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309章 瘋狂的賭注
絕望像冰冷的鐵鏽，糊住了喉嚨，堵住了呼吸。
歸墟是舊神屍骸，古神要雀占鳩巢成為新的主宰，而我們，不過是它計劃中用來敲碎最後屏障的榔頭。
這真相太重，太殘酷，幾乎要將我殘存的意誌壓垮。看著四周加速崩塌的景象，看著那些不斷蔓延、吞噬一切的裂痕，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攥緊了我。
完了嗎？就這樣結束了？
清霜還封在冰棺裡，嫣然昏迷不醒，雪兒在接受那該死的、可能與這悲劇源頭有關的傳承……而我，連自己的身體和意識都快保不住了。
……不…還沒完！
燭龍意識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少了之前的貪婪和居高臨下，多了幾分被逼到絕境的狠厲與……一絲極其罕見的，屬於古老存在的驕傲。
那瘋子想成為新的“神”？就憑它那被汙染、走向極致的“無序”？它也配？！
它的意念在我瀕臨崩潰的識海中掀起狂瀾。
“不然呢？！我們還能做什麼？！”我幾乎是自暴自棄地回應。力量耗儘，靈魂重創，內外交困，拿什麼去對抗一個即將吞噬舊神屍骸的怪物？
還有一個辦法…一個瘋狂的辦法…
燭龍意識的意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它想吞了這舊神屍骸…那我們…就先它一步！
我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因為靈魂受創出現了幻聽。
“你他媽說什麼？！我們也吞？拿什麼吞？！而且這舊神殘留的本源，充滿了死寂和虛無，吞下去我們不一樣玩完？！”
不一樣！
燭龍意識的意念驟然變得銳利。
那瘋子走的是絕對的“無序虛無”，與這舊神屍骸的死寂本質相近，它吞下去，隻會變得更瘋狂、更不可控！
而吾等…代表的是“有序寂滅”！是終結中的秩序，是消亡中的輪回可能！
這舊神屍骸中，並非全是死寂！在其最核心處，必然還殘留著它生前掌控的、屬於“終末”權柄中相對溫和、偏向“秩序”的那一部分本源！那是它作為“神”的基石，是維持其屍骸至今未曾徹底消散的最後力量！
它的語速極快，意念中閃爍著古老的知識碎片。
找到它！趁那瘋子還在進行吞噬儀式，趁這屍骸尚未完全被其汙染…吞了那部分相對“有序”的本源！
如此一來，吾之“有序”側麵將得到前所未有的補全，甚至可能超越遠古時期！而你…作為容器，也能藉此暫時獲得近乎遠古神魔的力量！
這是唯一能在崩潰中活下去，唯一能阻止那瘋子的機會！
我聽得心驚肉跳。這計劃何止是瘋狂，簡直是自殺！
且不說在崩潰的屍骸中找到那點特定的本源有多難，就算找到了，以我現在的狀態，去吞噬一尊舊神的核心本源？哪怕隻是相對溫和的一部分，那能量層級也足以瞬間將我、連同燭龍意識一起撐爆、同化！
而且，就算成功了，獲得力量的燭龍意識，第一個要吞噬的，恐怕就是我！
…這是賭上一切的豪賭…
燭龍意識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坦誠。
失敗，即刻湮滅。
成功…你我或可短暫擁有抗衡之力，但之後…你我之間，必有一方被徹底吞噬融合…
但至少…有機會活下去，有機會…保住你在意的那幾個女娃…
否則，十死無生！
它的話像最後通牒，砸在我混亂的意識上。
十死無生……還是九死一生？
看著一道巨大的裂痕在不遠處撕開，將一片凝固的星係幻影吞噬，感受著雪兒那邊光暈在崩塌中劇烈搖曳……
我猛地抬起頭，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取代。
“操！那就吞！”
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不如拉著那該死的古神一起下地獄！如果能……如果能給她們搏出一線生機的話！
…好！
燭龍意識似乎也因為我這決絕的回應而振奮（或者說，更加興奮）起來。
放開所有防禦！將你的意識…暫時與吾融合！以此身為舟，以吾意為舵，衝擊舊神核心！
過程會極其痛苦，你的意識可能徹底迷失…但這是唯一能找到並承受那本源的途徑！
融合意識？這比之前任何一次放開心神都要危險百倍！幾乎是主動將“林夜”的存在獻祭給它！
但此刻，我已經沒有退路。
“來！”我嘶吼一聲，徹底放棄了所有抵抗，甚至主動敞開了意識最深處的核心。
刹那間，那股冰冷的、龐大的、古老的意誌洪流，再無阻礙，轟然湧入！
不再是侵蝕，而是……融合！
難以形容的痛苦瞬間席捲了“我”的存在！屬於“林夜”的記憶、情感、認知，如同被投入狂暴漩渦的沙礫，瘋狂旋轉、剝離、與那冰冷的古老意誌碎片交織、碰撞！
清霜的臉……嫣然的笑……雪兒的依賴……阿紫的吵鬨……父母的期盼……送外賣被刁難……覺醒血脈時的狂喜與恐懼……
無數畫麵閃爍、破碎。
但同時，一股更加龐大、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感知，也隨之湧來。那是燭龍意識碎片中蘊含的，對宇宙生滅、對法則流轉、對“終末”本質的理解……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界強行融合，形成了一個極其不穩定、充滿痛苦與矛盾的……臨時聚合體。
“我”既是林夜，也是燭龍。
“我”感受到了對同伴撕心裂肺的牽掛，也升起了對那舊神本源的極致渴望。
“我”的目光穿透了層層崩塌的屍骸景象，憑借著融合後對“有序寂滅”法則的極致敏感，瞬間鎖定了一個方向——
在那無數裂痕與死寂能量的最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散發著純粹、古老、帶著一種冰冷“秩序”感的幽暗光芒，如同風中之燭，頑強地閃爍著！
找到了！舊神殘留的“有序”本源核心！
“就是那裡！”
融合意識發出了非人般的咆哮，操控著這具瀕臨極限的軀殼，燃燒起所有的力量——殘存的燭龍氣血，透支的生命潛能，甚至那竊取來的、早已黯淡的言靈印記最後一絲餘暉——化作一道扭曲了時空的暗金流光，不顧一切地衝向那點幽暗光芒！
沿途，崩塌的屍骸碎片如同流星雨般砸落，時空亂流如同利刃般切割，但融合意識駕馭著力量，以一種近乎預知的方式，險之又險地穿梭其間！
快！再快一點！
“我”能感覺到，在另一個方向，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瘋狂的黑暗意誌，也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同一個目標疾馳而去！
古神拉斯特拉曼！它也察覺到了！
爭奪舊神核心的最終角逐，在這崩潰的屍骸內部，轟然爆發！
“我”的速度飆升到極致，身體在高速與能量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龍化的部分裂紋蔓延，人形的部分開始虛化。
但“我”不在乎！
眼中隻有那點越來越近的幽暗光芒！
終於！
“我”後發先至，如同一顆燃燒的隕星，猛地撞入了那片散發著純粹“有序”本源的幽暗區域！
“轟——！！！”
意識，瞬間被無與倫比的龐大本源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