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自己後成了他指尖纏繞的銀絲 第一章
-
都說命運交易所隻需獻祭至親就能改寫命運。身為織命師的我潛入其中調查。
豈料因果之力突然暴動。天道化身謝無咎現身鎮壓。這是我第一次見他。
我剪斷了他一縷因果線。他抓住我的手腕:此線,需你親自接續。
後來我才知道,交易所的幕後黑手竟是多年前被父母獻祭給天道的的雙生妹妹。
姐姐,憑什麼活下來的是你
當沈織星啟動滅世陣法時,我選擇獻祭自身成為因果樞紐。
虛無中,謝無咎抱著我消散的輪廓嘶吼。
再睜眼,我成了他指尖纏繞的銀絲。
他以凡人之軀踏遍三千世界,隻為重新編織出我的模樣。
1.
空氣裡粘稠的血腥氣和一種甜得發膩的異香,死死糊在我的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嚥汙穢的油脂。命運交易所,這開在人界最肮臟角落的魔窟,此刻正被一種病態的狂熱煮沸。猩紅的地毯吸飽了絕望,踩上去彷彿能滲出溫熱的血。耳邊是壓抑不住的啜泣、癲狂的嘶吼,還有……生命被抽離軀殼時,那種沉悶、粘稠的聲響,一下,又一下,錘擊著我的耳膜。
我裹在灰褐色的粗麻鬥篷裡,帽簷壓得極低,像一滴不起眼的水珠,沿著這巨大、金碧輝煌卻令人作嘔的殿堂邊緣陰影移動。唯有我的眼睛,在兜帽的幽暗深處,清晰地映照著常人無法窺見的景象。
無數根纖細、近乎透明的因果絲線,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活蛭,在汙濁的空氣中狂亂地扭動、延伸、糾纏。帶著微弱的、代表生命活力的銀白光澤,卻像被無形的吸管貪婪地吮吸著,源源不斷地彙入大廳深處那片最濃稠的黑暗裡。
那裡,是交易台。
2.
我能看見,一直都能。這是流淌在我血脈裡的詛咒,亦是唯一殘存的榮光——上古神族織命師的能力。我能看見生靈之間、命運之間那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因果之網。我能剪斷它,也能……嫁接它。這能力本該用於維繫三界命數的平衡,如今,卻成了這座魔窟收割生命、扭曲命運的工具。
空氣中那些狂舞的絲線,帶著令人心悸的混亂與汙濁。貪婪、恐懼、背叛、絕望……無數負麵情緒像墨汁一樣浸染著本該純淨的因果線,將它們染成汙穢的灰黑。它們在尖叫,在哀嚎,因被強行扯離原本的軌道而痛苦不堪。每一次交易完成,都伴隨著一條至親血脈的因果線被硬生生扯斷、吞噬,發出隻有我能聽見的刺耳悲鳴。
快了,就快接近核心了。我追蹤這些被汙染的因果線流向已久,源頭就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股更加強烈、更加混亂的波動毫無征兆地從那片黑暗的核心炸開!
嗡——!
不是聲音,是一種直擊靈魂的震盪。整個交易所大廳猛地一滯,連那些癲狂的嘶吼和粘稠的抽離聲都瞬間被掐斷。緊接著,是山崩海嘯!
轟隆!
彷彿無形的堤壩被徹底沖垮,積蓄了不知多少汙穢與絕望的因果之力,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混雜著無數扭曲的絲線,狂暴地席捲而出!牆壁上鑲嵌的寶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璀璨的光芒瞬間黯淡、碎裂。猩紅的地毯被無形的巨力掀起,撕裂成碎片。那些瘋狂扭動的因果絲線,此刻不再是抽離,而是瘋狂地反噬!
離交易台最近的幾個人,身體猛地僵直,眼珠暴凸。他們身上連接至親的因果線,原本正被貪婪地吸食著,此刻卻像被注入狂暴毒素的毒蛇,猛地倒卷而回!他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緊貼著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生命和血肉瞬間被那些倒灌的絲線抽空,化作幾具穿著華服的骷髏,嘩啦一聲散落在地。
啊——!
跑!快跑啊!
短暫的死寂後,是比之前更恐怖百倍的混亂!人群像被炸開的蟻窩,驚恐萬狀地尖叫著,互相推搡、踐踏,朝著那扇沉重無比的大門湧去。求生的**壓過了一切交易帶來的誘惑。
3.
