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253章 念力屏障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
我能看清每一根黑色尖刺的螺旋紋路,看清它們尖端凝聚的、足以蝕穿鋼鐵的幽暗。能看清陳鐵山因劇痛而抽搐的嘴角,和他眼中映出的、越來越近的死亡陰影。
他的盾牌還抵在身前,承受著騎槍主體恐怖的衝擊力,根本無力回防。舊傷疤的灼痛像一根燒紅的鐵釺釘進他脊椎,讓他動作遲滯了那致命的零點幾秒。
不行!
這個念頭如同電流擊穿我混沌的意識。必須做點什麼!現在!立刻!
我猛地吸氣,胸腔卻像被無形力量箍住,吸不進多少空氣。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意誌,都被我強行壓榨、抽取、彙聚!腦子裡像有根血管在突突直跳,隨時要爆開。
念動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奔湧而出,不再是涓涓細流,而是決堤的洪水!
在我意識中,一麵半透明、泛著微弱藍光的牆壁被強行塑造成型。它倉促、粗糙,邊緣甚至有些不穩定地閃爍,但足夠寬大,瞬間覆蓋了陳鐵山從頭到腳的所有要害。
念力屏障!第一次用於實戰,就是如此規模和強度!
幾乎在屏障成型的同一瞬間——
噗!噗!噗!噗!
密集的撞擊聲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我顱內炸響!像是有無數冰冷的釘子,被重錘狠狠砸進我的頭骨。
每一根黑色尖刺撞在屏障上,都帶來一次劇烈的精神震蕩。衝擊力穿透屏障,狠狠撼動我的意識核心。更可怕的是那股附帶的、冰冷蝕骨的惡意,像無數細小的毒蟲,順著精神力連線往我腦子裡鑽。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傾瀉,感覺像是靈魂被開了個口子,生命力都在隨之流逝。眼前景物開始旋轉,發黑,耳邊是自己心臟在顱腔內狂跳的轟鳴。
我死死咬著牙,嘗到自己牙齦被咬破的血腥味。鼻腔一熱,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滴在冰冷地麵上。
撐住!必須撐住!
我能“感覺”到屏障在哀鳴。它劇烈波動著,光芒急速閃爍,明暗不定。那些撞上來的黑色尖刺,沒有像普通攻擊那樣被彈開或消散。
它們粘在了屏障表麵!
像一條條擁有生命的黑色螞蟥,尖端高速旋轉,分泌出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黑暗能量,瘋狂鑽探著屏障。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像是生鏽的鋸子在刮擦我的神經。
屏障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暗淡,細密的裂紋如同擁有生命般,從撞擊點向四周急速蔓延。冰冷的侵蝕感順著連線反噬回來,我的意識像是被浸入冰海,思維速度都在變慢,凍結。
眼看屏障就要被徹底鑽透!一旦破裂,不僅鐵山完蛋,我這被高度連線的精神力核心,恐怕也會遭受重創,甚至直接崩潰!
“撐住!”林夜的聲音像是從極遙遠的水下傳來,模糊不清。
我勉強轉動眼球,視線已經有些模糊。
看到他雙手死死按著自己太陽穴,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瞳孔中的血絲多得嚇人,幾乎覆蓋了整個眼白,兩道猩紅的血線從他眼角蜿蜒流下,劃過蒼白的臉頰。
天眼通被他催穀到了極限。
他放棄了所有對外界的感知,全部精神都鎖定在那柄黑色騎槍和那些該死的尖刺上。
“核心!在騎槍中段!偏左三指!”他幾乎是嘶吼出來,聲音沙啞得像是破風箱,“那些尖刺!是它本體延伸!攻擊尖刺!能直接傷到它!”
找到了!唯一的弱點!
幾乎在林夜嘶吼出聲的同一刹那,謝傀動了。
他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幽影,貼著冰冷地麵疾掠而出,速度快到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像。他握緊那柄造型猙獰的「吸髓之牙」,匕首上的孔洞彷彿活了過來,發出細微的、吮吸般的嗚咽聲。
烏黑的刀光,不是刺向無相怪那龐大的主體,而是劃出一道詭異刁鑽的弧線,精準無比地斬向那些粘在我屏障上、最為活躍、鑽探最深的幾根黑色尖刺!
嗤——!
匕首劃過,發出熱刀切進厚重牛油般的、令人不適的聲響。
幾根正在瘋狂鑽探的黑色尖刺應聲而斷!
斷裂處沒有噴出血液,而是爆開一團混亂、扭曲的、肉眼可見的暗色資訊流碎片,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精神雜音,如同無數人在同時絕望尖叫。
那柄凝聚了無相怪大部分力量的黑色騎槍,猛地一頓,隨即劇烈地扭曲、顫抖起來!彷彿被一柄無形重錘狠狠砸中了核心,連帶著它後方那團流動的瀝青主體都一陣劇烈波動,顏色都黯淡了幾分!
一聲無聲的、卻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尖銳嘶鳴,如同衝擊波般掃過整個冷庫!蘇媚和羅根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麵露痛苦之色。
有效!謝傀的匕首,真的能直接傷害到它的本質!
我心裡那根繃緊到極致的弦,猛地一鬆。
就這一下鬆懈,原本就瀕臨極限的念力屏障,再也無法維持穩定。精神力輸出瞬間紊亂,屏障上密密麻麻的裂紋瘋狂擴散、連線,發出連綿不絕的、細微的碎裂聲。整個屏障像一件即將徹底粉碎的琉璃製品,光芒急速黯淡下去。
我眼前徹底一黑,無數扭曲的金星和黑斑亂竄。耳邊的嗡鳴變成了持續不斷的尖銳長音,隔絕了外界幾乎所有聲音。身體裡空蕩蕩、輕飄飄的,感覺不到一絲力氣,連呼吸都變得極其費力,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空洞的胸腔疼痛。
那無相怪遭受重創,吃痛之下,猛地收縮。黑色騎槍瞬間潰散成原始物質,所有尖刺,包括被斬斷的殘骸,都被迅速收回。它重新化作一團體積似乎縮小了一些的流動瀝青,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驚懼”,迅速退入貨架最深處的陰影之中,暫時停止了所有攻擊行為。
死寂。
冷庫裡隻剩下我們幾個人粗重不堪的喘息聲。
還有我麵前那瀕臨破碎、明滅不定的念力屏障所發出的、細微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能量逸散聲。
我腿一軟,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
旁邊的蘇媚眼疾手快,趕緊上前一步,用肩膀死死頂住我腋下,將我大部分體重扛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也消耗不小,身體微微顫抖著。
“喂!秦鳴夢!你沒事吧?”她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焦慮和擔憂。
我想搖搖頭,告訴她我死不了。但脖子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軟綿綿地耷拉著。我想張嘴說句話,哪怕隻是“還好”兩個字,喉嚨裡卻乾澀灼痛,隻能發出一點模糊嘶啞的氣音。
最終,我隻能勉強扯動一下嘴角,試圖給她一個安撫的表情,但臉部肌肉僵硬,估計露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大腦像被徹底掏空了,又像是被塞滿了燒紅滾燙的沙礫。意識深處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虛無的疲憊,以及那無處不在的、尖銳的、彷彿要撕裂靈魂的持續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