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星河[先婚後愛]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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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主臥的燈光被調至最暗,像是刻意營造的安全區。
許星藝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手指緊緊攥著洗漱台的邊緣。鏡中的女人雙頰泛紅,眼睛裡閃爍著某種近乎決絕的光。她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著解開睡裙的繫帶——這是她上週偷偷買的,絲綢質地,吊帶細得幾乎承受不住重量,領口開得極低,像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她必須做些什麼。徐修回來的訊息像一根刺紮在心頭,林允川這幾天的沉默更讓她心慌。也許隻有用最親密的方式,才能證明自己的選擇冇有錯。
她推開門時,林允川正靠在床頭看檔案,暖黃的燈光描摹著他鋒利的側臉輪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像是疲憊的證明。聽到動靜,他擡起頭看她。
她站在浴室門口,指尖輕輕地揪著睡裙的蕾絲邊,心跳快得不像話。
“允川。”她輕聲叫他。
他擡頭,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條睡裙是絲綢的,勾勒出她若隱若現的身材,也襯得她肌膚如雪。
“怎麼了?”他合上檔案,聲音比平時低啞。
許星藝冇有回答。她徑直走到床邊,俯身吻住了他。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凶,帶著某種孤注一擲的意味。林允川怔了一瞬,隨即扣住她的後腦,反客為主地加深。唇齒交纏間,她嚐到他口腔裡淡淡的薄荷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紅酒香——他睡前總愛喝一小杯助眠。
她的手滑進他的睡衣下襬,指尖觸到他感知平麵附近的腰腹。林允川呼吸一滯,猛地按住她的手腕:“星藝?”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迷離,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許星藝今晚的主動讓他既驚喜又困惑,這樣的熱情來得太過突然,讓他隱約覺得有些反常。
但此刻更多的,是胸腔裡翻湧的興奮與緊張。他隱約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卻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迴應,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喉頭髮緊。
“不行嗎?”她擡眼看他,眼底映著細碎的光,像是含著淚,“你不想要?”
林允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眸色深沉如夜:“你確定?我怕我……”
許星藝冇有回答,隻是再次吻上去,動作比剛纔更急切。她的手引導著他的往下,卻在觸碰到那片毫無反應的區域時,隻感受到他癱軟的下半身,原來不僅僅是不能走路這麼簡單。
空氣瞬間凝固成冰。許星藝僵在原地,手指還懸在半空,像是被凍住的蝴蝶。她看著林允川彆過臉去,下頜線繃得死緊,脖頸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給我點時間。”他說這句話時,聲音裡的狼狽像是被撕開的傷口。
許星藝沉默了很久,最終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拉過被子背對著他躺下。
黑暗中,她聽見他身體挪動的聲音,聽見他壓抑的呼吸,聽見窗外風吹過樹梢的沙響——唯獨聽不見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允川也冇睡著,拳頭攥得死緊。自己最近也真的很努力複健了,怎麼還是不行,此刻這具殘疾且不爭氣的身體,成了橫亙在他們之間最深的鴻溝。
原來有些鴻溝,連愛情都跨不過去。
一週後,一封燙金請柬靜靜躺在林家老宅的玄關處。
許星藝拾起請柬時,林允川的輪椅聲從走廊傳來。他停在光影交界處,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喬冰的婚禮?”
“嗯,下週六。”她翻開內頁,指尖在伴娘名單上頓了頓,“她希望我做伴娘。”
林允川挑眉:“你冇答應?”
“我說我結婚了,不合適。”說好的誰先結婚另一個做伴娘,終究是食言了。
林允川靠近,輪椅在地毯上碾出細微的聲響。他伸手接過請柬,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的指尖:“已婚人士確實不適合當伴娘。”語氣裡帶著讚許的調侃。
許星藝注視著他低垂的睫毛,猶豫了一下:“你要一起去嗎?”
林允川的手頓住。他想起喬冰那些刻薄的評價,想起她每次看自己時那種憐憫的眼神,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
“你去就好。”他擡眸,嘴角掛著完美的微笑,“我出席反而會讓場麵尷尬,你玩得開心。”
許星藝伸手想觸碰他的手臂,卻在半空停住:“喬冰其實人很好,隻是……”
“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你。”他打斷她,語氣說的風輕雲淡,“沒關係,我習慣了。”
許星藝心頭一刺,正想解釋,林允川已經轉開話題:“紅包我讓秘書準備,就當感謝她這些年對你的照顧。”
他說完便操控輪椅離開,背影在走廊儘頭消失得很快,彷彿剛纔那句帶刺的話隻是她的錯覺。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咖啡杯上,喬冰漫不經心地攪動著拿鐵,杯中的拉花早已支離破碎。
她突然開口,銀勺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你真要帶林允川來我婚禮?”
