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189章 盾牌的異變
新的安全屋,比之前那個水下礁石更加隱蔽,也更加……簡陋。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板上那盞接觸不良、時不時閃爍一下的白熾燈。
我們像一群從戰場上潰退下來的殘兵,帶著一身傷痛和疲憊,暫時龜縮在這片陰影裡。
蘇媚被安置在角落裡一張臨時鋪就的行軍床上,依舊昏迷不醒。她那頭刺眼的銀發在昏暗燈光下,像一捧冰冷的雪。林夜正小心翼翼地給她注射第二支穩定精神的藥劑,他的動作很穩,但眉宇間的凝重幾乎化不開。我的精神力透支嚴重,腦袋像是被一柄重錘反複敲打,隻能靠坐在牆邊,勉強維持著清醒,看著林夜忙碌。
而陳鐵山,則獨自坐在離我們稍遠的另一個角落。
他沒有先去處理自己後背那慘不忍睹的傷口,而是將那麵幾乎快要散架的盾牌,橫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燈光的閃爍下,盾牌表麵的景象讓人心底發寒。
蛛網般的裂紋遍佈整個盾麵,如同乾涸大地上的龜裂,深可見“骨”。而在這些裂紋的深處,之前戰鬥中浮現的那些暗紅色血絲狀紋路並未完全消退,它們如同擁有生命般的細小脈絡,在金屬的斷口處微微搏動,散發出一種微弱卻灼熱的氣息,彷彿承載著陳鐵山不屈的意誌。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夾雜在這些暗紅脈絡之間,那些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滲出的……極淡的黑血。
那不是現實中血液的暗紅,而是一種更深的、彷彿能吸收光線的墨色,粘稠,冰冷。陳鐵山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滲出的一滴黑血。
指尖傳來的,並非預想中的灼熱或劇痛,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冰冷!那冰冷甚至順著他的指尖,隱隱向他手臂蔓延,讓他整條手臂的汗毛都瞬間豎了起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後背那處與無相怪碎片糾纏最深的舊傷疤,傳來一陣熟悉的、如同被燒紅烙鐵燙灼的劇痛!麵板下的那片異物,彷彿被盾牌上的黑血喚醒,開始不安分地躁動、頂撞,試圖突破血肉的束縛。
盾牌的異變,與他體內的碎片,產生了清晰而危險的共鳴!
陳鐵山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粗重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死死盯著膝蓋上這麵陪伴他出生入死、如今卻變得陌生而邪異的夥伴,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怎麼樣?”林夜處理完蘇媚那邊,快步走了過來,蹲下身,天眼通再次開啟,仔細審視著盾牌的狀態和陳鐵山手臂上那縷尚未散去的寒意。他的臉色同樣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裂紋……自己在滲東西,冷的。”陳鐵山的聲音沙啞低沉,言簡意賅,他抬起那隻觸碰過黑血的手指,指尖還殘留著一絲不正常的青黑色,“舊傷……也跟著鬨騰。”
林夜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伸出手,但沒有直接觸碰盾牌,而是在那些裂紋和黑血上方緩緩掠過,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能量波動。
“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對抗,也在……融合。”他沉吟著,語氣帶著不確定和深深的憂慮,“鐵山,你這麵盾牌,恐怕……正在被強製‘靈器化’。”
“靈器化?”我強忍著頭痛,支起耳朵。靈器不都是橋梁空間自然誕生的嗎?
“嗯。”林夜點了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盾牌上,“普通的物品,在極端條件下,比如長期浸潤在特殊能量環境中,或者像現在這樣,被強大的外來能量(無相怪碎片)和持有者自身的意誌力強行侵入、改造,有一定幾率發生異變,獲得超越常規的特性。”
他指了指盾牌上那些暗紅色的血絲紋路:“這些,很可能就是你自身意誌和生命力的顯化,是‘序’的力量,它在試圖掌控和修複盾牌。”然後又指向那些蠕動的黑血,“而這些,是無相怪碎片攜帶的混亂、侵蝕效能量,是‘混沌’的力量。它們現在在你的盾牌裡……形成了一種極其不穩定的平衡。”
“這意味著,如果這個過程最終成功,這麵盾牌可能會成為一件與你性命交修、無比契合的專屬靈器,威力遠超普通靈器。”林夜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其嚴肅,“但更可能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無相怪碎片的侵蝕性會藉助盾牌這個‘放大器’,加速對你精神和肉體的侵蝕!最終結果,可能是盾毀,也可能是……人亡。”
一番話,讓本就冰冷的空氣幾乎凝固。
專屬靈器的誘惑與即刻喪命的風險,如同天平的兩端,沉甸甸地壓在陳鐵山心頭,也壓在我們每個人心上。
“讓我試試。”我掙紮著站起來,走到陳鐵山身邊,“看看能不能用念動力,先把這些裂紋修複一點,至少穩住它。”
陳鐵山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將盾牌往我這邊挪了挪。
我深吸一口氣,集中起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將它們化作最纖細柔和的能量絲線,小心翼翼地探向盾牌上一道比較細小的裂紋,試影象縫合傷口一樣,將它們彌合。
然而,我的精神力絲線剛剛接觸到裂紋的邊緣——
異變陡生!
那裂紋之中,無論是暗紅的血絲還是墨黑的血跡,彷彿嗅到了獵物的餓狼,猛地產生了一股強大的、貪婪的吸力!
我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水,不受控製地被那裂紋瘋狂抽取、吞噬!
“呃!”我悶哼一聲,想要切斷聯係,卻發現自己像是被粘住了一樣,根本無法掙脫!眼前一陣發黑,本就虛弱的精神幾乎瞬間見底!
“鬆手!”林夜低喝一聲,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一股柔和卻堅定的力量強行切斷了我和盾牌之間的精神連線。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扶住牆壁才沒摔倒,大口喘著氣,心有餘悸。就這麼一瞬間,我感覺比之前固定輪椅消耗還要大!
那麵盾牌,在我精神力被抽取後,表麵的光芒似乎微不可查地亮了一絲,但裂紋依舊,黑血依舊。它就像個無底洞,或者說,一個正在孵化的、饑渴的怪物,拒絕著外來的、非本源的修複力量。
陳鐵山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伸手撫摸了一下盾牌上那道剛剛試圖“吞噬”我精神力的裂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決然。
他抬起頭,看向我和林夜,聲音低沉而平靜:
“我的盾,我來扛。”
這句話,像是在說盾牌,又像是在說那份與無相怪碎片共生的命運。
專屬靈器的前景或許誘人,但腳下通往它的道路,卻布滿了被加速侵蝕的荊棘。這麵盾牌的異變,究竟是命運的饋贈,還是催命的符咒?
無人知曉。
我們隻知道,戰友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時刻可能爆發的隱患。
安全屋外,黎明或許已經真正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