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345章 分裂之秘
冰凰（淩清霜）那一劍斬出的極寒劍意，並非直接破壞連線我的能量通道——那些通道本質上是宇宙法則層麵的深層結構，與燭龍本體意識緊密相連，強行斬斷可能導致我被失控的能量洪流徹底撕碎，甚至引發不可預測的法則反噬。
她的目標，是“凍結”與“遲緩”。
幽藍色的劍光如同最寒冷的潮汐，沿著那些能量通道的表麵蔓延而去。所過之處，通道內奔騰的能量洪流速度肉眼可見地降低，表麵凝結出一層閃爍著符文的冰晶。這不是簡單的物理凍結，而是法則層麵的“遲滯”與“弱化”，是冰凰對宇宙本源寒冰法則的至高運用。
能量傳輸的效率驟然下降，我體內那幾乎要爆炸的充盈感頓時一輕。右半身舊神本源的瘋狂吸收被強行遏製，腦海中燭龍意識的低語也因能量供應的減弱而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找死！”鏡中的燭龍意識暴怒，它無法容忍自己精心維持了億萬年的能量迴圈被乾擾。更多的暗金色能量從它虛影中湧出，如同無數條毒蛇，撕咬著附著在能量通道上的冰晶，試圖重新加速迴圈。
然而，冰凰（淩清霜）這一劍，更像是宣告反攻開始的號角，而非決勝的一擊。她的目光穿越正在拉鋸的能量通道，直視鏡中燭龍那扭曲的麵容，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洞悉一切的瞭然：
“你如此急切，如此恐懼被中斷……不僅僅是因為這會推遲你降臨的時間吧？”
燭龍意識的暴怒微微一頓。
冰凰繼續道，語速平緩，卻字字誅心：“吾在記憶碎片中，不僅看到了你的背叛，更看到了在你分裂自身、剝離出古神之後，那緊隨而至的、來自無儘深空的‘注視’。”
“巡天者。”我脫口而出。那個讓燭龍意識都恐懼到戰栗的存在。
“不錯。”冰凰頷首，“你剝離瘋狂麵，製造古神，固然是為了執行你那邪惡計劃，但更深層的原因，是為了‘淨化’自身的存在印記，躲避‘巡天者’的鎖定與清算！”
她的聲音陡然淩厲：“因為你的本質——作為來自混沌的入侵者，企圖破壞此界平衡、引動‘萬龍之門’——本身就是對宇宙‘既定軌跡’的最大威脅！是最該被‘巡天者’清除的‘惡性變數’！”
“所以你纔要分裂！”嫣然也反應過來，星塵急速推演，“將最顯眼、最瘋狂、最容易引動‘巡天者’警覺的部分（古神）分離出去，作為吸引火力的靶子和執行臟活的工具。而相對‘理智’、懂得隱藏的本體則潛伏下來，通過能量迴圈這種相對‘溫和’、看似符合某種‘自然規律’的方式緩慢複蘇，降低被發現的概率！甚至……你培育‘容器’，可能也是為了最終以一種更‘自然’、更‘契合’此界法則的方式完成降臨，進一步規避‘巡天者’的探測！”
“住口！！！”鏡中的燭龍意識發出了近乎癲狂的咆哮，這咆哮中除了憤怒，更有一絲被徹底揭穿老底、暴露出最大軟肋的驚惶。“爾等螻蟻，安敢妄測神意！”
它的反應，無疑證實了冰凰和嫣然的推測！
真實之鏡似乎也被這觸及核心秘密的對話引動，鏡麵再次蕩漾起來，在冰凰劍意與燭龍能量的激烈對衝區域，映照出了一段更加隱秘、更加殘破的記憶回響——
那是燭龍在遠古重傷潛伏之初的場景。
龐大的暗金色龍軀蜷縮在某個維度夾縫的深處，氣息萎靡，身上除了冰凰留下的凍結傷口，更有數道彷彿被無形利刃切割過的、散發著“規則排斥”氣息的可怕傷痕——那很可能是“巡天者”或此界本源反擊留下的印記。
它發出痛苦而焦躁的低吼。在其意識深處，兩股截然不同的意念正在激烈衝突：一股是吞噬、破壞、不惜一切開啟“萬龍之門”迎接同族的絕對瘋狂；另一股則是隱藏、蟄伏、必須規避“那個東西”（巡天者）的探測以圖長遠的狡詐理智。
衝突達到了頂峰。終於，燭龍的龍眸中閃過一絲極其痛苦的決絕。
它仰頭發出一聲撕裂靈魂般的咆哮，猛地探出雙爪，狠狠刺入自己的頭顱兩側！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刺入，而是對自身意識與本源進行最殘酷的“切割”！
大量混雜著瘋狂、混亂、吞噬**的暗紅色能量與意識碎片，被它硬生生從主體中“扯”了出來！這部分被剝離的存在在空中劇烈翻滾、扭曲，發出無聲的尖嘯，最終凝聚成一個充滿純粹惡意的陰影輪廓——古神拉斯特拉曼的原始形態。
