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241章 毒犬圍巢
我剛從基地那扇如同墓穴封石般的氣密門帶來的壓迫感中緩過神,冰冷的夜風像刀子刮過臉頰。我們這群人,像幾滴融入墨汁的水,悄無聲息地在廢棄廠房的陰影間穿行,目標是不遠處的“鐵幕”掩體。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廢棄的工業零件上,發出細微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聲響。
行動必須快,必須在黎明徹底撕破夜幕前,找到維蘭德,弄清楚他到底在謀劃什麼。腦子裡那根弦繃得緊緊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斷裂。
可玄陰派那幫鬣狗,偏偏挑了這個時候,像嗅到腐肉的禿鷲,精準地找上了門。
“左邊安全。”林夜的聲音透過耳麥傳來,低沉而穩定。
“右邊無異常。”蘇媚的回應帶著她特有的、一絲慵懶的調子,但我知道她此刻的精神像雷達一樣掃描著四周。
我們正穿過一條特彆窄的巷子,這是通往“鐵幕”相對隱蔽的路徑。兩邊是鏽得快散架的管道,粗的比我腰還粗,細的也有手臂大小,層層疊疊,像某種史前巨獸暴露在外的肋骨,把我們緊緊夾在中間。頭頂偶爾有冷凝水滴落,砸在頭盔上,發出“嗒”的輕響。腳下是坑窪不平的地麵,積著不知名的烏黑汙水,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鐵鏽、機油和某種有機物腐敗的混合臭味,直衝鼻腔。
突然,聲音就來了。
不是一聲,而是一片。
低沉的,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嗚咽,帶著黏連的痰音。緊接著,是牙齒相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讓人頭皮發麻。
不是一隻。
是很多隻。從前後左右,從那些管道更深的黑暗裡,從我們頭頂鏽蝕的通風口後麵,甚至從腳下排水柵欄的縫隙中,同時響起。
聲音快速逼近,形成合圍。
“戒備!”林夜聲音壓得極低,像片雪花落地,但裡麵的寒意瞬間刺入每個人耳膜。
我心臟猛地一縮,幾乎能聽到血液衝上頭頂的聲音。念動力下意識地在身體周圍凝聚。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黑暗中,一對對猩紅的光點亮起。
幽幽的,沒有任何溫度,裡麵隻有純粹的惡意和彷彿能吞噬一切的饑餓感。
接著,它們從陰影裡緩緩走了出來,顯露出全貌。
體型碩大得遠超正常的犬類,幾乎和小牛犢差不多。皮毛大片斑禿、脫落,露出底下暗紅色、不斷輕微蠕動的腐爛肌肉,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頭。它們的嘴角不自然地咧開,一直裂到耳根,粘稠的、帶著刺鼻腥臭的唾液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淌,滴落在積水或鏽鐵上,立刻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細小的、帶著惡臭的白煙。
是屍犬。而且是經過「血毒蠱」強化的變種!那股子濃烈的血腥氣和活性蠱蟲特有的、陰冷滑膩的精神波動,錯不了!
它們甚至沒有片刻的停頓或威懾,後肢腐爛的肌肉爆發出不合常理的巨大力道,如同一支支淬毒的弩箭,直接撲殺過來!
“彆讓它們的血沾到!”江小離語速極快,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血裡有混合劇毒,還有活著的蠱蟲,沾上就麻煩!”
她話音未落,陳鐵山已經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吼,像一頭被激怒的熊,猛地踏前一步,那麵厚重的、邊緣帶著鏽蝕痕跡的盾牌帶著沉悶的風聲猛地向前橫掃。
砰!砰!
兩聲結結實實的悶響。
兩隻衝在最前麵的屍犬被這股巨力狠狠砸飛,像破麻袋一樣撞在側麵的磚牆上,骨骼碎裂的“哢嚓”聲在狹窄巷子裡清晰得令人牙酸。它們軟軟滑落在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暗紅色的毒血從口鼻和碎裂的顱骨中汩汩流出。
但更多的屍犬根本無視同伴的死亡,踩著同類的屍體,甚至直接從還在抽搐的同伴身上躍過,悍不畏死地繼續湧上。它們用扭曲變形的爪牙瘋狂撕扯、抓撓盾牌的邊緣,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用布滿腐肉的身體凶猛地、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厚重的盾麵,“咚咚”的悶響像戰鼓一樣敲在每個人心頭。
陳鐵山雙腳如同生根般死死釘在地上,臂膀和肩背的肌肉賁張隆起,硬是憑借蠻力和意誌頂住了這波狂潮般的衝擊。但他每一次格擋,盾牌上都留下腐蝕的痕跡和飛濺的毒血。
側麵,刀光一閃而逝。
林夜動了。他身形如鬼魅,在有限的空隙間穿插,手中短刃劃出一道冷冽致命的弧線,精準地削向一隻試圖繞過盾牌、目標直指後方羅根的屍犬。
噗嗤!
