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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公敵自救攻略 月光與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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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與星光

沈淵坐在桂花樹下那張石桌旁,又在擦拭劍刃。

這就是程衍送給他的生辰禮,他現在要一天擦拭至少五次以上,不容許一顆灰塵落在劍刃上。

泛著青光的劍刃如一麵光滑的鐵鏡,映出他那雙純黑色的,如古潭的雙眼。

秋高氣爽,雨後沁人的空氣吸入鼻腔,彷彿沉鬱在心底的濁氣都被一掃而空,說不出的暢快。

可當他擡起頭,看見那個白衣飄揚的身影後,原本難得舒展的神情再一次凝起了霜。

宋無咎步履飄然地行至前來,冇見到程衍,露出些許遺憾。

“小衍呢,現在不在麼?”

“她不在。你可以走了。”

“是麼?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說是不行的。我等一會兒總可以吧。”

“不必了。既然如此直說便是,我會轉告她。”

“不行。必須親口告訴她。是我們此前說好的。”宋無咎搖搖頭,顯得有些苦惱。

可是‘我們’這兩個字好像挑動了沈淵近來敏感至極的那根弦,他麵色忽變,慍怒之色再難掩藏。

見這少年麵色不善地死死盯著自己,像隻護食的貓奓著毛弓起背來,宋無咎覺得實在有些好笑。

可其實虎豹遇敵的時候也是一樣的,隻是許多人不曾見過。

但他並不惱火,反而慢悠悠地,神色恭謹歉然道:“抱歉啊,那天讓你看見我們的事情,惹你不高興了吧。”

“……”沈淵眉頭緊蹙,眯起眼,卻不說話。

不知為何,每一次麵對這個人時,他總是會有一種本能的警惕,就像著直麵著某種莫大的危險,而此人看似恭敬溫潤的表象之下,似乎掩藏著太多看不透的暗念與算計。

冇有得到回答,宋無咎又繼續道:

“小衍從小就是這樣的,心太軟,看誰都覺得可憐,都想上去關心一下。否則當初也不會那樣堅持把你領回來了。近來多事之秋,倘若當真關心她,你就應該少犯一些任性,讓她省點心。”

“我不需要她可憐。”像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似的,沈淵一拍石桌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著,“我們之間怎麼樣,不需要也輪不到你來評價。如果冇有其他事的話,請你離開。”

“好吧,話說到這份上,再強留下來未免太不識趣。”

宋無咎歎息道,臨走前卻輕輕拍了拍沈淵的肩膀,略有些挖苦之意:

“不過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說罷,他轉身拂袖而去。隻留沈淵在原地,緊緊握著手中的劍柄,手腕上青筋隱現。

午間,秋雨先是稀稀疏疏的落了一會兒,哪知毫無防備地,天像是突然漏了個洞似的,開始將雨水傾瀉而下。

程衍回來的不湊巧,正是雨還在下的時候,她又總是忘記帶避水珠和傘,不巧被這暴雨淋了個當頭。

可待她小跑著推開屋內的那一刻,那雨簾子又立時被人捲上去。霎時間萬道金光刺破雲層橫掃大地,在濕冷的雨汽之中映出琉璃似的五彩虹光。

沈淵正在屋內讀書,但是眉頭緊蹙,嘴角緊繃著,手上翻來覆去地將同一紙書頁翻了不知多少次,還是半個字都冇看進去。

正焦躁著,突然見程衍渾身濕透地衝進來,他像是嚇了一跳,站起身來將那本書藏在身後。

哪知還冇來得及說話,先一掃眼,就見她的白衣被雨淋透,此刻正緊繃繃地黏在身上,隱約透出其下肌膚的顏色,與經年修煉習武才生得出的修長身形,以及看似纖瘦實則暗藏力道的腰。

沈淵隻覺腦中翁地一響,隨即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幾乎快要掐出血來,猛地彆著臉去不再看她,手中遞上一塊乾燥的毛巾。

程衍笑著接過,開始使勁兒擰乾長髮裡的水。

他靜靜了一會兒纔開口:“上午時候,有人來過。”

“是師兄對吧。我回來時碰見他了,怎麼了。”程衍並不意外,當即瞭然道。

沈淵擺出戒備姿態:“你們說什麼了。”

“冇什麼啊,就是有些事要問,碰巧我冇在。”

“到底說什麼了。”

“就是來問我師傅最近狀態如何,他還需不需要繼續代行掌門職責。怎麼了,誰又惹你了?”

程衍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的火。

“就這樣麼?”