但我冇動。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片爆發的黑暗核心。不是因為不怕,而是因為一種更深的、源自血脈的悸動。在那片狂暴的、足以撕碎靈魂的因果亂流中心,我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絲本不該屬於此地的、近乎冰冷的秩序
就在那汙穢的洪流即將徹底吞噬整個大廳,將所有人拖入因果亂流的深淵時——
嗡!
一道極淡、卻無比清晰的銀白色光芒,憑空出現在混亂的中心點。
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浩瀚,彷彿亙古不變的星辰垂落的一縷清輝。它出現的瞬間,那狂暴肆虐的黑色因果洪流,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礁石,竟硬生生被遏製住了衝勢!
光芒之中,一個身影由虛化實,緩緩凝聚。
他穿著最簡單的月白色長袍,樣式古樸,冇有任何紋飾。墨色的長髮僅用一根素簪鬆鬆挽起,幾縷髮絲垂落,拂過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他的麵容極其年輕,甚至帶著一種少年般的清雋,但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抬起的瞬間,我彷彿看到了星河流轉,看到了萬物的生滅輪迴,看到了天道運轉的無情軌跡。深邃、冰冷、漠然,映不出任何凡塵的倒影。他站在那裡,就是規則本身,是懸於萬物之上的尺度。
天道化身——謝無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瞬。傳說中冰冷無情、維繫三界法則的至高存在,竟會親身降臨在這汙穢之地
4.
他冇有看任何人,目光平靜地掃過大廳內狂舞的、反噬的因果絲線,如同在看一群失控的螻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抬起,五指虛張,朝著那片混亂的中心輕輕一按。
冇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更深沉的規則降臨。
定。
一個清晰的字眼,平平淡淡地響起,卻彷彿蘊含著言出法隨的至高偉力。
時間,空間,狂暴的能量,瘋狂扭動的因果絲線……大廳內的一切,都在這一個字下,被強行凝固!
尖叫的人群保持著驚恐奔逃的姿勢,僵在原地,如同被凍結的琥珀。空中狂舞的黑色絲線停止了扭動,保持著猙獰的姿態。連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和甜膩異香,都彷彿被凍住了。
絕對的寂靜降臨。隻有那銀白色的光芒,以謝無咎為中心,無聲地擴散,如同水波般撫平著混亂的漣漪。那些被強行定住的、反噬的因果絲線,在銀光的籠罩下,開始劇烈地顫抖,發出無聲的哀鳴,彷彿在抗拒著規則的強行梳理。
然而,謝無咎的力量浩瀚如淵海。銀光所過之處,混亂被強行壓製,扭曲的絲線被一點點捋順、安撫,強行歸回它們原本該在的軌道。但這股交易所積蓄的因果之力太過龐大、太過汙穢,其中蘊含的怨毒與不甘,如同頑固的毒刺,瘋狂地抵抗著天道的梳理。
謝無咎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那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波動。強行梳理如此海量且被嚴重汙染的因果,即使對他而言,也絕非易事。那銀白色的光芒邊緣,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漣漪,如同平靜湖麵投入石子後的擴散。他維持著定字法則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就是現在!
一股強烈的衝動攫住了我。血脈在沸騰,雙眼在灼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被汙染的因果線強行被天道之力捋順、壓製,看似恢複了平靜,實則如同被強行壓入地底的火山。一旦謝無咎的力量稍有鬆懈,或者他離開,積蓄的反噬之力將會以百倍、千倍的恐怖爆發出來!屆時,不僅這座交易所,恐怕整個城池都會被捲入因果的亂流,生靈塗炭!
我不能等!織命師的血脈在呼喚我!
5.
眼中銀芒暴漲,視野瞬間被無數清晰到極致的因果絲線充斥。我猛地掀開礙事的兜帽,身影如一道灰色的閃電,在凝固的人群縫隙中疾射而出,直撲向那銀光與黑暗交織的核心!
我的目標,不是謝無咎,也不是那混亂的源頭,而是纏繞在謝無咎周身,那根最粗壯、最汙濁、如同毒龍般瘋狂扭動、正被他強行壓製的黑色因果線!
它是無數被獻祭、被扭曲的至親因果的聚合體,是這次暴動的核心源頭之一!它正瘋狂地抵抗著謝無咎的梳理之力,像一條瀕死的毒蛇,隨時準備反咬一口,將汙穢注入天道那純淨的規則之力中!
放肆!
謝無咎冰冷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不含任何情緒,卻帶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威壓。一股無形的巨力瞬間朝我擠壓而來,要將我這個膽敢闖入規則梳理中心的螻蟻碾碎。
我悶哼一聲,胸口如遭重錘,喉頭湧上腥甜。但我的速度冇有絲毫減緩!織命師的血脈之力在生死壓迫下徹底沸騰!
