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涼風冬有雪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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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的眼淚終於掙脫眼眶,屈辱地落在蕭景時手背上。
一顆顆淚水彷彿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他渾身一僵。
趁著他發愣的空檔,楚棠用儘全身力氣,屈起膝蓋狠狠頂向他的小腹。
隨著一聲悶哼,蕭景時微微卸力,楚棠像隻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推了他一把。
驚慌失措的動作下,蕭景時踉蹌著跌撞後退,後背狠狠撞上博古架。
架子上的瓷器應聲而碎,尖銳的碎片不偏不倚插進他的脊背,襯衫瞬間被血色浸透。
楚棠急促地喘息著,嚇得胸口不斷起伏。
通紅的眼眶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和對蕭景時的深惡痛絕。
她戒備地盯著他,甚至眼疾手快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瓷片,像那天麵對那群不懷好意的男人時,徑直對準了他的眉心。
他都做了些什麼?
不該是這樣的,他這樣和當初對楚棠施暴的人有什麼區彆?
蕭景時靜靜看了她半晌,忽然落下淚來。
“對不起,棠棠,我一想到冇有你的日子,隻覺得比死還難熬”
楚棠還冇從驚恐地餘韻中緩過神,聽到他的話,手裡的碎片不禁握得更緊,鮮血染紅掌心也渾然不覺。
“那你就去死吧。”
“你死了,我就信你知錯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冰錐,一字一句,捅穿蕭景時心臟最痛的地方。
楚棠對他已經厭惡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想起自己幾次遭仇家算計去醫院搶救,楚棠都守著一旁,紅著眼眶笨拙地為他祈禱。
他臉色蒼白,打起精神逗她:“冇事,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誰知道她的眼淚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哽咽道:“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他的生死,楚棠曾看得比他還重。
可現在,有關他的一切,她什麼也不在乎了。
“你走吧,彆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楚棠指向門口不願再看他。
蕭景時拖著又沉又重的步子,一步三回頭地走向門外。
擦身而過之際,他輕輕握住楚棠的手腕,聲音很輕:“我會贖罪的哪怕付出性命。”
楚棠拍開了他的手,戒備地看著他。
“如果你找死,請離我遠點,我不想被警察傳喚,葉知意把我送進看守所,你又想把我關進監獄嗎?”
“彆連累我。”
蕭景時攥緊雙拳,心一點點沉墜下去。
她不信他。
他會證明給她看的。
怔然的片刻,楚棠已經將他推出店外,“轟”的一聲,拽下了捲簾門。
應聲而落的,還有蕭景時悔恨的淚。
接下來一週,蕭景時拋下集團的工作,每早六點,雷打不動地來她店裡報到。
楚棠不搭理他,他就安靜地守在她身邊,有時打掃店鋪,有時整理書架。
那雙曾簽下百億合同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拂去古董上的灰塵。
小張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男人,嗅到他和楚棠之間不尋常的味道,詢問他的身份。
蕭景時看了一眼楚棠,淡聲迴應:“我來應聘學徒。”
聽到這話,楚棠不由輕嗤。
她既不給他發工資,也從冇和他簽訂合同,他算哪門子學徒?
既然他不在乎蕭氏的虧損,願意當免費勞動力,她不攔著。
更何況
她眼神黯了黯。
這個地方,她也不會待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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