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255章 擊退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壓縮,又被無限拉長。
謝傀的身影與那道死亡烏光融為一體,成為這冰冷絕望中唯一的鋒芒。他手臂肌肉賁張,所有力量,所有意誌,都凝聚在「吸髓之牙」那一點寒芒之上。
匕首,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點被脈衝能量強行凝滯的幽光核心!
沒有預想中的金石交擊巨響,也沒有能量爆炸的轟鳴。
隻有一聲極其清脆、冰冷,彷彿最純淨的水晶或者冰層被瞬間擊碎的——
哢嚓!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規則被打破的詭異質感。
就在匕首刺入的瞬間,「吸髓之牙」上那些細密的孔洞彷彿活了過來,爆發出一種恐怖的、針對能量與資訊本質的吸力!幽光核心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扭曲,如同被無形巨口瘋狂吮吸、抽取!原本穩定的幽光結構開始崩潰,逸散出混亂而強大的能量流,被匕首貪婪地吞噬。
“嘶——!!!”
一聲無聲、卻直接撕裂靈魂的尖銳嘶鳴,如同億萬根冰針同時刺入我們的大腦!這嘶鳴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麵,充滿了極致的痛苦、憤怒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懼!
那無相怪龐大的、流動的黑色軀體,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瞬間“沸騰”了!
它不再維持任何形態,瘋狂地翻滾、扭曲、膨脹!體積時而急劇擴大,幾乎要撐滿貨架之間的通道,時而又猛地收縮,變得隻有籃球大小。黑色物質表麵劇烈波動,各種模仿過的殘破影像走馬燈般瘋狂閃爍、破碎,完全失去了控製。一股毀滅性的、不穩定的能量波動從它核心處瘋狂擴散,周圍的空氣都在扭曲,溫度驟降,牆壁和貨架上瞬間凝結出厚厚的黑色冰霜!
它要自爆!或者說,它核心的崩潰引發了它整個資訊結構的連鎖反應,即將徹底湮滅!
羅根那過載的脈衝能量和陳鐵山捨身的盾牌衝擊,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脈衝能量進一步擾亂了它本就瀕臨崩潰的結構,而盾牌的沉重衝擊則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它劇烈膨脹的主體猛地砸向後方,撞塌了一排貨架,凍結的詭異肉類和冰塊嘩啦啦散落一地。
“退!”林夜的聲音嘶啞卻無比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不用他多說,求生的本能已經驅動我們的身體。
我幾乎是被蘇媚拖著向後疾退,雙腿軟得像麵條,每一步都踩在虛無上。陳鐵山一把撈起沉重盾牌,護著我們側翼後撤。羅根一邊後退一邊死死盯著那團沸騰的黑暗,手套上過載的紅光仍未熄滅。謝傀在一擊得手後,沒有絲毫戀戰,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飛,落點正好在我們撤退路徑上。
我們迅速退到了冷庫入口附近,與那團瀕臨毀滅的黑暗拉開了最大距離。
隻見那無相怪核心處,被「吸髓之牙」刺穿的地方,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邊緣不斷扭曲擴大的空洞。空洞內部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種更深邃的、彷彿連光線都能吞噬的虛無。周圍構成它身體的黑色物質,如同被黑洞吸引,瘋狂地湧向那個空洞,然後在接觸的瞬間就崩解、湮滅,化為更細微的混亂資訊流消散。
它試圖重組,殘存的黑色物質蠕動著想要填補那個空洞,但每一次嘗試都隻是加速了自身的崩解。它的形態變得支離破碎,如同打翻的墨汁在水中徒勞地掙紮,充滿了混亂和……一種詭異的悲哀。
最終,它似乎意識到核心的重創已無法挽回。剩餘大約三分之一的黑色物質猛地向內一縮,不再試圖維持任何形態,而是凝聚成一道細長、粘稠的黑色影子。
這影子如同受驚的遊魚,又像是一道有生命的黑色閃電,貼著地麵和牆壁,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蜿蜒穿梭,“嗖”地一下,鑽入了遠處牆壁上一道之前未被注意的、僅有手指粗細的裂縫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隻留下冷庫中央,一地狼藉。被撞塌的貨架,散落的凍肉冰塊,以及一小灘正在緩緩蒸發、散發著濃烈惡臭的黑色粘稠液體。
空氣中,那股冰冷刺骨的惡意並未完全散去,如同硝煙般緩緩飄蕩,提醒著我們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它被擊退了。
但顯然,沒有被消滅。
冷庫內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們幾個人粗重、疲憊的喘息聲,以及角落裡製冷裝置重新啟動的低沉嗡鳴。
我再也支撐不住,直接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框。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精神力嚴重透支後帶來的、海嘯般的眩暈和虛弱感。眼前發黑,耳朵裡的嗡鳴變成了低沉的潮水聲,一**衝擊著我殘存的意識。
謝傀站在幾步外,緩緩將「吸髓之牙」從攻擊姿態收回。他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幾乎透明。握著匕首的手背上,青筋賁起,微微顫抖。他能感覺到,匕首反饋回來的、屬於無相怪核心的混亂能量,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手臂,正在與他體內本就躁動不安的“血毒蠱”產生某種危險的共鳴,加劇著蠱毒的侵蝕和痛苦。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製著體內的翻江倒海。
陳鐵山將盾牌“哐當”一聲放在地上,自己也靠著一個貨架滑坐下來。他後背那道舊傷疤的灼痛感,隨著無相怪的消失而緩緩平息,但之前劇烈的痛楚和內腑震蕩帶來的虛弱,讓他連抬手都感到困難。他抹了把臉上的汗和血汙,眼神疲憊卻依舊警惕。
我們贏了。
但贏得很勉強,很狼狽。
每個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場短暫而激烈的遭遇戰,我們第一次真切地、血淋淋地體會到了……中級無相怪的恐怖。
林夜用袖子擦掉臉上已經半乾的血跡,他的天眼通消耗巨大,眼神顯得有些渙散,但理智依舊線上。他環顧四周,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