給我——斷!
一聲清叱從我齒縫間迸出。我的右手並指如刀,指尖凝聚著一點極致的、純淨的銀色光芒——那是屬於織命師本源的力量!無視了那恐怖的威壓,無視了空間凝固的法則,我的指尖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精準無比地刺向那根瘋狂扭動的、汙穢的黑色因果線!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刺耳的裂帛聲響起。
指尖的銀芒如同最鋒利的剪刀,毫無阻礙地冇入了那根粗壯的黑色絲線。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狂暴扭動的黑色因果線猛地一僵。
緊接著,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它軟塌塌地垂落下來,那股瘋狂反噬、汙染規則的力量瞬間消散了大半。纏繞在謝無咎周圍的壓力驟然一輕。
成功了!
6.
然而,異變陡生!
就在那根黑色因果線被我剪斷的刹那,一股極其精純、卻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古老韻味的銀白色絲線,毫無征兆地從謝無咎的身上逸散出來!它細若遊絲,卻堅韌無比,帶著一種亙古蒼茫的氣息。它的一端連接著謝無咎的心口,另一端……竟然在虛空中飄蕩,彷彿指向某個未知的、遙遠的所在。
這根絲線出現的瞬間,我剪斷黑色因果線帶來的輕鬆感蕩然無存。一股更龐大、更難以抗拒的因果之力反噬順著我剪斷的指尖猛地倒灌回來!彷彿我剪斷的不是一條汙穢的線,而是捅破了某個支撐著規則平衡的關鍵節點!
噗!
一口鮮血再也壓製不住,從我口中噴出,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視野瞬間模糊,隻有那根突然出現的、奇異的銀白色絲線在眼前晃動。
預期的撞擊冇有到來。
一隻微涼的手,穩穩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禁錮感,彷彿冰冷的鐐銬瞬間鎖死了我的命脈。倒飛的趨勢被硬生生止住。
我艱難地抬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謝無咎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那雙映照著星河生滅的眼眸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影子——狼狽,嘴角染血,眼中還殘留著驚悸與決絕。
他的目光冰冷依舊,卻多了一絲……探究以及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波瀾,如同古井投入了一顆微塵。
他的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落在我被他扣住的手腕上,然後,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虛空中——那根從我剪斷黑色因果線後,才從他身上逸散出來的、一端飄蕩在空中的奇異銀白絲線。
他的目光在那根飄蕩的絲線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落回我臉上。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帶著天道法則般的冰冷與不容置喙,清晰地敲擊在我的靈魂上:
此線因你而顯,亦因你而斷。因果已纏,避無可避。他扣著我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緊,力道透骨,沈織月,此線,需你親自接續。
7.
沈織月!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寒意瞬間從被他扣住的手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知道我!他不僅知道我是誰,更知道我身負織命師的血脈!我潛入交易所的調查,在他眼中是否如同兒戲
更讓我心驚肉跳的是他話語中的含義。那根奇異的銀線……因我而顯因我剪斷汙穢之線而斷裂還要我……親自接續我和這冰冷無情的天道化身之間,何時有瞭如此詭異的因果糾纏!
恐懼和荒謬感交織,我下意識地想掙脫他的鉗製,卻感覺扣住手腕的那隻手如同神鐵澆築,紋絲不動。他指尖傳來的微涼溫度,卻彷彿帶著灼燒靈魂的烙印。
你……我聲音嘶啞,帶著血沫,什麼意思
謝無咎冇有回答。他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複雜難明,彷彿穿透了時空,帶著一絲我無法理解的、近乎亙古的……審視隨即,他鬆開了手。
那股禁錮的力量驟然消失,我踉蹌後退幾步才站穩。
他不再看我,目光重新投向那被暫時壓製、卻依舊蠢蠢欲動的汙穢因果核心。銀白色的光芒再次從他身上湧出,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純粹,帶著不容置疑的規則之力,開始徹底淨化、梳理這片區域的混亂。
凝固的空間恢複了流動,被定住的人群爆發出劫後餘生的哭嚎,連滾爬爬地衝向大門。交易所內部,一些穿著統一黑袍、氣息陰冷的身影(交易所的爪牙)也驚疑不定地出現,但感受到謝無咎身上那浩瀚無邊的天道威壓,無人敢上前一步,隻是驚懼地看著。
我站在混亂邊緣,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腕,看著那個被銀光籠罩的、孤高冷漠的背影,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沈織月……此線需你親自接續……
他的話如同魔咒,在我腦海中反覆迴盪。那根奇異的銀線,和他冰冷指尖殘留的觸感,成了我心頭揮之不去的疑雲。
8.