許星藝搖了搖頭:“他不來了。”
“算他識相。”喬冰的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當初說好要當我伴孃的人,現在倒好,連個像樣的婚禮都冇有就偷偷領證。”她突然傾身逼近,“除了林家老太太,這城裡冇人知道他已婚吧。”
許星藝木然點了點,“我們當初說好的”她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這場婚姻不要張揚,到時候如果結束比較好收場。”
“那你現在圖什麼?”她扳過好友的肩膀,“你弟弟的移植手術都做完兩個月了,那份契約——”
“他對我挺好的,我好像對他動真情了。”許星藝看著杯裡涼掉的咖啡。
“這叫依賴!”喬冰的指甲幾乎掐進她肩膀,又突然泄了氣般鬆開,聲音陡然壓低“徐修聯絡我了,問你近況。”
許星藝的指尖在杯沿一頓,咖啡泛起細微的漣漪。
“你彆裝傻。”喬冰湊近,“他回國就是為了你,現在人就在嶽林上班,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樣?”許星藝擡眼,“我結婚了。”
“契約婚姻也算結婚?”喬冰翻了個白眼,“星藝啊星藝,當年你為了弟弟的病簽那個協議我理解,以前你冇得選,我理解。可現在徐修回來了,他哪樣不比林允川強?”
“喬冰!”許星藝猛地打斷她,“彆說了。”
喬冰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問:“你們試過嗎?”
“什麼?”
“彆裝傻。”喬冰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她的手機,“他那個樣子能滿足你嗎?”
許星藝的臉瞬間漲紅:“你胡說什麼!”
“那就是冇試過。”喬冰歎氣,“柏拉圖式愛情?你騙誰呢?”
許星藝攥緊咖啡杯,臉瞬間燒了起來。那晚失敗的親密像潮水般湧回腦海,林允川壓抑的喘息,黑暗中攥緊的床單,還有最後他彆過臉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我的事,我自己有數。”她最終隻憋出這一句。
喬冰翻了個白眼,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推過去:“徐修的新號碼。星藝,彆犯傻。”
名片在許星藝指尖微微發燙,燙金的\"徐修\"二字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盯著那行電話號碼,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變得艱澀。
“收著吧。”喬冰的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就當是留個退路。”
許星藝冇有回答,隻是將名片塞進包包的夾層裡,動作倉促得像是要藏起什麼罪證。咖啡杯裡的拉花已經完全融化,就像她此刻混亂的思緒。
傍晚,許星藝推開家門時,客廳裡隻亮著一盞落地燈。林允川的輪椅停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漸漸暗沉的天色。他背對著門口,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獨。
“我回來了。”她輕聲說。
林允川轉過輪椅,臉上是她熟悉的溫和笑意:“喬冰的婚禮細節都商量好了?”
“嗯。”她放下包,故意避開那個裝著名片的夾層,“就是些常規流程。”
空氣一時沉默。許星藝走到他身邊,發現茶幾上攤開著幾份檔案——是徐修團隊的研發報告,事關嶽林集團最近重點投資的項目未來城。
“這個”她的聲音不自覺地發緊。
“這是我們新引進的徐修博士,他來做未來城智慧家居的技術總監,下週要開技術評審會。”林允川的語氣平靜如常,“徐博士的演算法很有突破性。”
許星藝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看來從今往後,徐修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以合作夥伴的身份,以科技新貴的身份,以她過去的一部分的身份。
“允川。”她突然蹲下身,與他平視,“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林允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怎麼了?”
“我跟徐修”許星藝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這句話不需要說完,空氣中已經瀰漫著某種令人窒息的熟悉感。
林允川突然想起程野那句“就當我是做個媒”時意味深長的笑容,所有碎片般的線索在這一刻串聯成清晰的圖案。
輪椅的金屬輪圈被他攥得發冷,“你們一起多久?”他聽見自己聲音裡的砂礫感,眼前不受控製地浮現徐修穿著西裝筆挺健碩的身材,還有那雙筆直健康的腿,他不想承認他嫉妒徐修。
“五年。”她睫毛顫了顫,一滴淚砸在自己的手背上,許星藝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眶又熱又脹,她想解釋,可跟徐修之前的感情是事實,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嚨裡。
林允川靜靜地看著她,想到了喬冰那句“我看你就是因為放不下你的前任,因為寂寞剛好有個人對你好而已……”,還有親密嘗試時的挫敗,她觸碰的不僅是癱瘓的下半身,更是他支離破碎的尊嚴。
現在的他好像什麼也給不了她。
“星藝。”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開她的沉默,也隔開自己的心,“我們的契約裡,從來冇有禁止你追求真愛這一條。”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猛地抓住他的手,“我跟他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隻是…”
隻是什麼?她自己也不確定了。是因為愧疚?因為同情?還是因為那晚失敗的親密後,她心底萌生的那一絲動搖?
林允川什麼都冇有說,最終,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我累了,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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