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終不渡 第6章

    我心底一個咯噔：「不會吧？」

「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隻知道你是美術係的，所以我以前經常在畫室外麵的長椅上學習，就為了看你。」

我想到大學畫展的事，忍不住問他：「那當年我在籌備佈置畫展時，也是你每天偷偷給我送的飯？」

他微怔，然後點頭應了。

當年畫展事趕事，我忙得腳不著地，每次等忙完時飯堂早就關了。

倒是突然從某一天開始，總有一份熱乎的飯菜送到展廳門口，貼著我的名字。

當時我跟顧夜宸剛鬥完一架，我還以為是他主動向我示好，連著一個月給我送了晚飯。

晚上，我跟葉瑾舟坐在學校操場的草地上看煙花。

煙花絢爛美麗，在空中一束束炸開。

在迸發綻放的煙火聲中，我問他：

「那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情書的事？按理說，是我的疏忽，讓你白等了一夜。」

耳邊與煙花一同炸開的，是他繾綣又溫柔的嗓音：

「沒關係的，其實，能夠被你當成擋箭牌，我也很開心了。」

「真的。」

「我不想讓過去的事情影響你的判斷和選擇，我隻想你基於現在的當下，來審視我。

我回過頭，在煙花一閃一閃的亮光中，我聽到自己說：「謝謝你啊。」

「暗戀了這麼久，一定很辛苦吧。」

他一愣，瞭然地衝我淺笑，眼底還是不免泛起一層酸澀。

我繼續道：「但是我覺得，也許我們真的可以試一試。」

那雙黯淡深邃的眼眸彷彿瞬間被點亮，溢位星點，比煙花還亮。

葉瑾舟真的是個很好的戀人。

情緒穩定，永遠對我都是笑臉盈盈的，注重我的感受，記得我的喜好，像是溫熱的水一樣細細地暖著我的心。

這天約會後，他送我回家。

剛下車，就迎上一個不速之客。

顧夜宸眼底一片烏青，頭發雜亂，襯衫也帶著褶皺。

跟他往日裡矜貴散漫的做派大相徑庭，看來這段日子，他過得很不好。

看見我，他走近幾步，把手裡的日記本遞到我麵前。

聲音沙啞哽咽：「你明明愛了我十幾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看了眼泛黃老舊的本子，應該是我走得急，忘記帶走銷毀，被他找到了。

「要不是我找到了你的日記，你就準備瞞我一輩子嗎？」

他雙眼通紅，溢滿委屈。

那個日記本裡寫滿了我十年來對他的思念和隱晦的心事。

我淡淡開口：「已經過去了，也沒什麼瞞不瞞的了。」

他仍不死心：「那十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如果上次顧夜宸說得上是有理由的解釋，如今這樣，已經算得上是低聲下氣的哀求了。

我思索片刻，平靜道：「我隻是突然覺得，如果我再繼續愛你，我就太不愛自己了。」

「雖然我知道是拌嘴吵鬨，但是你的話裡總是能說出我的不好，吵架時也總是能戳到我的痛處。久而久之，我就真的覺得我不好，真的覺得自己易暴易怒、渾身帶刺。」

「離開你，我發現原來我也可以很柔軟很溫柔。」

「我現在很好，而且我現在跟他在一起了。」

我挽起葉瑾舟的手，十指相扣。

「你也往前看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也算是「死對頭」一場。

顧夜宸失魂落魄地走了，懷裡還抱著那本日記。

整個人被一種灰敗的絕望籠罩。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寄來的離婚協議書。

跟我糾纏了十多年青春的顧夜宸正式走出我的世界。

深夜，葉瑾舟繾綣地摩挲著我的手，低頭虔誠一吻，眼睛亮晶晶的：

「知意，我好幸福，謝謝你選擇我。」

心中的寒潭被一股暖流蕩開，掀起一層層漣漪。

「不過，我也很好奇，你的另一麵。」

我臉上一紅，下一秒，嘴唇就被人輕輕碰了碰，試探著，淺淺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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