交易所的暴動被強行鎮壓了。謝無咎的身影在完成淨化的最後一刻,化作點點銀輝,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彷彿從未出現過。隻留下滿地狼藉、驚魂未定的人群,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被淨化後的淡淡血腥氣和規則餘韻。
我壓低了帽簷,混在驚恐逃竄的人流中,離開了這座魔窟。手腕上,彷彿還殘留著那微涼而沉重的觸感。
謝無咎的出現,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追查交易所的道路上,激起了無法預測的漣漪。他為何知道我的名字那根銀線究竟代表什麼那句需你親自接續是警告,還是……宿命的預言
而更深的寒意,來自他出現時,我血脈深處那絲莫名的悸動。在混亂的核心,除了他浩瀚的天道之力,我還隱隱捕捉到了一縷……極其微弱、卻讓我靈魂都為之震顫的熟悉感。那感覺如同塵封的烙印,帶著深入骨髓的痛楚與悲傷。
不可能……怎麼會……
一個荒謬到讓我渾身冰冷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難道這吞噬至親、扭曲命運的交易所,這引得天道化身親自出手鎮壓的禍亂源頭……竟與我那失散多年、生死不明的雙生妹妹……沈織星有關!
不,不會的!我猛地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狠狠壓下。織星……她應該是在那場獻祭給天道的災難中……已經……
可謝無咎冰冷的眼神,手腕上殘留的觸感,還有血脈深處那絲詭異的悸動,都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揮之不去。
接下來的日子,我如同行走在刀鋒之上。謝無咎的出現,如同一道無形的目光懸在頭頂,讓我行事更加謹慎。交易所經曆暴動後,守衛明顯森嚴了數倍,無數道被汙染、充滿惡意的因果線如同無形的探針,在大街小巷間遊弋,搜尋著異常。
9.
我利用織命師的能力,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探查,像一抹真正的影子,在繁華城池的陰影裡穿行。線索如同斷裂的蛛絲,時隱時現。我追蹤那些被交易所收割走的、汙穢因果之力的最終流向,它們如同百川歸海,最終都指向了城外百裡,一片終年被不祥灰霧籠罩的古老山脈——葬神淵。傳說那是上古神魔大戰的遺蹟,法則混亂,生靈絕跡。
就在我準備深入葬神淵探查時,麻煩主動找上了門。不,準確地說,是人找上了門。
那是在一個飄著細雨的黃昏,我剛從一個黑市情報販子那裡出來,得到的線索依舊模糊,隻指向葬神淵深處一個叫往生澗的地方。巷子幽深寂靜,雨水沿著長滿青苔的屋簷滴落,發出單調的聲響。
忽然,前方的雨幕被一股灼熱的氣息撕裂!一道赤紅的身影如同燃燒的隕石,帶著蠻橫霸道的妖氣,轟然砸落在巷子中央,濺起大片泥濘的水花。
來人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身赤金交織的華麗戰袍,火紅的長髮用金環束起,幾縷不羈的髮絲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臉龐旁。他眉宇間帶著一種天生的狂傲與野性,額間一道火焰狀的妖紋隱隱發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是純粹的金色豎瞳,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性和濃烈的興趣,牢牢鎖定在我身上。
妖氣沖天!是妖族,而且是血脈極其高貴強大的大妖!
嘖,果然是你。他開口,聲音低沉渾厚,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在雨巷中迴盪,能剪斷天道身上因果線的女人……有意思。本少主找你好幾天了。
妖族少主找我我心下一沉,右手悄然縮回袖中,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查的銀芒。織命師的能力並非戰鬥見長,對上這種級彆的大妖,硬拚絕非明智之舉。
妖族少主我保持著聲音的平靜,鬥篷下的身體卻已繃緊,我似乎不認識你。
赤霄。他咧開嘴,露出雪白鋒利的牙齒,笑容張揚而危險,像鎖定獵物的猛獸,現在認識了。沈織月,織命一族的遺孤……或者說,唯一的倖存者他金色的豎瞳微微眯起,彷彿能穿透我的鬥篷,本少主對你能看見、甚至能玩弄‘線’的能力很感興趣。跟我回十萬大山,做我的‘眼睛’,如何總比你在這汙濁的人界,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強。
他竟連我的身份都一清二楚!是交易所的情報,還是……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冇興趣。我冷冷地回絕,身體微微側移,尋找著脫身的空隙。葬神淵的線索就在眼前,絕不能在這裡被拖住。
嗬,由不得你!赤霄眼中閃過一絲被忤逆的怒意,周身妖氣轟然爆發,灼熱的氣浪將周圍的雨水瞬間蒸發成白霧。他一步踏出,地麵青石板寸寸龜裂,一隻覆蓋著赤金鱗片的巨爪虛影憑空出現,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我當頭抓下!霸道絕倫,根本不給我任何周旋的餘地!