伴隨著令人不適的撕裂聲,那隻屍犬的前肢齊根而斷。
但傷口處噴濺出的暗紅色毒血,有幾滴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林夜快速收回的手臂袖口上。
“嗤——”
布料瞬間被腐蝕出幾個焦黑的小洞,冒出刺鼻的青煙。
林夜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反手一刀精準地捅進另一隻趁機撲來的屍犬眼窩,手腕猛地一擰,徹底斷絕其生機。
“媽的,這些東西不知道怕嗎?”他甩了甩袖子,聲音冷硬如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我不敢有絲毫怠慢,集中精神,念動力全力展開,在隊伍側翼和後方形成一道無形的、略帶彈性的牆壁。
幾隻試圖從這個方向突破的屍犬猛地撞在上麵,發出沉悶的“嘭嘭”聲。傳來的反震力道奇大,震得我精神力一陣劇烈搖曳,太陽穴像被針紮一樣突突直跳。腦子裡嗡嗡作響,這念動力牆壁恐怕支撐不了太久,已經開始出現細密的、隻有我能“看”到的裂紋。
羅根蹲在稍靠後的位置,試圖尋找突破口。他戴著的脈衝手套亮起微弱的藍色電弧光芒,對準一隻高高躍起、試圖從上方攻擊的屍犬。
嗡——
一股無形的、高頻的電磁脈衝擴散開來。
那屍犬在半空的動作明顯僵硬了一下,出現了零點幾秒的遲滯,但落地後隻是晃了晃它那顆醜陋的頭顱,猩紅的眼睛甩掉不適感,再次死死鎖定我們,後肢發力,繼續撲上!
“不行!”羅根語速很快,帶著挫敗感,“脈衝對這東西乾擾效果太弱!它們的中樞神經係統估計早就爛完了,或者被蠱蟲控製了!”
蘇媚也試了幾次精神衝擊。
她纖細的眉毛緊蹙著,臉色比平時更白了幾分。“沒用,這些家夥腦子裡隻有一片混亂的殺戮本能,我的衝擊像石頭扔進泥潭,陷進去就沒反應了。”
我們被徹底拖住了。
巷子太窄,屍犬數量又多得離譜,它們完全不顧傷亡,攻擊模式隻有最簡單的“撲、咬、撞”,但這種隻進不退的瘋狂,反而讓我們束手束腳。
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毒血、碎裂的骨渣和冒著熱氣的腐爛肉塊,滋滋的腐蝕聲此起彼伏。整條巷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充滿劇毒和死亡的陷阱,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了。
濃得化不開的腐臭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幾乎讓人窒息。
“這樣下去不行!”蘇媚提高了聲音喊道,嗓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可能都沒察覺的顫抖和疲憊,“殺不完!它們數量太多了!像個無底洞!”
陳鐵山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像拉風箱一樣。盾牌上傳來的撞擊力一刻未停,他的腳步開始出現微小的、被迫的後移。
林夜的刀舞得更快了,幾乎化作一片籠罩身周的光幕,不斷有屍犬的殘肢和頭顱飛起,但無處不在的毒血也讓他不得不分心躲避、格擋,攻勢明顯受到了限製。
我感覺額角有汗珠滑落。念動力牆壁上的裂紋越來越多,像即將破碎的玻璃。精神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快要見底了。胸口發悶,一陣陣虛弱感襲來。
壓力越來越大,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就在我感覺精神力即將耗儘,無形的念動力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的瞬間。
巷子口,那個連線著更高一層貨運平台、布滿鐵鏽的高架上,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影。
穿著玄陰派標誌性的黑色勁裝,身形瘦削卻透著一股精悍。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邊額角斜著劃下,一直延伸到下巴,像一條蜈蚣趴伏在臉上。他站在那裡,雙手抱胸,冷漠地俯視著下方我們與屍犬慘烈而絕望的廝殺,眼神平靜無波,像在欣賞一場與己無關的、無聊的戲劇。
他緩緩放下抱胸的右手,手裡拿著一個東西。
顏色是那種不自然的蒼白,像是用某種大型生物的小腿骨精心打磨而成,表麵光滑,一端開著吹口,旁邊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音孔。
是個骨笛。
他抬起手,將骨笛那蒼白的吹口湊到嘴邊,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扭曲。
然後,腮幫微鼓,輕輕吹響了骨笛。
“嗚——”
一聲悠長、詭異、彷彿帶著某種冰冷魔力的笛音,驟然撕裂了巷子裡瘋狂的吠叫與廝殺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