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232章 菌絲追蹤
真凶是來自橋梁空間的詭異真菌。
這結論像一塊冰,砸在我們每個人心裡。雖然確定了方向,但新的挑戰像一堵牆,立刻橫在了麵前——城市這麼大,那個散發著死亡孢子的空間入口,到底藏在哪個角落?
“必須找到源頭,切斷它。”江小離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她快速脫下白大褂,露出的手腕微微顫抖,那是精神力過度消耗的後遺症。“這種孢子的潛伏期和傳播方式都不明確,下一個受害者可能隨時會出現。”
林夜立刻做出安排:“羅根,調取全市的空氣質量監測資料和異常疾病報告,交叉比對。蘇媚,試著感知城市範圍內是否有大規模的非正常情緒波動,尤其是恐懼和虛無感。鐵山,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他看向我:“秦鳴夢,你和我負責保護小離。她的能力是關鍵。”
江小離沒有浪費時間,她直接在停屍間隔壁清空了一個雜物間,用隨身攜帶的簡易裝置搭建起臨時分析站。她先嘗試了最直接的方法——深度解析孢子殘留的資訊波動,進行反向溯源。
她將指尖輕輕抵在采集樣本的玻片上,閉上眼睛。我們都屏息凝神,房間裡隻剩下她逐漸急促的呼吸聲。
我能感覺到她精神力的湧動,像細密的網撒向那些即將消散的資訊碎片。但幾分鐘後,她身體一晃,猛地睜開眼睛,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疲憊。
“不行,”她搖頭,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資訊太微弱,而且結構極其不穩定,像……像抓不住的煙霧。它們正在快速崩解,殘留的指向性模糊不清。”
第一條路,被證明走不通。
空氣瞬間凝重起來。
“換個思路。”林夜的聲音依舊穩定,他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灰濛濛的天空,“既然是孢子,會不會像花粉或塵埃一樣,在空氣中留有飄散的痕跡?哪怕隻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江小離聞言,黯淡的眼神重新亮起微光:“有這個可能!如果這個橋梁空間存在泄漏,或者孢子釋放並非一次性的,空氣中或許會存在極其稀薄的、未啟用的孢子,或者它們代謝後的資訊塵埃!”
這個想法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但我們都清楚,這希望有多渺茫——在城市龐雜無比的空氣微生物資訊流中,尋找那特定的一絲痕跡,無異於大海撈針,對精神力的消耗是毀滅性的。
“太危險了。”我下意識反對。江小離現在的狀態已經很差。
“沒有彆的選擇。”她卻異常堅定,深吸一口氣,重新閉上眼睛,“蘇媚,幫我構築一層精神屏障,過濾掉大部分雜亂的生物情緒訊號。羅根,把城西區域的實時氣流資料傳給我。”
蘇媚立刻點頭,雙手虛按在江小離太陽穴兩側,一層柔和的精神力屏障如同薄膜般展開。羅根的獨眼快速閃爍,資料流在他麵前的光屏上滾動。
江小離再次發動了「微觀視界」。
這一次,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以自身為核心,開始掃描、解析空氣中那浩瀚如星海般的微生物資訊流。這不再是聚焦於一點,而是同時處理成千上萬種不同的生命訊號——細菌、病毒、真菌孢子、花粉、汙染物……
這過程帶來的負荷是肉眼可見的。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汗水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臉色從蒼白轉向一種近乎透明的蠟黃,嘴唇被咬出血痕。有好幾次,她喉頭發出壓抑的嗚咽,身體軟軟地往下滑,都被一直守在旁邊的陳鐵山用那雙穩健的大手牢牢扶住。
“小離!”蘇媚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精神力屏障也在波動。
“方向…不對…”江小離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強迫自己站直,“換…換下一個區域…”
我們按照死者活動軌跡和羅根推算的氣流模型,接連排查了三個可能的方向。每一次,都伴隨著江小離近乎虛脫的喘息和一次比一次更沉重的失望。希望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羅根已經開始啟動備用方案,試圖通過黑客手段侵入城市基礎設施網路,尋找更宏觀的異常模式。
就在江小離眼神開始渙散,身體搖晃著幾乎要徹底失去意識,連陳鐵山都準備強行打斷她的時候——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幾乎被疲憊和痛苦淹沒的眸子裡,如同劈開陰雲的閃電,驟然爆發出銳利至極的光芒!
