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49章 暗處的窺視者

    夜色濃稠，如同潑灑開的墨汁，將林夜安全屋所在的老舊街區浸染得一片沉寂。與幾條街外依舊霓虹閃爍的主乾道不同，這裡彷彿被時間遺忘，隻有零星幾盞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勉強驅散一小片黑暗，卻讓陰影顯得更加深邃。

安全屋所在的樓房對麵，隔著一道狹窄的巷道，是一棟更加破敗、幾乎無人居住的舊樓。此刻，在其三樓一個沒有玻璃的視窗後麵，絕對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動了一下。

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黑影，無聲無息地矗立在窗沿內側，彷彿已經在那裡站立了無數個時辰，化為了建築本身的一部分。

夜風吹過空蕩的視窗，捲起些許塵埃，卻未能讓那黑影的衣角拂動分毫。

漸漸地，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幽光在黑影前方亮起。那是一隻高倍率望遠鏡的鏡片，在極其細微的角度調整下，短暫地捕捉到了遠處某扇窗戶裡透出的、同樣微弱的光線，反射出一絲冰冷的寒芒。

鏡片後的視線，銳利、專注，不帶絲毫情感，如同潛伏的毒蛇鎖定了獵物。

鏡頭穩穩地移動，微調。焦點穿透了數十米的黑暗和並不乾淨的玻璃，清晰地落在了安全屋那扇拉著厚重窗簾、但仍有一絲縫隙泄出燈光的窗戶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了窗後那個偶爾因屋內人移動而投射在窗簾上的模糊剪影上——那個略顯消瘦、此刻似乎正因為什麼而不時蜷縮一下身體的年輕男子的輪廓。

黑影的呼吸平穩得近乎消失，隻有握著望遠鏡的手指，穩定得如同鋼鐵鑄就。

觀察持續了將近十分鐘。

直到屋內的燈光熄滅，那個剪影徹底消失在窗簾之後，似乎已經休息。

望遠鏡的鏡片幽光悄然隱去。

黑影微微低下頭，另一隻手從陰影中探出，手中握著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通訊器。指尖在一個隱蔽的按鈕上輕輕一按。

一陣極其細微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電流雜音過後，黑影開口了。聲音壓得極低，沙啞而模糊，經過了特殊處理，聽不出任何特征，如同砂紙摩擦：

“目標存活。”

短暫的停頓，彷彿在接收或確認什麼資訊。

“右手異化加劇，已過腕線。疑似伴有持續性痛楚。”

語速平穩，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不帶任何個人判斷。

最後一句，聲音似乎更低沉了幾分。

“林夜與蘇媚接觸。初步判斷，已形成臨時協作關係。”

彙報完畢。

通訊器那頭的雜音也隨即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黑影收起通訊器，再次融回陰影之中，整個過程沒有發出絲毫多餘的聲響。他的存在，就像一道冰冷的注腳，悄無聲息地標注在今晚發生的所有事件之下。

就在黑影即將徹底消失在樓道深處的前一刻，他腳步微頓。

一隻手再次伸出，指尖夾著一枚不過指甲蓋大小、薄如蟬翼的黑色符紙。符紙的材質非紙非金屬，觸手冰涼，上麵用某種暗紅色的、彷彿凝固血液般的顏料，繪製著一個極其繁複扭曲的圖案，中心像一個旋轉的漩渦，又像一隻窺視的眼睛，透著說不出的邪異。

——玄陰派的印記。

手腕輕輕一抖。

那枚符印如同有了生命的黑色飛蛾，輕飄飄地旋轉著落下，精準地貼附在窗台邊緣積滿灰塵的角落裡，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符印上的暗紅圖案在接觸地麵的瞬間，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隱沒，彷彿隻是地上一點不起眼的汙漬。

做完這一切，黑影不再有絲毫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一縮，徹底融入了舊樓深不見底的黑暗走廊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隻有那枚緊貼地麵的符印，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無聲地散發著冰冷的窺探之意。

而若有熟知葉輕玄那麵青銅羅盤的人在此，或許會隱約覺得，這符印上那扭曲漩渦的繪製筆觸與走向，與葉輕玄羅盤上那些細微的、彷彿天然形成的裂紋，有著某種令人不安的、神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