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60章 破碎的門票與未閉的門
巨大的衝擊波和飛濺的碎片將無麵者狠狠掀翻在地！它那僵硬的身體在滿是木屑和灰塵的地板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下。覆蓋在它臉龐位置的那張猩紅門票，在混亂中被一塊尖銳的、高速飛射的木屑邊緣，猛地劃了過去！
“嘶啦——！”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撕裂聲。
門票麵具的左上角，被劃開了一道寸許長的裂口！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損傷，卻彷彿直接傷害到了無麵者的根本！
它猛地停止了所有動作，發出一聲絕非人類能發出的、極其尖銳痛苦的嘶嘯！那聲音混合著陶瓷碎裂、紙張撕裂和怨毒的精神衝擊，狠狠刺入我的大腦，讓我頭痛欲裂！
而隨著它的尖嘯，整個二樓空間內所有正在活動的木偶——無論是正在爬起的金屬保安，還是那些散落的小型木偶——它們的動作全部猛地一滯！如同被瞬間切斷了能源的機器人，僵立在原地，保持著各種攻擊或移動的可笑姿勢，一動不動！
無麵者瘋狂地抬起那關節扭曲的雙手，似乎想要去捂住臉上破損的門票，卻又不敢觸碰。那張“過期作廢”的門票，被劃破的地方，猩紅的光芒不再穩定，而是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般瘋狂地、劇烈地閃爍起來！光芒時明時滅，極其不穩定，連帶著無麵者整個身軀都開始劇烈地顫抖、扭曲，彷彿隨時會崩潰！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它的核心受損了！控製力在急劇下降！
疲憊、寒冷、疼痛……所有負麵感覺在這一刻都被我強行壓下！腎上腺素最後一次瘋狂分泌！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啊啊啊——！”我發出一聲近乎透支生命的咆哮，用儘剛剛恢複的一絲力氣和最後殘存的所有精神力，如同瀕死的野獸般猛地從地上彈起，朝著翻滾在地的無麵者撲了過去！
我的目標無比明確——它臉上那張瘋狂閃爍、已然破損的門票！
無麵者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發出更加急促尖銳的“嗬嗬”聲，一隻手臂胡亂地向我抓來，試圖阻擋！
但我比它更快！
在撲到它身上的瞬間，我的左手——那一直緊握著滾燙齒輪的左手——猛地探出！不是用拳頭，而是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甚至將那枚齒輪灼熱的溫度都凝聚在指尖！
念動力包裹著手指，現實齒輪賦予其“存在”的錨定！
我甚至能感覺到指尖觸碰到那紙質門票的詭異觸感——冰冷、滑膩，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在跳動！
“撕了它！”林夜的話語和我的求生本能混合成唯一的念頭！
我狠命地摳進那道被木屑劃出的裂縫，然後用儘全身的力氣，向著側麵——狠狠一撕！
————嗤啦！！！！！！
這一次，是清晰無比的、布帛徹底撕裂的聲響！
那張散發著不祥紅光的、縫合在無麵者臉上的“過期作廢”門票，從我摳破的裂口處開始，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猩紅的光芒如同被掐斷的電源，瞬間——徹底熄滅！
無麵者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它抬到一半的手臂僵在半空，然後無力地垂落。
緊接著，更加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無論是近在咫尺的無麵者，還是遠處僵立的金屬保安人偶，抑或是散落滿地的小型木偶零件……它們的所有形體，都開始如同風化的沙雕般，迅速變得灰暗、失去色彩，然後崩解、消散，化為了漫天飄飛的、沒有重量的黑色灰燼！
無聲無息，卻又迅速無比。
不過兩三秒的時間，整個二樓變得空空蕩蕩。
所有的木偶，包括那巨大的無麵者，都徹底消失了，彷彿從未存在過。隻有地上殘留的些許黑色灰燼，和一片狼藉的戰場，證明著方纔那場生死搏殺的真實。
死寂。
絕對的死寂重新籠罩了這裡。
樓外偽憐者們那令人煩躁的尖笑聲，也不知在何時徹底消失了。
噗通。
我脫力地癱坐在地上，汗水如同溪流般從額頭滾落，浸濕了衣襟。肺部如同破風箱般劇烈抽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極致的疲憊。右臂的冰冷麻木依舊，精神海更是枯竭得如同龜裂的土地，陣陣針紮般的頭痛不斷襲來。
結束了……終於……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幾乎要立刻昏睡過去。
但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被那匹巨大木馬撞出的破洞。
破洞之外，不再是之前看到的灰濛天空和倒懸的旋轉木馬景象。
那裡的霧氣似乎散開了一些，露出了一條狹窄、蜿蜒、向下延伸的……小路。小路鋪著暗淡的碎石，兩側是扭曲歪斜、鏽蝕嚴重的金屬欄杆，欄杆之外，是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黑暗虛空。
而遠處，那一直存在的、扭曲的八音盒音樂聲，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旋律依舊怪異，但……好像變得更清晰了些，也……更近了些。
一股寒意，比右臂的冰冷更深邃的寒意，瞬間竄上我的脊背。
我猛地意識到——
消滅了偽憐者和無麵者，並沒有讓我脫離這個詭異的虛界遊樂園。
反而……
像是開啟了某種更深的開關，或者……觸發了某種機製。
通往來時路的門消失了。
而新的“門”，卻在我麵前敞開了。
一條通往更深、更未知、更黑暗區域的道路，就橫亙在那破洞之外。
回去的路，似乎已經徹底消失了。
我艱難地喘息著，目光掃過地麵。在那無麵者化為灰燼的地方，一小片猩紅色的紙片殘留著，那是從“過期作廢”門票上撕下來的碎片，邊緣還帶著焦黑的痕跡。
我伸出手，將它撿起，觸手冰涼。
左手，依舊緊緊攥著那枚已經不再滾燙、恢複微溫的金屬齒輪。
我抬起頭，再次看向破洞外那條通向未知的小路，遠處的扭曲音樂像是在低聲呼喚。
沒有退路了。
我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臂支撐起疲憊不堪的身體。
必須繼續前進。