而燭龍的主體，在完成這次自我分裂後，氣息驟降，顯得“虛弱”了許多，但那種外顯的瘋狂與侵略性也大大降低，變得更加內斂、深邃，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模仿的、與此界法則相近的“秩序”感。
它看著那新生的、躁動不安的瘋狂陰影（古神雛形），傳遞出一道冰冷的指令，大意是：去外麵，吞噬，成長，製造混亂，但記住你的使命——回收能量，清除隱患。
接著，它又分裂出另一縷相對“清明”、承載著主要記憶與“容器”培育計劃的意識碎片（即潛伏在我體內的這個），將其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最後，它那受損嚴重、但已“淨化”過的主意識，徹底封閉了所有外泄的氣息，深深沉入了維度夾縫的最底層，進入了漫長的、躲避“巡天者”掃描的沉眠……
記憶回響到此戛然而止。
但這已經足夠了。
燭龍“分裂之秘”的完整圖景，已清晰地呈現在我們麵前：一次為了生存和陰謀而進行的、痛苦而精明的自我手術。古神是棄子，是盾牌，是工具；潛伏的意識碎片是引線，是藍圖；沉眠的主體纔是最終的黑手。
“真是……可悲又可笑。”冰凰（淩清霜）的聲音帶著冷冽的嘲諷，“為了苟延殘喘，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野心，不惜將自身撕裂。你口中的‘偉大’，不過是建立在自我割裂與無儘背叛之上的幻影。”
“閉嘴！閉嘴！閉嘴！”鏡中的燭龍意識徹底瘋狂了。所有遮羞布被撕開，所有底牌被亮明，它維持了億萬年的“掌控者”姿態崩塌，露出了色厲內荏的本質。它現在就像是一個被揭穿了所有魔術手法的魔術師，隻剩下了無能狂怒。
“就算你們知道又如何？！”它嘶吼著，開始不計代價地燃燒鏡中虛影的力量，甚至引動沉眠本體的儲備，狂暴的能量瞬間衝垮了冰晶的遲滯，再次加速灌入我的身體，“計劃已經到最後階段！‘容器’即將成熟！迴圈不可逆轉！隻要完成‘歸一’，占據這具完美軀殼，開啟‘萬龍之門’，迎接吾族降臨……到那時，什麼冰凰，什麼巡天者，都將被吾族碾碎！”
它選擇了孤注一擲，強行推動程序！
更猛烈、更狂暴的能量湧入體內，這一次，冰凰的遲滯劍意也難以完全阻擋。我再次感到身體和靈魂被推向崩潰的邊緣，而且這一次，燭龍意識不再掩飾其“取代”的意圖，那融合了瘋狂與理智的龐大意誌，如同海嘯般直接衝擊我的靈台，要將其徹底淹沒、覆蓋！
“林夜！”
“葉子！”
冰凰（淩清霜）和嫣然同時驚呼。
姬如雪的言靈界域終於支撐不住，徹底破碎。但她立刻將殘餘的言靈之力全部集中，化作一道堅韌的絲線，牢牢係住我即將沉淪的意識核心。
冰凰（淩清霜）再次揮劍，極寒劍意不再分散遲滯，而是凝聚成一點，試圖直接攻擊鏡中燭龍虛影的核心。
然而，燭龍此刻已經陷入歇斯底裡的狀態，它完全放棄了防禦，將絕大部分力量都用於加速對我的轉化和意識侵蝕。
“沒用的！來不及了！”它的狂笑在真實之鏡內外回蕩，“感受吧！感受吾之偉力！感受你作為‘容器’最終的宿命！”
意識在迅速模糊，身體的控製權在一點點喪失。我能“看”到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製地緩緩抬起，指尖繚繞著暗金色的寂滅光芒……
分裂的謎底已然揭開，但燭龍那積累了億萬年的力量，似乎依舊足以將我們推向它預設的、絕望的終局。
難道，真的無法逆轉了嗎？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被那黑暗徹底吞噬的最後一刻，冰凰（淩清霜）那混合了兩種音色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與一絲奇異的力量，穿透了燭龍的狂笑與能量的轟鳴，清晰地響徹在我的靈魂最深處：
“林夜……相信我。”
這句話，與之前在記憶封印邊緣聽到的意念，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