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2章 門牌閃爍
雨聲被隔絕在身後,像是突然調低了音量的老舊收音機。
我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鏽得快要散架的鐵柵欄門。吱呀——刺耳的摩擦聲在狹窄的入口處回蕩,颳得人耳膜不舒服。
一股混合著灰塵、黴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陳舊紙張和鐵鏽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我忍不住偏頭咳了一聲。樓道裡比外麵看起來更加昏暗,聲控燈毫無反應,大概早就壞了不知道多少年。
隻有門外那盞搖搖晃晃的昏黃門燈投進來一點微弱的光,勉強照亮腳下坑窪不平的水泥地麵和兩側斑駁脫落的牆皮。牆上貼滿了層層疊疊、早已泛黃卷邊的小廣告,像一塊塊醜陋的補丁。
“真他媽會挑地方住……”我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在死寂的樓道裡顯得有點突兀。右手的麻木感似乎更明顯了,連帶著小臂都有點發沉,不知道是摔的還是被那鬼雨水泡的。
我掏出手機,劃亮螢幕,一道冷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立刻驚擾了空氣中漂浮的無數塵埃。光線所及,牆壁上的汙漬和小廣告更加清晰,也顯得更加破敗。
訂單上寫的是404。得,還得往上爬。
樓梯是老舊的水泥材質,邊緣磨損得厲害,踩上去感覺有點黏膩,不知道是積年的油汙還是返潮。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裡被放大,嗒、嗒、嗒,伴隨著我有點粗重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再無聲響。這樓靜得可怕,彷彿一棟被遺棄多年的空棺。
剛拐上三樓平台,旁邊一扇剝落的木門——302——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啟了一道細細的門縫。
我心裡咯噔一下,手機光下意識掃過去。
門縫裡,一隻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睛嵌在一張布滿深刻皺紋的、灰敗的臉上,是一個老太太。她幾乎整個人都藏在門後的陰影裡,隻露出這半張臉和一隻枯瘦得如同雞爪般、緊緊抓著門邊的手。
她的嘴唇嚅動了一下,發出一種極其乾澀、嘶啞,像是用砂紙摩擦喉嚨的聲音:
“後生……彆上去……”
我頭皮瞬間有點發麻,硬著頭皮問:“……阿姨,怎麼了?我送外賣,四樓。”
“四樓……?”她那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極其怪異的神色,像是恐懼,又像是……憐憫?“那地方……邪性……好久沒人住了……聽我的,快回去……”
說完,根本不給我再問的機會,那扇門“砰”地一聲迅速關緊,甚至傳來了裡麵門鎖急促扭動的“哢噠”聲。
我僵在原地,舉著手機,心臟莫名地跳得快了幾分。冷風從樓道不知哪個縫隙鑽進來,吹得我後頸發涼。
這他媽……演的哪一齣?
老張那破鑼嗓子的話又在我腦子裡響起來——“聽說那地方晚上不太平……”
我吐了口唾沫,壓下心裡那點毛毛的感覺。自己嚇自己,一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太而已。送完這單,拿錢走人,這鬼地方誰愛來誰來。
定了定神,我繼續邁步往上走。腳步似乎比剛才更沉了些。
一步一步,終於踏上了四樓的樓梯口。
手機光柱往前一掃——
首先照亮的,就是一扇緊閉的、漆皮剝落得厲害的舊木門。
以及門上那個鏽跡斑斑的、藍底白字的門牌。
404。
就在樓梯口右邊第一間?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這不對啊。我記得三樓的結構,房門都是沿著走廊分佈的,404怎麼可能就在樓梯口?按常理,它應該在走廊深處才對。
我皺起眉,心裡那點不安又開始冒頭。是記錯了?還是這樓的結構就這麼怪?
雨聲似乎徹底聽不見了,樓道裡陷入一種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寂靜。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某種極其細微的、嘀嗒、嘀嗒的水滴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來。
我晃了晃手機,光柱重新聚焦在那塊門牌上。
藍底白字。404。
突然——
就在我視線凝固的刹那,那門牌上的數字“4”的右下角,極其短暫地、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
像極了電壓不穩時,老舊燈泡那種驟然明滅又立刻恢複的樣子。
我猛地眨了下眼,定睛再看。
門牌好好地釘在那裡,鏽跡、汙漬、剝落的油漆,一切如常,毫無異狀。
看花眼了?光線反射?還是……真他媽的撞邪了?
一股說不清的寒意,順著尾椎骨慢慢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