“這邊!”
她嘶啞地喊道,右手猛地抬起,食指如同標槍般堅定地指向西邊!因為極度虛弱和激動,她的手臂和聲音都在劇烈顫抖,但那份指向性卻無比清晰!
“城西!廢棄區…空氣裡…有一絲…同源訊號!極其微弱…在快速衰減…但軌跡…指嚮明確!”
抓住了!
“上車!”林夜低喝一聲,沒有任何猶豫。
我們像精密咬合的齒輪瞬間啟動。羅根衝向駕駛座,引擎發出低吼。林夜
shotgun,快速在車載螢幕上鎖定城西廢棄區的地圖。我和陳鐵山一左一右,幾乎是將虛脫的江小離架上了車後座,蘇媚緊隨其後,立刻用自己相對溫和的精神力試圖安撫江小離過度透支的意識。
車子如同離弦之箭,撕裂沉寂的夜色,朝著城市邊緣疾馳。
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繁華的燈火逐漸被稀疏、昏暗的光點取代,最終陷入一片近乎荒野的黑暗。根據江小離斷續的指引和羅根對那微弱訊號強度的測算,我們最終停在了一片被生鏽扭曲的鐵絲網勉強圍起來的荒地前。
月光慘白,勾勒出眼前一片破敗的景象——廢棄多年的老植物園。
荒草長得比人還高,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低語。殘破的大理石雕塑和傾倒的指示牌半埋其中,像沉睡的墓碑。而在這片荒蕪的中心,匍匐著一個巨大的、令人不安的陰影——那便是我們的目標,巨大的觀光溫室。
它曾經的輝煌早已蕩然無存。玻璃穹頂大麵積坍塌,碎裂的玻璃碴像牙齒般參差不齊。無數粗壯、顏色深暗的藤蔓和各種扭曲的寄生植物從破口處瘋狂湧出,又將整個建築緊緊纏繞,讓它看起來不像一個建築,更像一個活著的、正在呼吸的、病態的龐大生物。一種近乎實質的死寂和陰森感籠罩著那裡。
我們下車,一股混合著腐臭泥土和某種甜膩氣息的冷風撲麵而來,讓人作嘔。
小心翼翼地靠近,腳下的雜草發出窸窣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種活物的麵板上。
越靠近那座破敗的溫室,江小離的反應就越劇烈。她甚至不需要再刻意引導能力,僅僅是望著溫室的入口,身體就不自覺地繃緊,呼吸變得急促,像是感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壓迫。
“就是這裡…”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確認無疑的篤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入口…就在裡麵。我感覺到…裡麵有一個完整的、‘活著’的…生態係統。它很…憤怒?不,是排外…極度排外…而且…充滿攻擊性。”
我們順著她的目光,聚焦在那扇歪斜的入口上。
那扇原本應該是厚重的、帶有繁複歐式花紋的鐵藝大門,此刻扭曲變形,像是被什麼力量從內部硬生生掰開。門內是一片化不開的昏暗,隻能隱約看到無數扭曲、膨脹、顏色妖豔到刺目的怪異植物輪廓,在黑暗中無聲地蠕動、糾纏、生長。
一股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氣味,混合著腐殖質的土腥、那種死亡甜膩,還有一種…如同無數蘑菇同時釋放孢子的、帶著黴味的腥氣,形成一股粘稠的怪風,從門內緩緩吹出,拂過我們的麵板,留下一種濕冷滑膩的觸感,彷彿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舔舐過。
林夜的短刃無聲無息地滑入手中,冰冷的刃鋒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點寒星。
“生態異變型橋梁空間,”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做出了最終的判斷,“裡麵的夢魘怪,恐怕已經和這些植物、真菌……完全共生,甚至可能就是它們的一部分。”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濃重惡意的空氣,握緊了拳頭,感受著貼身放置的保溫箱傳來的一絲微弱卻堅定的溫熱。
這次,我們的敵人,或許根本沒有具體的形態。
我們麵對的,是這整個活著的、充滿敵意的空間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