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158章 菌語者的低語
冷藏櫃的寒氣尚未完全散去，那幾支湛藍色的血清如同冰封的希望，被林夜謹慎收起。保溫箱內壁那不祥的搏動也暫時平息，彷彿剛才的異樣隻是錯覺。
然而，製劑室深處那突如其來的、如同溺水者喉嚨裡發出的“咕嚕”聲，瞬間將我們剛剛稍緩的神經再次繃緊！
聲音的源頭，來自那個一直隱沒在陰影中的、最為龐大的玻璃培養罐。
我們循聲望去，心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那個罐體，幾乎占據了一整麵牆，高度接近天花板。之前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原因，我們隻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此刻，或許是我們的闖入打破了某種平衡，罐體內原本靜止的、近乎墨綠色的渾濁液體，開始劇烈地翻騰、冒泡！
伴隨著液體的翻滾，一個巨大的、難以名狀的陰影，在罐體深處緩緩舒展開來。
那是一個……菌菇。
但絕非自然界中存在的任何一種。
它的體型龐大到令人窒息，菌傘如同撐開的、色彩斑斕的腐爛巨傘，表麵布滿了令人眩暈的、不斷變幻的漩渦狀紋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混合了紫、綠、黃、黑的詭異色澤。菌柄粗壯如古樹，卻又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凝膠般的質感，內部可以看到無數細密的、如同神經束般的菌絲網路在微微發光、蠕動。
整個菌菇，就像一顆在營養液中過度生長的、擁有自我意識的腫瘤，散發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生命力和……惡意。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不是它的外形，而是它散發出的精神波動。
一種微弱、卻持續不斷的低語，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我們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那聲音混雜著無數個細碎的音節，如同無數人在耳邊夢囈，又像是某種古老真菌的集體意識在呢喃。
“吃……生長……需要……融合……”
“養分……更多的養分……融為一體……獲得永恒……”
這低語帶著一種原始的、純粹的貪婪和擴張欲，不斷衝擊著我們的意識。它不像執刀鬼影那樣遵循特定規則，也不像毒霧那樣直接攻擊，而是一種更加潛移默化、更加本質的……侵蝕和同化誘惑。
“它在……‘說話’……”蘇媚臉色煞白，左手死死按住太陽穴，抵抗著低語的侵襲，同時試圖運用她殘存的他心通能力去解讀這混亂的精神波動。
幾秒鐘後，她猛地睜開眼睛，瞳孔因恐懼而收縮，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它……它很餓……非常非常餓……它感覺我們……是‘新鮮’的……是‘優質’的養分……它想……想把我們都……‘融合’進去……變成它的一部分……”
“融合”這個詞，讓所有人不寒而栗。看著罐子裡那團不斷蠕動、色彩惡心的巨大菌菇，想到被它吞噬、同化的下場，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林夜的目光則死死盯住培養罐下方，幾個不起眼的、連線著複雜管道的排氣孔。
那裡，正有極其淡薄的、幾乎肉眼難以察覺的綠色霧氣，緩緩地、持續地滲漏出來！
是“沉淪甘霖”的毒霧！那種能帶來虛假愉悅、誘惑人放棄抵抗的綠色毒霧！
雖然濃度極低，但確確實實是它！
一個驚人的猜想在林夜腦中形成，他快速將線索串聯起來：
藥櫃裡那些“源頭之藥”……製劑室裡各種生物雜交實驗……朱老闆的血清……以及眼前這個散發著精神低語和綠色毒霧的巨型菌菇……
“我明白了！”林夜的聲音帶著一絲駭然，“整個藥房區域的毒霧，那些‘錯配毒霧’，它們的源頭……很可能就是這東西！”
“玄陰派，或者說朱老闆，他們不僅僅是在用醫院做人體實驗！他們是在培養這個東西！那些毒霧，可能是它新陳代謝的副產物，或者是他們故意引導它分泌出來的、用於篩選和測試‘食材’的工具！而血清，則是為了確保‘食材’不會在測試中輕易死亡！”
“這個菌菇……它是這一切活著的、核心的實驗體！”
這個推斷讓整個事件的恐怖程度再次升級。我們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邪惡組織留下的陷阱，更是一個擁有初步意識、渴望生長和吞噬的活體災難！
危機，在無聲中驟然加劇！
似乎是感知到了我們的“理解”和恐懼，那巨型菌菇的精神低語猛然強化了！
“來……靠近……成為一體……分享永恒……”
低語不再是模糊的雜音，變得更加清晰，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蠱惑力，直接鑽入靈魂深處！
“呃……”
一聲痛苦的呻吟從我身邊傳來。
是陳鐵山！
他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依靠鎮靜劑壓製著後背的毒素和精神侵蝕。但此刻，在這強化後的、直接作用於精神的低語誘惑下，他體內尚未清除的綠色毒霧副作用（愉悅幻象）被再次引動，與這“融合”的誘惑產生了可怕的共鳴！
他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平日的堅定和凶狠，隻剩下一種空洞的、被**驅動的迷茫。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詭異的、滿足的微笑。
“兄弟們……等等我……那裡……很舒服……”他喃喃著，掙紮著，竟然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那個散發著致命誘惑的巨大培養罐！
他拖著傷痕累累、幾乎麻木的身體，用那條覆蓋著白霜的手臂勉強支撐，眼神迷離，臉上帶著虛幻的幸福笑容，一步，一步，踉蹌著……朝著那吞噬一切的菌菇培養罐，邁出了腳步！
“鐵山！停下！”我驚駭欲絕，想要衝上去拉住他。
“彆直接碰他！”林夜厲聲阻止，“他精神和肉體都被汙染了，強行接觸你可能也會被低語影響！”
蘇媚試圖再次發動精神衝擊，但她自己也被低語折磨得臉色慘白，精神力幾乎枯竭，凝聚起來的速度慢得令人絕望。
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陳鐵山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帶著那令人心碎的笑容，一步步，走向那個色彩斑斕的、等待著將他“融合”的……巨大菌菇培養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