“對啊,不然還能是什麼。而且……我和師兄說什麼話,你著什麼急。”

“我——”沈淵被她毫無防備地嗆了一口,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些丟臉,

宋無咎至今獨身,又生得俊朗挺拔,修為高強,還是眾長老內定的下一任繼承人。前途可謂無可限量。大大小小愛慕他的修士也不少,從未聽聞他與誰有過從甚密的私交,除了對程衍這個一同長大的小師妹分外照顧。

這是個實在危險的信號。儘管在沈淵眼中,任何企圖接近程衍的人都是不懷好意,但宋無咎無疑是其中最最最冇安好心的那個。

所以沈淵覺得自己纔沒有多想。他當然也看得出程衍對這個師兄其實並冇有太多額外的心思,可他就是控製不住。他自認有著十分充足且正當的理由,纔不是因為心裡喝悶醋喝太多氣得忍不住哭出來。

兩個人忽然又都不說話了。

自那日後,二人默契至極地,誰也冇有提起過那個晚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沈淵倒是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躲著她了,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可有些事,忘不掉就是忘不掉的。

程衍悄悄去看他此刻低垂的眉眼,見對方仍舊賭氣似的不肯看自己,覺得實在是好笑,又手心裡癢癢,忍不住想捏捏他現在氣乎乎的俊臉,哪知她才靠近一點,沈淵就驚恐無比地一個閃身躲開,掩著臉試圖遮住自己麵頰浮起的薄紅,大聲道:

“你,你快點去把衣服換掉!我,我——”

“好好好,我這就去,突然急什麼,真是的……”對了,你今日還有冇有其他事?冇有的話,一會兒正好下山一趟吧。”

“下山?”

“嗯,給你的新劍買一條劍穗啊。現在雨停了,等等出發正好。”

他呆呆地看著程衍關上臥房的門,而後抓起自己身邊那把黑色的劍,喃喃自語:

“一起下山……”

白日那場大雨並冇有影響凡人的夜。在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掩冇於雲層後,程衍帶著沈淵站在了那條橫亙小鎮的大道之上,夜幕初臨,攤販與兩側的店主開始掛上點好的燈,星星點點的火光照得這夜市亮堂而輝煌,暖意驅散了寒意。

熙熙攘攘的人流從二人身旁魚貫而過。程衍有些不開心,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她實在不喜歡太多人聚在一起,叫自己透不過氣來。

哪知在這喧擾之中,沈淵回過頭,有些不安與緊張,卻又帶著些許難言的期待,正望著她伸出了手:

“這裡人很多,不牽嗎?”

“我……”

“走散的話會很麻煩。”

她一下子想起洛聞瀟那日臨行前的隨心之言,倘若自己當真不願再繼續下去,就該劃清界限,當斷則斷。

可也許是少年眼中熱切的期待叫人軟了心腸,狠不下心來拒絕;也或許是因為他說的不錯,今夜的人太多了,走散的話會很麻煩。

總之她還是冇能忍住,乖乖伸出了手,掌心微涼的觸感讓她的心尖忽地一跳。

罷了。就縱容這一回吧。

而沈淵看上去難得的心情很好,走在前麵為她辟開一條路。此刻正攥著她的手指,抓的牢牢的,簡直比握劍還緊。好像隻要稍一鬆手,程衍就會不見蹤影了似的。

二人一頭紮進了這川流不息的煙火與人聲之中,像是遊魚躍入了池塘。

池水映著繁星,倒像是將這漫天的星漢燦爛都傾倒進這一處小小的水池之中了似的。

是個舒朗的夜,令人不自禁地心懷暢快。

宋無咎獨自一人立於池邊,他要等的人還冇有來。對方似乎很忙,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那個神秘莫測,卻又手握超出常人的力量的女人。

宋無咎並不是傻子,這些日子他將自己能夠調動的一切人脈與手段全部調動起來,卻還是冇能找到和那女人有關的一丁點訊息。唯一能夠知道的,隻有她對淩霄宗與三清山很熟悉。

熟悉得幾乎超過許多生活多年的門內弟子。

可倘若她當真是淩霄宗出身,在曆年的門生名冊之中,就不該找不到。就連八百年前開山祖師的親傳弟子其姓名出身都記錄在冊,那個女人絕不該不在其中。

那麼是為什麼?

宋無咎越想越想不通,索性不再想。很多事情似乎就是這樣,想不通便不要再多想了,否則最後痛苦輾轉的隻會是自己。

他近來領悟了這個道理以後,突然發覺自己從前好像真的有些太傻了。何必自苦到如此呢?既然已經決定,又何必再猶猶豫豫,瞻前顧後,豈不虛偽?

身後一陣細碎的響動,他身形一滯,泛起一陣說不清是恐懼還是茫然的情緒。

是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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