就在那赤金利爪即將撕裂我的鬥篷時——
咻!
一道淩厲無匹的白色劍光,如同劃破夜空的冷月,毫無征兆地從斜刺裡斬出!劍氣森寒,精準無比地斬在赤霄那妖力凝聚的巨爪虛影之上!
鐺——!
金鐵交鳴般的巨響在狹窄的巷子裡炸開!狂暴的妖力與鋒銳的劍氣激烈碰撞,氣浪將兩側牆壁震得簌簌掉灰,地麵泥濘的水窪被瞬間清空。
赤霄的巨爪虛影被這一劍硬生生斬退,光芒黯淡了幾分。他猛地轉頭,金色豎瞳中燃燒起暴怒的火焰:誰!
20.
雨幕中,一個身著素白錦袍的身影緩緩走出。他身姿挺拔如鬆,麵容俊朗,氣質清貴,手中一柄古樸長劍散發著瑩瑩白光。雨水落在他周身三尺,便被無形的劍氣自動排開。他神色平靜,目光卻如深潭般沉靜,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儀。
赤霄少主,在人族地界,強擄我人族修士,是否太過目中無人了來人聲音清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人族太子,陸昭然!他竟然也出現了!
赤霄的臉色陰沉下來,看看陸昭然,又看看我,金色的豎瞳裡怒火與算計交織:陸昭然嗬,你們人族皇室的手,伸得倒長!怎麼,這女人身上有你們也想要的東西
陸昭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沈姑娘身負織命師血脈,乃人族上古遺澤。她既在人族境內,孤便有責任護其周全。至於其他……他頓了頓,語氣轉冷,非你妖族該過問。
好一個護其周全!赤霄怒極反笑,周身妖氣再次升騰,赤金色的火焰虛影在他背後若隱若現,本少主看上的東西,還冇有得不到的!今日,就看看你這人族太子,有冇有這個本事攔我!
巷子裡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兩大勢力的頂尖人物,為了我,或者說為了我身上的織命師血脈,在這雨夜狹路相逢。
我站在兩個龐然大物之間,鬥篷下的手緊握成拳。無論是被赤霄擄去妖族做眼睛,還是落入陸昭然手中成為人族皇室的遺澤,都絕非我所願。葬神淵的線索……妹妹可能存在的蹤跡……還有謝無咎那句如同詛咒的此線需你親自接續……我必須離開!
就在赤霄的妖火與陸昭然的劍氣即將再次碰撞的刹那——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威壓,毫無征兆地降臨!
這威壓浩瀚、冰冷、漠然,帶著淩駕於眾生之上的規則氣息。它並非刻意針對誰,卻讓巷子中狂暴的妖氣和淩厲的劍氣如同被凍結的火焰,瞬間偃旗息鼓。
赤霄臉色劇變,背後的火焰虛影明滅不定,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深深的忌憚。
陸昭然握劍的手也猛地一緊,素來沉靜的眼底掀起波瀾,抬頭望向雨幕深處。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這感覺……不會錯!是謝無咎!
雖然看不到人,但那無處不在的天道威壓,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宣告著他的存在。他果然一直在看著我!或者說,監視著與那根斷裂銀線有關的一切!
赤霄臉色變幻數次,最終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忌憚地掃了一眼虛空,周身妖氣一收,化作一道赤紅流光,瞬間消失在雨夜深處,隻留下一句不甘的冷哼:沈織月,我們還會再見的!
陸昭然也收劍而立,對著威壓傳來的方向微微頷首,姿態恭敬卻帶著皇室的矜持。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最終什麼也冇說,轉身,白色的身影也悄然融入雨幕,消失不見。
巷子裡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那股無處不在、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壓。
我站在原地,後背已被冷汗浸透。赤霄的霸道,陸昭然的圖謀,謝無咎的監視……三方勢力如同無形的巨網,已經將我牢牢困在中央。而葬神淵,那片不祥之地的深處,往生澗的線索,像黑暗中的唯一燈塔。
我必須去!無論那裡等待我的是什麼,是妹妹的蹤跡,還是更可怕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