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32章 冰冷的死亡
時間在安全屋凝滯的空氣裡緩慢流淌。
林夜遞過來一塊壓縮餅乾和一瓶礦泉水,包裝簡單,看不出牌子,但確實是能快速補充能量的東西。我機械地接過,食不知味地啃著,乾澀的餅乾屑噎在喉嚨裡,需要用力才能嚥下。
我們之間沒有更多交談,氣氛沉默而緊繃,但比起最初完全陌生的警惕,似乎多了一絲共曆生死後的、極其微妙的脆弱聯係。
就在我小口喝著水,試圖緩解喉嚨的不適時,一陣極其特殊的、彷彿某種加密訊號的短促提示音,從林夜的口袋裡響起。不是正常的手機鈴聲,更像是一段被處理過的、冰冷的電子音。
林夜動作一頓,迅速掏出手機。那手機看起來也比普通款式更厚重,螢幕在他快速操作下亮起幽藍的光。他隻掃了幾眼,臉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眉頭緊鎖,眼神變得異常凝重。
他猛地站起身,沒有任何廢話,開始快速檢查裝備。那柄奇特的短刃被插回靴鞘,強光手電檢查電量,還有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造型精密的小儀器被他熟練地彆在腰帶或放入口袋。整個動作流暢而迅速,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利落。
“有活了。”他頭也不回,語氣簡短冰冷,順手從牆角的簡易衣架上扯下一件灰撲撲的、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舊外套,扔到我身上,“穿上這個,跟我走。”
我下意識接住外套,那布料粗糙,帶著淡淡的灰塵和一種類似消毒水的味道。“什麼活?去哪?”問題脫口而出。
林夜已經檢查完畢,正將最後一個巴掌大的、螢幕不斷跳動著複雜波形的小儀器塞進口袋。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沒什麼溫度。
“死人。”他吐出兩個字,頓了頓,補充道,“死得有點怪。”
說完,他不再理會我,徑直走向那扇厚重的鐵門,無聲地開啟一條縫隙,側身閃了出去。
心臟莫名一緊。死人?怪?剛剛從那個噩夢般的“橋梁空間”裡撿回一條命,現在又要去接觸……和那種東西有關的死亡?
我不敢多想,匆匆套上那件寬大的舊外套,壓下心頭的不安,快步跟了上去。
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通過幾條隱蔽的通道和後樓梯,離開了這棟不起眼的舊樓。外麵的天色是灰濛濛的,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林夜帶著我在迷宮般的老城區巷弄裡快速穿行,最終拐進了一條更加陰暗潮濕的後巷。
這裡顯然是某個餐廳的後門所在,空氣中彌漫著餿水、垃圾和劣質油脂混合的刺鼻氣味。幾個巨大的、汙穢不堪的垃圾桶堆在角落,旁邊汙水橫流,地麵黏膩不堪。黃色的警戒線在巷口鬆散地拉著,但穿著製服的官方人員已經不見蹤影,似乎初步勘察已經結束。
然而,一踏入這條巷子,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冷。
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刺骨的寒意,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與周遭環境的溫度格格不入。這不是天氣的寒冷,更像是在盛夏突然開啟了一口冰窖的門,那寒意直往骨頭縫裡鑽。
我的右手那冰冷的麻木感,在這股詭異的寒意刺激下,竟然產生了某種共鳴般的、細微的刺痛感。
林夜顯然也感受到了。他腳步放緩,像一頭踏入狩獵場的猛獸,目光變得極其銳利,仔細掃視著巷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巷子最深處,一個堆放廢棄紙箱的陰暗角落。
那裡,地麵和旁邊的牆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晶瑩剔透的霜!
現在絕不是結霜的季節!而且,那霜花形態詭異,不像自然形成,反而更像某種精緻的、帶著棱角的結晶,在慘淡的光線下反射著微弱卻冰冷的光。附近一個翻倒的垃圾桶邊緣,也掛著幾根同樣詭異的、細長的冰淩。
林夜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一雙薄薄的黑色手套戴上,手指極其謹慎地拂過覆蓋著霜花的牆麵和地麵。
他的動作很輕,眼神專注,眉頭越皺越緊,似乎在通過觸控感知著什麼極其細微的痕跡。他的表情異常凝重。
我裹緊了那件舊外套,跟在他身後,那股莫名的寒意讓我牙齒都有些打顫。更奇怪的是,站在這片異常的霜凍區域附近,我除了感到冰冷,心裡還莫名地湧起一股壓抑感,甚至…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就好像這裡殘留著某種強烈的、絕望的情緒。
“不是低溫症…”林夜低聲自語,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帶著十足的確定,“是‘那個’的味道。”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銳利:“感覺怎麼樣?”
我一愣,遲疑了一下,老實回答:“冷…非常冷。但很奇怪,心裡還有點發毛…說不出的難受。”
林夜盯著我看了兩秒,眼神略有變化,似乎我的回答印證了他的某種猜測。他重新低下頭,繼續檢查地麵,語氣冷淡地扔下一句:
“算你沒白經曆一趟。離遠點,彆亂碰這裡的任何東西。”
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過那片詭異的霜凍區域。就在牆角陰影最深的地方,有一小片異常凝聚的霜晶,它的形態在那一瞬間,似乎…極其短暫地…凝聚成了一個模糊的、扭曲的…
…人臉形狀?
我猛地眨眼,再定睛看去——那裡隻有一片不規則的自然霜花。
是錯覺嗎?
寒意,卻更加刺骨地滲入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