捉到，在極遠的天際，彷彿有一道極其隱晦、充滿惡意的視線，穿透了無儘風雪，遙遙地“瞥”了我們一眼。

那感覺，轉瞬即逝，卻讓我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十三目……已經有人在注視著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